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老儿把业绩单甩在我脸上的时候,我还没意识到问题地严重性。
我看着这张“无字天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睁眼瞎。
阎王老儿让我卷一下,于是在某天晚上加班时,我光荣猝死在工位上。
死前意识朦胧的那一刻,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下辈子老娘再也不卷了,谁爱爱卷谁卷!
阎王老儿把一沓儿业绩单甩在我脸上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个月没有抓到死人,业绩不合格。”
啥?我拿起那张明明什么都没写,但是身边其他阴差看得一脸认真的“无字天单”装模作样地盯了一会儿。
我就是传说中的睁眼瞎吧……
身边一位面相和善的大哥凑过来看了一眼我的业绩单,语气不屑:“切,就这业务,我们家狗都比你会抓。”
身旁的大黄狗吐着舌头,前脚抬起转了一圈,紧接着其他狗作揖的作揖,耍杂技的耍杂技……
好家伙,狗圈都卷起来了!
我幽幽看了眼阎王老儿:“抓死人还有业绩?这死多少人是我能决定的吗?”
话刚落,“和善大哥”拍了我肩膀一巴掌:“老板说啥就是啥,别犟嘴!”
哥……都死了,还站不起来吗?
阎王老儿蛮不讲理,端着架子就开始数落我:“别人都能抓就你不能抓,年轻鬼要有梦想,要把地府当成自己家……”
我仰头,生无可恋。
这套言论早在我当人的时候就听过无数遍,那时候我还是个勤勤恳恳的娱乐记者,每次吃瓜我都冲在第一线。
线上蹭热点,线下蹲艺人,小到某艺人爱裸睡,大到某男星好男色,凡是能涨工资的料,我无一不扒。
于是在某天晚上加班时,我光荣猝死在工位上。
死前意识朦胧的那一刻,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下辈子老娘再也不卷了,谁爱爱卷谁卷!
“你看看人家涉楚……”阎王老儿还在念叨。
等等……涉楚?什么社畜!都在地府了我看谁还当社畜!
打工人的条件反射让我感觉到羞愧,但这也不可控啊,我浑身打了个激灵,顺着阎王老儿的视线看了一眼,妈耶,这是真涉楚啊。
涉楚正在教自己家的狗如何躺地上四脚朝天蹬碗,察觉到我的打量,抬头睨了我一眼。
就这一眼,让我认出了他,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我才勇闯娱乐圈,成了人人喊打又工资极低的娱记。
涉楚火在“社畜”这个词还没流行的时候,那时候我也没什么文化,只觉得“涉楚”这个名字够别致够独特,一听就是可以成为未来天王的名字。
本着不搞废物,只搞顶流的原则,我开始疯狂支持涉楚,在工作号上除了扒艺人黑料外就是安利涉楚。
虽然他是个花瓶,唱歌跑调还假唱,演戏替身上场,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那张蛊死人不偿命的脸和八块腹肌的身材,但我还是喜欢。
没错,我下贱,我就是馋他身子,当人时馋,当鬼时更馋。
这可是我第一次和自己喜欢的人见面,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偶像剧桥段现如今都浮现在我的脑子里,我李大奔怎么可能会轻易错过这个机会!
我哈巴狗般地凑过去,说出了我没十年脑溢血都说不出来的话。我发誓,我真的是紧张,而不是脑子有病。
“嘿嘿,你也在,来地府扫楼吗?”
结果可想而知,这不是个值得被记住的开场,涉楚看着我红润的脸,冷哼一声:“拜你所赐,我哪里还有扫楼机会。”
“你见过我吗?”
我一直信奉的追星原则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所以即使我喜欢涉楚这么多年,却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他。
我笃定,涉楚一定是认错人了。
我笑眯眯地盯着涉楚,心里在等他的那句“抱歉”,但抱歉没等到,反倒听到他恶狠狠地说: “我恨不得杀了你。”
我早已宕机的大脑却在这一刻显得思维异常敏捷,迅速接话:“可是我已经死了,你愿望落空啦。”
涉楚的脸顿时黑了。
“不要难过嘛,再许个其他愿望。”
“……”
我猜他肯定是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只见他冲我翻了个白眼,继续逗狗。
涉楚因为业绩第一可以休息一天,而我因为业绩倒数第一,被扣除了和亲人在梦里相见的机会。
这种机会我向来是不需要的,我怕我妈做梦影响睡眠质量,第二天迟到再被扣工资就不好了。虽然活着没能当个孝顺女儿,但死了尽量不给我妈添堵也算是尽孝了。
我依旧过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日子,闲时抓抓野鬼,去孟婆那里骗骗帅哥。
那天我好不容易抓了个病娇娇的女鬼,心想这下自己总比狗强了吧。
于是悠哉悠哉地在孟婆那里点了个制服男医生,眼看医生的听诊器就要塞进我的胸口,涉楚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我反应神速,一把把医生推到在地,指着他义正言辞地说:“我告诉你啊,我可是不是那样的人!”
我余光瞟着涉楚,心虚地浑身冒汗,但常言道,只要声音够大,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我又提高了嗓门,凑到涉楚身边:“年纪轻轻的喜欢什么不好,偏要馋别人身子,恶心!”
啧……我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涉楚根本不愿意理会我这破事,只是冷冷盯着我:“把我妈放了。”
“啊?咱妈来啦?快请进来坐坐?”
“李大奔!”
“不要声音那么大,保护好嗓子,没准还能在地府开演唱会呢。”
“我正和我妈在梦里见面,她阳寿未尽,你当着我面就把我妈带走了,你是人吗!”
啊这……救命……如果有员工糊弄大奖,我肯定是第一名。
我不知道如何再次证明我脑子真的没病,只能弯腰给涉楚鞠了个躬,而我又因为起身太快重心不稳,脑袋好死不死地顶在了涉楚的“小涉楚”上。
只一瞬间,我听到我后半生在我眼前坍塌的声音,还有“小涉楚”骨折的声音。
虽然这个时候我不该想这么猥琐的东西,但我就是个猥琐小女子。
我在想,这玩意儿断了可以接假肢吗?
现在地府时间一点,涉楚躺在床上目光呆滞,而我坐在一旁扒烤红薯吃。
“不要难过啦,一切都会好的。”我安慰他。
“等我好了,你就完蛋了。”
一行清泪从涉楚眼角滑过,模样瞧着甚是可怜。
我猜想他肯定饿了,掐了一块红薯就塞进他嘴里,顺便扫了一眼小涉楚,啧啧啧,我看这蛋还是你先完。
我小看了涉楚的恢复能力,没几天就活蹦乱跳。之后他抓鬼的速度蹭蹭往上涨,加班加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我听孟婆身边的老七说,涉楚拍阎王老儿的马屁,又提议设置有责工作,如果基础数量不达标,就要被流放黄泉。
可恶!就是有你们这种人!我当人的时候才加班猝死!
整个地府因为这个消息变得气氛凝重,但没人觉得不妥,只有我躺在孟婆的床榻上,咒骂万恶的资本和掀起内卷的涉楚。
“宝,你怎么还不去抓鬼,是想在这黄沙里面陪我吗?”孟婆很是疑惑。
“不抓,涉楚针对的就是我,我再怎么努力上班也卷不过他。”
孟婆走过来拍了一下我脑袋:“呆子,凭什么不抓,你还要抓的多抓得乱,把阎王这地府给它搅和了,我早就看不惯阎王这臭男人,”
孟婆这一点拨我顿时悟了,高手啊。
我开始过上了起早贪黑的生活,黑眼圈甚至大的超过了涉楚,阎王老儿有时候见到我都忍不住夸赞,还说要给我涨工资。
费了一个月时间,我抓来了阎王的岳父岳母,其他阴差的七大姑八大姨,当然涉楚的亲妈又被我再次请来。
所有人都站在阎王的门前,那场景堪比过年走亲戚,简直大团圆啊。
我正在一旁偷笑,突然被人揪住了衣领,涉楚铁青的脸就在我眼前:“李大奔,你故意的吧。”
“大家彼此必须啦,你不也是故意的吗?”我眨巴着眼,厚着脸皮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