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时候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学校闹鬼的传闻吧?
什么学校原来是一片坟地、画像半夜流血泪之类的。
而我,在学校里遇见了。
…………
我叫谭九,经营着一家文玩店,暗地里实际上是当地远近闻名的大师,俗称「看事儿」的。做我们这一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我正愁最近手头紧,这就有钱送上门了。
这次来请我的是个包工头,叫张一树,路上他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跟我说了一遍。
最近他们承包了一个小学的扩建工程,才刚开始动工就怪事连连,一到了晚上就有工人莫名其妙地失踪,第二天天亮,人不是躺在教学楼的楼顶上就是躺在厕所门口,问他们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统统都记不起来了。
就这么着,工地闹鬼的传闻愈演愈烈,工人们都纷纷撂了挑子,可这个扩建工程备受社会各界瞩目,张一树压力也很大,迫不得已只能来请我这个大师出马。
不过二十几分钟的车程,我们就到了目的地,张一树领着我在学校转了一圈,白天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我就索性在工地旁边临时搭建的简易房住了下来。
晚上夜色渐浓,我跟同屋的几个工人们打牌喝酒,不一会儿的工夫酒就喝完了,大家都觉得还没尽兴,我就跟一个姓陈的工人结伴去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超市买酒。
我们一路上边吹牛边走,可走着走着我就感觉有点不太对,我顿住脚步拉了老陈一把,问道:「老陈,咱们走了多长时间了?」
我刚一碰到他的胳膊,手就立刻弹了回来——他的胳膊太凉了!冰冷冰冷的,根本不像活人的温度!
我心里一紧,摘下手腕上的桃木手串侧过脸紧盯着他,试探着问:「老陈?」
他沉默地低着头,过了足足十几秒才僵硬地慢慢扬起脸,怪异地扯着嘴角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发出几声怪笑:「嘿嘿嘿……」
「我去你的!」我厉喝了一声,抓起手串就朝他砸过去。
谁知道他竟然灵巧地躲开了,空洞的眼睛黑白分明,看了我一眼撒腿就跑。
与其说是「跑」,不如说「飞」更贴切,他的脚几乎没沾过地。
我紧紧地跟在后面,追着他跑到学校的图书馆外,一眨眼,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我四下环顾了一圈,周围漆黑一片,只有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暗骂了一句转身准备往回走,但走了十几分钟我发现我又绕回了图书馆门口。
我冷笑了一声,鬼打墙啊?
这个学校的确诡异,但这点小把戏对我来说还不算什么,我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空气开始破口大骂,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一般来说,遇到鬼打墙骂几句脏话就能破解了,俗话不是说「鬼怕恶人」吗?
可我万万没料到这次竟然出现了意外,我正骂得口干舌燥的,眼前莫名的一阵发黑,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我人躺在图书馆门口的台阶上,老陈就靠在离我不远的大柳树底下。
我舒展了一下筋骨朝他走过去,抡圆了胳膊对着他的脸「啪」的就是一巴掌。
老陈一激灵茫然的睁开眼睛,捂着脸龇牙咧嘴地望着我:「大师你打我干什么?」
我眯着眼睛打量了他片刻,见他的神色恢复如常才放下心,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你昨晚被鬼附身了。」
「什……什么?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那我现在……」
我摆了摆手,淡淡地说:「已经没事了,先回去再说吧。」
我们结伴回到简易房的时候,张一树和那几位工友们正愁眉苦脸地议论着什么,一看到我们回来,张一树赶紧迎了上来。
「大师你们怎么样?我听说你们一晚上都没回来,还以为你们也着了道了呢!」
我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张符递给老陈:「把这个烧成灰混着水喝了。」
我看众人都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赶紧缓和了语气笑着说道:「没什么大事,这儿是有点邪门,有几个小鬼作祟,之前你们多半也是遇到了鬼打墙或者像老陈一样被附了身。昨天是我太大意了,今天晚上我就收了它们。」
听我这么说,张一树才松了一口气。
白天我在简易房里睡了一整天养精蓄锐,子时一到,我就让人把桌子搬到了操场中间,摆上各式各样的贡品,点燃香烛后烧了一道黄符。
「东归东,西归西,阳走阳,阴走阴。不入轮回道,阳世无所居。此符为引,引魂过桥,魂魄归兮,收!」
我话音刚落,一阵阴风骤起,桌上的烛火闪烁着,周围的温度猛然下降,我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我抄起提前准备好的桃木盒子,隐隐感觉到盒子的分量在一点点变重,耳边接连不断地响起低低的哭泣和惨叫声,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我闭着眼睛纹丝不动,足足过了五六分钟,阴风才渐渐停下,我赶紧合上盖子在上面贴了一道黄符。
张一树探头探脑地从简易房里踱出来,小心翼翼地问:「大师,这就算成了吧?」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收进包里:「有我在,没意外。从明天开始你们该动工动工,不会再有小鬼作祟了。」
他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抓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道谢。
我本来以为这事儿就算这么了结了,跟张一树寒暄了几句就打道回府,可我万万没想到,更麻烦的事还在后头。
两天之后,我正呼呼大睡着,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电话那端传来张一树惊慌急切的声音。
「大大大……大师,不好了!您快过来看看吧!比之前还邪门!今天才刚开始动工就有个工人就被钢筋砸穿了脑袋,还不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呢!」
我迷迷糊糊地说:「别闹了,鬼已经被我收了,多半是你们工人的失误或者安全措施没做到位。」
「不可能!您不知道,这事诡异的很!我我……我说不清楚,您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出来他声音里透露出来的恐惧,我缓缓睁开眼睛,睡意一扫而空,胡乱穿上衣服就赶紧驱车赶往了学校。
车子刚刚停到学校门口,张一树就满头大汗地迎了出来,拉着我的胳膊就往里面冲。
一迈进学校我就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虽然现在是大白天,太阳还照着呢,但我总感觉周围散发着一种刺骨的寒意。
工地旁边围了一群人,工人们各个神色惊慌地低声议论着什么。
他拽着我挤进人群里,指着地上的一滩血说道:「大师你看,那个工人就是在这儿出的事。当时有根钢筋从上面横着掉下来,可砸下来的过程中就像有人把它竖起来了似的,它立着插到了那个工人的脑袋上!」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真邪门!」
「我们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常识也是有的,就算是根筷子横着掉下去也不可能突然竖起来,更何况钢筋那么沉!」
工人们也凑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我的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张一树愁眉苦脸地紧攥着我的手不放,唉声叹气地说:「大师你可得好人做到底啊!这可不能再出事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禁声,闭上眼睛感应着周围的动静。
我隐约感觉到四周弥漫着冲天的怨气,这种怨气可不是之前我收的那种小鬼能做到的,倒像是枉死的怨灵在作祟。
我的心猛地一沉,忽然意识到我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些小鬼玩那些鬼打墙、附身的小手段恐怕只是为了把工人们吓走,说白了,它们是在变相保护这儿的工人,真正可怕的东西是这些怨灵。
我睁开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闷气,紧盯着张一树:「这儿死过人吧?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他错愕地瞪着眼睛,一拍大腿:「什么?死过人?我哪儿知道啊!大师,这还有办法化解吗?」
「不好办,这不但死过人,而且死的应该还不止一个。」
我紧皱着眉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只罗盘,罗盘飞速转动着,最终指向了西南角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