我是罪人。
我和害死我父母的罪魁祸首们成了朋友。
她们对我点头哈腰,问我:“裴姐,那小贱种的爸妈都死完了,接下来怎么整那小贱种?”
说这话的女生叫蒋丽莉。
她一脸讨好的模样看得我想吐,我伸脚踩住她的手。
她的表情立马变得狰狞,“裴、裴姐,我哪里说错了吗?啊——”
在蒋丽莉的尖叫与求饶中,我踩着高跟鞋缓缓碾压她白皙纤长的手指,不分给她一丝眼神,“小贱种也是你能骂的?”
蒋丽莉很快反应过来,她扯着嗓子连忙说,“是我错了裴姐,小贱种当然只能您喊,我错了我错了……”
不论何时我都要感谢裴欣的嚣张跋扈阴晴不定,这让顶替她的我有了发疯的好借口。
我抬起蒋丽莉的脸,上下扫视一遍,拍了拍她的脸颊,“这样就对了嘛。”
我看着其他人把她扶起来,低头理了理身上的礼裙,漫不经心道:“去洗洗手,别脏了我的生日宴。”
我走进大厅,那一刻所有人都朝着我投向视线。
我努力扬着下巴伪装出裴欣的高傲,目不斜视走向裴欣的爸爸裴青松面前,“我累了,我要去休息。”
裴青松皱了下眉却没责备我,他点点头,“嗯,去休息吧。”
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责备我,因为一个月前他的女儿做了一件大事,令他这个五十多的中年人都震悚的事情。
她害死了人。
害死了我的父母。
裴欣带着人把我爸妈锁在家里,她明知我妈妈突发心脏病要立即抢救,可她却忽视我爸爸几乎疯狂拍打门的声音,洋洋得意吩咐那些人,“给我堵结实了,不准放出来。”
当我妈妈被送出急救室时,医生只是无奈的摇头。
我没有哭,只是无声的看着妈妈慢慢被火笼罩,最后变成一摊灰。
后来,裴欣转学了,也不在大院住了。
她去了北城最繁华的地带,听说她爸爸在那里给她买了一栋别墅,把她锁在别墅里关了一个月。
没过多久,我的爸爸因为忧伤过度也离我而去。
后来我跳楼了。
从十八楼一跃而下。
我想,上天应该是可怜我。
裴欣有一个小男友。
很穷。
长相也确实胜人一筹。
我推门走进房间,果不其然在床边看到了一个人影。
他穿着最简单的白T,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包裹着那双长腿。
我学着裴欣的样子,伸出细长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缓缓凑近,“又缺钱了?”
陈起淮顺着我的力扬起下巴。
他笑得极其迷人,在我唇边印下一吻,“是想你了。”
我望着他盛满爱意的眼神,不禁愣住。
原来陈起淮真的爱裴欣。
我还以为他和我一样,是委身于命运与苦难之下的可怜人。
见我没说话,他又道,“怎么了,小裴。”
我僵了一瞬,愣愣开口,“小裴是谁。”
他笑的更恣意了,脸上满是宠溺,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的小裴发个烧怎么把脑子烧坏了。”
他说他一直这样称呼裴欣。
我望着他的眼睛,像沉溺在海中。
可我叫杨越佩啊。
裴欣那么讨厌我,怎么会允许陈起淮这样称呼她。
和我如此相似的名字……
我攥住陈起淮的手腕,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犹如我被裴欣关进地下室的那一次。
一片漆黑中,我唯一能看清的,是他的双眼。
“你……是不是知道……”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兀响起的混乱敲门声打断。
蒋丽莉溺水了。
我站在阳台望着趴在地上的蒋丽莉,浸满水的白纱裙紧紧包裹着她,那双手上被烫满了烟头。
宾客们只看了一眼而后又回归了传杯弄盏的交际中。
我冷呵呵的笑了声,低声吩咐佣人把她抬去客房。
虽说蒋丽莉是那个欺负我最狠劲的人,但我还没想这么快就整治她。
今天只不过是给其他人传达了一点点我不再袒护蒋丽莉的意向。
那些她曾以为是好姐妹的人立马就下手了。
我高兴啊。
这样看来,想让这些人付出相应的代价不会太难。
陈起淮从背后抱住我,缱绻温柔的把玩着我的手指。
“小裴,你答应我陪我去上学的。”
我没说话,望向远方高高挂起的月亮。
曾几何时,裴欣在我眼里就是这样的存在。
我们住在同一个大院里,她的爸妈很有钱,具体做什么的没有人知道。
而我的爸妈是为了我的学习,在大院里租了一间房,平时在学校门口卖早餐。
我每天看着裴欣穿着各种各样的连衣裙,每天都搭配不一样的发卡包包。
她像一只活泼好动的小蝴蝶。
美丽,触不可及。
于是我告诉自己,要好好努力。
……
我转过身亲了下陈起淮的下巴,脸上绽放着笑容。
“好。”
他给了我回到学校的理由。
开学的这天,我受到了曾经从没有过的注视。
他们人人带着讨好的笑容。
我站在班级门口,沈可挤在最前,手里抱着高奢巧克力。
“裴姐你可回来了,我们几个想死你了。”
我抱着胳膊审视着面前的这几个人。
沈可,长得可爱脸上笑嘻嘻的,总爱出各种主意讨好裴欣的那个。
武以绅,算是校霸,和裴欣是好朋友,总带着兄弟围堵我威胁我的那个。
李茉莉,一副温柔可意的模样,却是第一个挑起班级所有人孤立我的那个。
还有……
这些人,和我父母的死都脱不了关系。
接过沈可手里的巧克力,冰凉的触感刺激着我。
我抬手用巧克力盒拍了拍沈可的脸颊,微微弯腰凑近她。
“真想我了就去把杨越佩的桌子擦干净。”
冷冰冰的盒子贴在沈可的脸上,她愕然道:“裴姐你这什么意思……?”
我没说话,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是把自己所受的伤害与委屈通通还回去。
还是为已死去的父母找回公道。
在我安静的这段时间里,沈可已经转身去收拾我的桌子了。
她把我桌子上乱七八糟的颜料用报纸盖住,又从一旁拽了椅子把之前破烂不堪的椅子换掉。
周围是其余同学源源不断的议论声。
武以坤抱着胳膊回到座位上,倒是没说什么。
反倒是李茉莉,脸色不太好看。
我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淡定的坐下。
我的周围充斥着各种垃圾,包装袋、塑料瓶、甚至是口香糖。
李茉莉走过来,人如其名,她扎着马尾辫,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
开口的语气也十分温柔,“欣欣,你怎么坐杨越佩的位置,这太脏了你去坐我那里吧。”
我依然没说话,抬眼看她。
刚入学时李茉莉对全班同学都很好,她像是永远不会生气,对所有人都和和气气。
于是我和她成为了朋友。
我们无话不谈。
她说我只能有她这一个朋友,她说其他同学背地里说我坏话,她说只有她是真心把我当朋友。
我信了。
于是友情化成了一把剑,狠狠的刺向了我。
一夜之间,班里的同学全都变了,李茉莉不理我,他们也开始冷眼相待。
后来的后来,从冷眼旁观变成了跟随风气欺负我……
我让武以坤给班上每个人都分了一盒高档甜点。
单单把李茉莉晾在了一边。
这些人啊,最会的就是见风使舵了。
于是,在开学一周后,李茉莉成了被孤立的那个。
我走进教室,班级突然安静。
李茉莉正坐在我之前的位置上,她周围充斥着垃圾和各种难闻的气味,纯白的校服被泼上了五颜六色的颜料,她引以为傲的一头长发也被剪的不像样子。
感受到我的视线,她抬眼看过来,眼圈泛红却又带着一丝我没见到过的狠意。
我抬手把手里的球投过去,正巧砸在她额头上。
白皙的皮肤上立马红了一片,我不急不慢走过去,“不好意思啊茉莉,没投准。”
我时常觉得自己有精神病。
班里有个男生叫刘辰,他喜欢李茉莉。
一个记不清日子的下午,我披着被泼湿的校服外套,窘迫的顶着所有人不怀好意的嘲笑走进班里。
刘辰坐在我的桌子上,在我措不及防的时候用球把我砸倒在地。
那一刻,所有人爆发出了笑声。
然后我听到了一句轻飘飘的道歉,“不好意思啊,没看到你走进来了。”
……
我只想要这些人都尝尝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