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的雨夜,替一个农妇做遗体美容时,我意外在她身上发现了家暴的痕迹。
正要拿起手机报警,那个憨厚老实的丈夫,突然冲了进来……
他竟然没有离开殡仪馆?!"
“尸体出现尸僵,局部已有尸斑,预计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尸体全身并无任何打击伤,内伤,骨折断裂等,并未发现皮下血斑,眼睑上没有明显血点,仪容平和但颜面部有紫绀色斑块,与家属所说的心脏病突发猝死基本属实。”
殡仪馆的个人工作间内,我独自戴着口罩一边认真检查眼前的死者全身上下,一边缓缓开口说出自己的分析。
说完后我静静的等待着。
情况有些诡异,我现在做的并不符合工作规程,我们的工作内容主要是将逝者的身体发肤清洗,再整修面容和穿上得体的衣服,通过化妆和整形以及对部分受损皮肤,错位骨骼等进行遗体修复。
这一切只是为了尽可能还原完整面容和身体达到未死之前的状态。
最好的作品便是让人觉得逝者只是睡着了,让人们失去恐惧罢了。
“如果你经常要与死者接触,有没有兴趣去判断他们的真实死因呢?万一,有人是被害冤死的呢?”
但他的话帮我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也让我觉得自己除了送他们一程以外,被赋予了新的使命,在不毁坏尸体的前提下,出于谨慎再检查死因不算过分吧?
“你的推测很准确,只有一个小毛病,面部紫钳色斑块也有较小的几率是因窒息而产生。”
左耳的蓝牙耳机中响起了顾宇那带有磁性的厚重嗓音。
“好的,顾法医。”
“你已经很棒了。”
寒暄完毕以后,我表示要开始工作,对方默契的安静下来。
殡仪馆是一个庄严的地方,工作章程早已严厉要求,不能对逝者家属进行微笑服务,而且上班期间禁止任何形式的吵闹,即便同事之间也很少开玩笑,整体来说沉闷无趣。
人家死亲人你玩闹嬉笑,很不敬,很容易引发恶性暴力事件。
殡仪馆这里,越庄重严肃越好,就算偷偷地笑,人看不到,不代表没有东西看到。
一直到我做完了仪容修复,才发现顾宇早已挂掉了电话,我太专心竟未能发现。
当然,给逝者服务必须严谨,我不允许受到打搅,所以手机一直是静音无震动模式,只能结束之后再查看消息。
打开后果然看到了顾宇的消息,他说他现在要去开个会,先挂了,我回复了一句好的,随后瘫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着自己经手整理好的逝者被家属们簇拥着带走。
位置上遗漏了一个气球,好像是死者家属里那个小女孩的,我把它拿着绑在了工作间内。
鲜红的气球在满是白色基调的工作间里,带来了反差,就像是死亡里生出了一朵生命的花,我看着很满意。
取下蓝牙耳机,这是顾宇送的,最新款,不入耳,只是轻轻夹在耳廓上,戴多久都不疼,且功能齐全。
“我工作的时候常常一个人,所以我老是带耳机听歌,我想送你一个,你也可以戴耳机试试,或者我们都在工作的时候可以打个语音电话?这样不会太无聊。”
顾宇是警队的法医,我们通过朋友的撮合相识,因为都是特殊职业,没有互相嫌弃这一说,所以很合适。
虽然没有见面,但他的照片很阳光干净,而且说话也很客气规矩。
据说他还是刑警队的宝贝,刑警队长亲自去医学院里预定请的人才,前途无量。
想着,我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本书。
书名是《法医纪实录》。
书里的内容别是对于一些逝者的死因判断,也是顾宇送的,激发了我不少的兴趣,也是我之前能够判断出那些信息的根本。
或许,以后殡仪馆的工作丢了,我还能去考个法医玩玩。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这段时间就看书度过吧,自从拿到这本书以后我每天都如此。
接近下午五点多,殡仪馆又来了一单生意,我把书随意放在桌子上,又把耳机揣在兜里便去查看让我加班的“客人”。
那是一群农村人,为首的是几个村干部,后面跟着几个农民用鸡公车推着一个妇女,妇女脸色惨败双目圆睁,脸上和嘴角满是干涸的血迹,我一眼就能看出她已经往生了。
职业让我不能直呼死人,只能称呼往生。
这群汉子叽叽喳喳的,我在旁听了两句大概也明白了。
原来是妇女在楼顶晾晒苞米的时候意外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妇女的丈夫专程将其送来,希望我能将逝者的仪容修复的好看一些。
毕竟第二天女人的娘家要来人参加丧事,到时候逝者还要被带回去停尸三天再带来火化。
农村的人做仪容修复,倒是很少见啊,毕竟做仪容修复的费用可不低。
而且帮忙送来的村民也都不太理解,说没必要,回家拿帕子擦擦血就好,但是死者丈夫却一再坚持。
“师傅,麻烦你帮我老婆化个妆,她跟我过得不太好,家里穷,干啥都舍不得,现在她死了,我想让她体面点,给化好看些,至少别让她娘家人来看了觉得跟我在一起寒碜。”
妇女的丈夫名叫张贵,看起来应该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胡子拉碴的,此时说着眼眶都红了。
我略有些同情,但见他身上的衣服很简陋,还带着一些泥巴,脚上的胶鞋都有些开胶了,是一副刚干完农活的装束。
看样子家庭条件应该很一般。
“嗯,我尽力而为,但是修复的费用可不低,至少都是一千块。”出于好意,我提醒了一下,听到一千块的时候,男子的脸色微微的变了一下。
“没关系,只要能帮我修复到最好,别说一千,就是两千,俺也给。”
犹豫片刻,男人咬牙说道。
见他这般坚定,我顿时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力。
让张贵自己把妇女搬到推车上,我推着妇女进了修复室,旁边柜门上还绑着一个气球,是之前那个小女孩送的气球。
红色的气球在这充满银白的修复室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就像是新生与死亡的冲突。
将妇女摆好以后,看着她圆睁的眼睛,我告了一声得罪,随后伸手帮其合眼。
但我转身拿完工具以后回头一看,她的眼睛又一次睁开了。
放下工具,我神情变得严肃了许多。
这样的事情这些年也不是没发生过,我再次低声道明天就会见到未见的亲人,请对方合上眼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还从柜子里拿出了几根香点上鞠躬。
做完这些以后,我伸手帮其闭上眼睛。
本以为就这样,但下一秒她又睁开了。
看着她眼中的血丝,我呼吸急促了几分。
一般不愿意闭眼,都是没见到想见的人,可自己已经那般客气上香鞠躬说清楚了,她为何如此?
无论如何都不闭眼的,这几年还就她一个。
我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工作还是要继续,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检查她的遗体,女人身上的衣服很凌乱,袖口那边还撕破了,似乎经历过抓扯一样的,破掉的袖口那边还有漏出一些瘀伤。
这让我有些疑惑,但是当我掀开她的衣服看见里面的身体以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恰在此时,门砰的一下被撞开,之前那个男子又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