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出国留学前夕,临时决定投入祖国伟大的教育事业——加入了边远地区支教的行列。给爹妈留了个小纸条后,便逃之夭夭,等他们发现并开始跳脚的时候,我已经登上了前往西北山区的大巴车。
这一切的起因,是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现在的追求者,G市最有名气的富二代……
呃,抱歉,忘了他叫啥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货在我出国留学后找了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小姑娘,三年后我回国,富二代来机场接我,那个小姑娘偷摸跟着来看了我一眼,对本姑娘的容貌气质惊为天人,继而自惭形秽,黯然离开了富二代。
富二代没能逃脱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的套路,在小姑娘离开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对她情根深种,经过愤怒思念心痛懊悔等一系列复杂情绪之后他终于开始反思。
可反思的结果竟然是……全都怪我,然后……然后这狗玩意儿就把我绑架了!?绑架了!
我:老子***的!
梦到此结束,但是看那个狗比当时的状态,咱也不敢赌法律在他心里能有几斤几两。
虽然这个梦的真实程度还有待考证,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最主要是,父母给安排的这个留学,本来也是我不愿意的。
于是三年后,我从西北山区回到G市。
梦里在机场光鲜亮丽出场的我,现在拖着两个行李箱,在客运站下了车。
富二代果然不愧是富二代,无论是机场还是客运站,他都能开着豪车准点来接我。他的后边,也同样有一个探头探脑的姑娘。
此时此刻我才真切地意识到,那个梦,诚不欺我啊。
只不过……现在这个姑娘的眼神实在是……有点复杂,她穿着一身简单却大方的米黄色裙子,肩上挎着一个与衣服相得益彰的包包,淡棕色的头发披散在脑后。
反观我,为了方便,头发扎了最不适合我的低马尾,上身黑白格子衬衣,下边一条普普通通的牛仔裤,鼻梁上架着一副现在并不流行的塑料黑框眼镜,左右手各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后背还背着一个感觉比我还大的背包。
非常好,完全不会艳压到这位脆弱的小姑娘,只要她不会自惭形秽,就不会走,只要她不走,他俩就会好好的,只要他俩好好的,我就能好好的。
皆大欢喜,happy ending,阿弥陀佛。
那姑娘盯了我许久,大概是想夸我,但是实在找不到什么角度,最后只能带着点东北口音结巴道:“林……林小姐你这……穿,穿得挺朴素的昂……”
我推了推眼镜,还没张嘴,旁边的富二代就非常没有礼貌地抢话了,语气仿佛一个扇形图,七分霸道中带着一丝威严一丝冷冽还有一丝……好吧我编不下去了,总之就是非常的……富二代。
“谢冉,谁让你来的?!”
谢冉嗫嚅道:“貳岱……傅先生,我知道错了。”
貳岱……傅先生……所以……
我惊叹道:“你真的叫富二代?”
咱就是说,你这名取得……倒也不必这么配合我的哈。
为了避免傅貳岱同志与谢冉同志像梦里那样发生任何可能必要的纠纷,同时避免我自己拖着这么多行李去打车的厄运,我决定另辟蹊径——蹭谢冉的车回去。
但是……“你没车?那你怎么过来的?”
“我……打车啊……”
我:“……”无语住了啊家人们。
没想到,我的替身居然混得如此惨淡,傅貳岱居然连个车都不给她配……阿西吧。
我正在忧愁该怎么回家,傅貳岱见缝插针表示道:“安安,我开车来接你的啊。”
安安?虽然我确实姓林名安,但是,咱就是说,咱俩是真不咋熟啊!现在的富二代都有什么社交牛逼症吗?!
我选择性忽略了他的话,正准备忽悠谢冉小姑娘打车送我回家,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这不是林安么?”
mmp,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这么说吧,这次回来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了,安林彦——我的青梅竹马兼死对头。
说起我与安林彦的关系,那真是源远流长,我们两家父母都是G大的教授,家住一墙之隔,从小比到大,只不过比较奇葩的是,他爹妈是我的死忠支持者,我爹妈是他的死忠支持者。他爹妈教中文系和历史系,我爹妈教数学系和物理系,偏生生出我俩,我爱文,他爱理,于是我俩从小就被对方爹妈……爱不释手。
我们出生只隔了五个月,之后上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小学,同一所中学,乃至同一所大学,要不是专业不同,恐怕读研都得找同一个导师。比了这么多年,一直是各有胜负,本来接下来打算一起读博的,但是我放弃了爸妈安排的出国读博的机会,转去山区支教了,虽然我一直都有一腔热血想洒在祖国的花骨朵儿身上,但是不得不说,这样一来,我一个研究生在他这个博士面前,确实是相形见绌,并且这个落后将是长期性的。
一想到他以后在两家父母面前的嘚瑟模样,我就忍不住心绞痛。
我安抚地摸了摸自己脆弱的小心脏,决定先下手为强,深呼吸一口气,嘴角扬起一个略显僵硬的弧度,回头咬牙笑道:“哟,什么风把安!博!士!吹!来!了!”
他似乎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唇相讥:“很显然,但凡你多复习一眼地理课本,都不会不知道我国夏季的盛行风向是东南风。”
我:“……”
这种幼稚而愚蠢的科普炫耀式互怼明明在初中就已经结束了啊喂!
再说了,地理是老子这个文科生的菜!用得着你教?
还有,谁特么问你风向了?!
“安林彦!建议你回小学做两篇阅读理解去吧!”这种理解能力怎么读书读到现在的?
我将一个行李箱塞进满脸茫然的谢冉手里,并拉住她的另一只手,推开前边欲言又止的富二代,上了安林彦身后停着的车。
“哎哎哎,谁说我是来接你的了?”
我拍开他拦我的手,白了他一眼:“那您老人家是打算往哪儿去,才开车‘路过’客运站?还有闲心停车招呼我?再说了,既然你下车嘴欠了,就算你是真有事,也先给我送回家再说!”
“我真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了……”他一边不认命似的低声磨叨,一边认命地坐进了驾驶座。
我并不在乎他的磨叨,当务之急,是要安抚谢冉小姑娘的内心,让她跟富二代同志好好过日子,不要来殃及我这条无辜的池鱼。
谢冉现在还处于懵逼状态,我琢磨了一下,试探着开口:“那个……谢小姐,冒昧问一下哈,你和富先生的感情怎么样呀?”
谢冉还依然维持着迷茫的表情,前边安林彦却一个急刹车,我脑袋砰地撞到了他的座椅背。
“靠!安林彦!你要死啊!是不是想谋杀?!”
幸亏这块儿车不多,要不然妥妥是交通事故啊喂!我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罪魁祸首却没有丝毫悔过之心,他重新正常上路,嗓音莫名有点凉:“你是不是闲的?那么关心别人家的感情做什么?”
做什么?保命啊大哥!
我懒得搭理他,只盯着谢冉,她愣了一下,不答反问:“林小姐,你……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
啊这……我确实是有点冒昧了。
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没有任何信任的基础,我还是她现在喜欢的男人曾经喜欢过的女人,我这一问,怎么感觉都像是要挖人墙脚哎。
大意了,现在该怎么让她相信全世界再也没有人比我还希望他俩蜜里调油琴瑟和鸣天长地久结婚快乐早生贵子的啊!?
直接告诉她我是做了个梦?会被她当蛇精病的吧?毕竟要不是今天见到她和梦里长得一毛一样,我其实都没有太把这个梦当回事的。而且安林彦还在前边坐着,小姑娘聊心事也难免有所顾忌,再者说,让这个狗东西听见我因为一个梦而如此战战兢兢,会笑话死我的吧?
虽然这是真的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