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理智却深情,男主温柔却冷清,不算势均力敌,总归是爱得更深的人先认输。
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与顾嘉洛在离婚窗口前分道扬镳。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和矛盾,不过是卡在了七年之痒这一关口。
七年的婚姻,相敬如宾平淡如水的日子,我以为我们两个人会这样度过一辈子。
终究败给了时间。
我与顾嘉洛相识十年了。
彼时年少,我追随他三年,大学毕业后,在他父母的推动下跳过恋爱阶段直接领了证。
他曾说自己是不婚主义者,不知为何还是同意结了婚。
这么多年来,没有婚礼,没有蜜月,更没有孩子。
不是不能生,只是顾嘉洛不愿意。
他当我是妻子,也承担丈夫的责任,我们之间有正常的亲密——虽然仅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
单方面的爱恋,能够一直陪在这个人身边,我已经很满足。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直到那一天,他加班回来,站在玄关处点了一支烟。
袅袅的白烟发散,窜入我的鼻尖。
胸口很闷。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从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
其实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我提了离婚。
顾嘉洛安静地看了我一会,在客厅里快速转了一圈,最后用一个茶杯按灭了烟头。
我转身回屋锁上门,翌日就搬了出去。
三十岁,事业正处于上升期,有车有房,我应该算是传闻中的女强人了。
感情生活却是一塌糊涂。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霓虹灯光,我自嘲地笑了笑。
十点钟,有同事敲我办公室的门。
“舒总,项目方案我改好发你邮箱了。”
我看向她,点点头。
“辛苦了,快回去吧,明天可以休息一下。”
小姑娘马上笑开,“谢谢舒总,您也早点回家,工作可是做不完的。”
工作是做不完的……这句话以前我常对顾嘉洛说。
此时身临其境想一想,才明白原来他不是真的需要加班,或许只是不愿意太早回家面对我。
“知道了。”我再次笑着点点头,“快走吧,注意安全。”
“哎!”
办公室安静下来,整栋楼仿佛只剩下这一处灯光。
我靠着座椅,慢慢闭上眼,忽然觉得有点累。
手机突兀地响起来。
是江楼,顾嘉洛的好朋友之一,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接起便是一个穿透力极强的嗓音。
“嫂子!嘉哥喝醉了,能不能来会所接他一趟?”
我怔住了,以为自己幻听。
“你说谁喝醉了?”
“嘉哥啊!顾嘉洛!你是嫂子吧?听声音没错啊……”
那一头嘟嘟囔囔声音忽大忽小,我皱皱眉,有些想不明白一贯冷静自持的顾嘉洛怎么会在会所喝醉酒。
离婚了心情不好?
这不是笑话吗?当天他答应得不要太干脆。
我喊了江楼一声,“麻烦你把他送回家吧,钥匙应该在他口袋里,我这边不大方便。”
对面似乎愣了愣,笑起来,“嫂子你说什么呢……”
“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本是我想说的话,但由顾嘉洛的声音说了出来。
江楼彻底沉默了,没过一会,电话挂断。
我仍举着手机出神。
办完手续十二个小时了,我每时每刻都记着这件事,将这个既定事实揉进自己的意识里。
没想到亲耳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情绪还是不可避免地起伏。
……
接下来有段时间,我与顾嘉洛都没有再碰面。
公司正在研发明年的服装新品,我与助理出去谈合作,对方约在了顾氏的会所,鹿鸣轩。
我犹豫了一瞬,想着应该没有那么巧,顾嘉洛很少出现在会所的。
便没有说什么。
当天喝了些酒,醉的不严重,也就脑袋有点犯晕的程度,助理扶着我走出会所大门。
没想到一抬眼,顾嘉洛笔直地站在了我身前。
“聊两句?”
我愣愣地看了他一会,确定没有眼花,转头让助理先行离开。
他自然地伸手想来扶我,我没让,退后了一步。
“有什么话……就说吧。”
他慢慢缩回胳膊,同时也慢慢挺直身子。
“一直没有机会跟你道歉,那天是我第一次抽烟,一时忘记了你尼古丁过敏,不是有意的。”
我垂着眼,轻轻笑了笑。
“嗯,我知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没多想。”
“以后,我也不会再抽烟了。”
眼角忽然生涩。
离婚的两个人说以后,有点讽刺吧。
我冷淡道:“那是你的事,不必跟我说。”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又开口:“你车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叫代驾了。”
又是一阵沉默,我听见他短促笑了一声。
“就这么……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抬头看他,感觉心脏一阵抽疼,脑子也是一抽,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呢,我哪舍得?”
真是……醉了……我心里唾弃自己,嘴上仍坚持笑着补充道:“顾氏可是江城的龙头企业,说不定哪天与小顾总您就有合作了呢。”
他也弯起嘴角,笑容有点凉。
听人说,唇瓣偏薄的人天生薄情,以前我不相信。
我最爱的就是他的薄唇。
淡淡的红,吻起来凉凉软软像青柠味的雪糕。
我突然失神,又猛然惊醒,踉跄地退后两步,转头找我的车。
“那么顾总,我就先走了,下次有空再聊。”
终究是落荒而逃了。
……
在我手机的联系人列表里,顾嘉洛一直都是置顶。
那天半夜我梦魇惊醒,发现身旁没人,习惯性以为顾嘉洛又加班未归,也习惯性拨了他的电话。
一声低低沉沉又带着睡意的“喂”响起,我顿时浑身一僵。
习惯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抱歉,我手滑了。”
匆匆说了一句,正要挂断,男人拔高的声音传过来。
“等下,你又做噩梦了?我陪你聊会吧。”
其实顾嘉洛是个温柔又可靠的丈夫。
我睡眠一向不好,以前每次失眠或者噩梦醒来睡不着,都会叫他陪我聊天,伴着他的嗓音入睡,总是特别安稳。
但现在的我已经没了那个资格,也要努力把对他的依赖戒掉。
“不用了,真是误操作,你睡吧。”
我果断掐断电话,未曾想下一秒铃声又响起。
“刚想起来有件事,这周末你还是跟我回家吃顿饭吧?妈最近身体不大好,我还没跟她说我们的事。”
这下我的睡意是全没了。
那不得演戏吗?
这不是我擅长的。
“我考虑一下吧,看看有没有时间。”
再一次匆匆挂断电话,顾嘉洛没再打过来。
我顺手把他的置顶给取消了。
本想找个借口不去顾家,但第二天他妈妈亲自给我打了电话,疑惑地问我最近怎么都不联系她也不回家。
顾太太一直都很满意我这个儿媳妇。
一是因为我的家庭背景有利于顾氏企业发展,二是因为知道顾嘉洛不婚主义,而我是唯一能够抵御他的冷脸执着追求他多年的人。
这些年来,一旦我们两人有什么矛盾,顾太太总是站在我这边。
她的身体也确实有隐患。
拒绝的话语在舌尖转了又转,最后还是被我咽了回去。
“最近公司比较忙……明天我和嘉洛一起回去看你们。”
“好,好,你也要注意身体啊,挣再多钱都没有健康要紧……”
一阵关切的絮叨后,办公室恢复安静。
我叹了口气,暂时把这件烦心事抛在脑后,专心打理手头上的工作。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顾家别墅门前,我与顾嘉洛肩并着肩,宛如两个走红毯的临时搭档,端着友善的微笑往前迈步。
他忽然停下来,侧头看着我。
“好像少了点什么……”
我不解地回看他,只见他长腿一跨,向我这边拉近了一步距离,胳膊几乎贴着我的胳膊,呼吸也喷薄在我的额间。
我的耳朵不可抑制地泛红。
“你之前都会挽着我的胳膊。”他说道。
我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
“那是以前,现在不合适了。”
“但今天这几个小时,我们还是‘夫妻’不是吗?”
我忽然心头窜起一阵无名火,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着声音。
“顾嘉洛,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后悔了?”
抬头,紧盯着他的眼睛,这双我望不见底的黑眸,还是那样冷冷清清毫无波澜……一瞬间情绪险些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