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的小青梅弄了个推文账号。
她趁我不在时偷溜进我的房间,输入电脑密码,将我文档中所有的付费稿子都拷贝在她手机里,然后再将全文免费发在网上。
一夜之间涨粉数万。
第二天面对我的指责,她一脸得意:“阿姨,是不是我发财了,你就吃不起饭了?”
男友陈怀远进屋的时候,我正跟宋凝吵得不可开交。
准确来讲,是宋凝单方面输出。
因为我发现她就像精神病院里的疯子,根本无法沟通。
“你能兼职写文,我就不能兼职推文?”
“阿姨,是不是我发财了,你就吃不起饭了?”
我从起初的愤怒指责逐渐变得无语,麻木地听着她近乎癫狂的谬论。
宋凝曾是陈怀远的邻居,在他口中就是个单纯活泼的小妹妹,毕业后到A城上班,人生地不熟,只能来投靠他。
我这套新买的房子是两室一厅,陈怀远便想让宋凝来暂住一段时间,等她实习期结束就搬走。
“念念,她最多住三个月,你就当帮我一个忙。”
起初我没同意,毕竟谁愿意跟陌生人共处一室。
不过转念再想,自己初来A城时举目无亲,吃过不少苦,受过不少罪,如果能帮一把也没什么,反正就三个月。
我连房租都没收,结果却是引狼入室。
有次宋凝的电脑坏了,她着急改方案急得直哭,我心一软,就把电脑借给她了,事后也没改密码,没想到竟埋下祸根。
大抵是见陈怀远来了,宋凝立马变成乖乖女,与刚刚尖酸刻薄的嘴脸判若两人。
她垂下微微濡湿的长睫,吸了吸鼻子,瑟声道:“怀远哥,网上有很多推文账号,念念姐为什么非跟我过不去呢?她不是很欢迎推文吗?”
陈怀远沉默片刻,眉心微蹙:“正常来说,推文账号是不会把作者的文章全部发出来的,毕竟这样做很...”
他想了会儿,吐出一句:“很不礼貌。”
呵,我被气笑了,不道德等于不礼貌?
闻言,宋凝耷拉着脑袋,闷声:“好吧,那我错了。”
她深吸一口气,再仰起脸时又变成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笑眯眯道:“咱们去吃饭吧,我请客,就当给念念姐赔罪了。”
赔罪?
糊弄谁呢?
我坐在沙发上朝她笑了笑:“宋凝,首先你要删除所有的视频,再把你靠流量赚取的钱还给我,最后发声明向我道歉。”
“这才是赔罪。”
宋凝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音量也陡然提高:“顾念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可笑。
我翻出手机相册里的视频,面无表情地递给她。
瞬间,宋凝脸色一僵。
一旁的陈怀远不知发生何事,好奇地凑过来,不多时眉宇阴郁,看着宋凝欲言又止,表情失望至极。
视频里,都是宋凝在我房间里的所作所为。
我不在时,她不仅偷我的稿子,还穿我的衣服,用我的护肤品,在我的床单枕套上吐口水,甚至还顺走了我的首饰。
起初察觉不对劲时我也怀疑过宋凝,但无奈没有证据,没想到我刚安装完摄像头不到三天,就录下这么多精彩的画面。
家贼难防。
宋凝羞得满脸通红,她眼泪巴巴地看着陈怀远,摇头:“我...我不是...”
可她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气急败坏,竟然直接把视频删除了,随后松了一口气,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不甘示弱地瞪着我。
我玩味地欣赏着宋凝小人得志的神情,缓缓道:“没关系,反正备份视频有的是,宋凝,你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那就只能交给警方处理了,毕竟偷窃物品,证据确凿。”
停顿片刻,我又补充道:“其实那条卡地亚项链也没多少钱,但你为此留下案底会不会太亏了?”
宋凝又羞又恼,抿着唇,她在我逐渐不耐烦的眼神里,只能删除视频,把靠流量赚取的钱还给我,又发了条道歉声明。
至于那条卡地亚项链,宋凝说已经被她挂到闲鱼上以三百元的价格卖了。
...嗯,没关系。
那就按照原价赔。
宋凝搬走时嘲讽我掉钱眼儿里了。
我懒懒地抬了下眼皮,漫不经心道:“那也比你缺心眼强。”
她狠狠瞪着我,被堵得没话说。
没多久宋凝便发了条朋友圈,图片是她身处傍晚的阳台上眺望远方,娇俏的侧颜融合在如荼暮色里,微风吹起长发,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味。
文案是:“感谢哥哥收留,未来请多指教。”
这个背景我太熟悉了,就是陈怀远家的阳台。
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寒弥漫心头。
令人反胃作呕。
既然如此,一开始又何必把这个蠢货塞到我这儿来?
莫名其妙!
我冷笑着给陈怀远发了个信息,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片刻后,陈怀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语气有些慌乱:“念念,宋凝确实搬得很仓促,房子不好找,我总不能看着她流落街头吧。”
这话像是指责我不应该把她赶出去。
见过道德绑架的,没见过道德撕票的。
我问道:“难道A城没酒店吗?”
陈怀远微微叹气:“她一个女孩子住酒店多不安全,念念,宋凝年纪小不懂事,她已经知道错了,你也消消气。”
我哑然。
一个爱偷东西,一个爱偷换概念,这俩人确实有未来。
“陈怀远,宋凝虽然比我小五岁,但五年前的我也绝对干不出她这种事,更不会住在别人的男朋友家里。”
顿了顿,我说道:“分手吧。”
那边一直沉默。
我没了耐心,直接挂断电话。
其实我早就打算结束这段感情了。
宋凝总共还给我三万。
这钱究竟是谁替她出的我心知肚明。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管他呢,钱进腰包里才是最重要的。
垃圾男人不要也罢。
我跟陈怀远是父母介绍认识的。
他爸与我爸是同学,聚会时意外得知彼此的孩子都在A城工作,并且单身,就互推了我俩的联系方式。
我跟陈怀远相处一段时间确认了情侣关系。
他给我的感觉很像尘封在匣子里的玉石,寡淡沉闷,偶尔也会亮起微光。
可经过这件事,我才看清所谓的“玉石”不过是摔碎后的酒瓶渣滓,丑陋不堪,狼藉斑斑。
我知道人无完人。
所以我能接受陈怀远的软性子,没主见。
但我无法接受当我被人欺负时他全然置身事外,哪怕证据甩在眼前,他也没有替我辩驳半句。
如同沉浮在湿泥中的朽木,难雕难琢,根本指望不上。
更接受不了他内心的天秤倾向另外一个女人。
愚钝也好,偏爱也罢,我不想把自己托付给这样的男人。
分手后陈怀远给我打过很多电话,发了很多小作文,我看着都觉得眼睛疼,从没理会过。
把他拉黑了。
有天晚上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似乎喝多了,囫囵不清道:“顾念,你...你是不是,嗝,是不是傍上大款了?”
我愣了愣,只觉得可笑至极,嘲讽道:“那倒没有,就是单纯地不喜欢太短的男人,无论是长度还是时间。”
陈怀远一噎,愤愤地挂断了电话。
其实为什么分手他心知肚明,但是承认错误很难,推卸责任就容易多了。
最近我接了一个新项目,整个团队忙得焚膏继晷,几乎不分昼夜地在加班。
等收工已经是半个月后。
我在办公室里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想到年底奖金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手机忽地响了。
是好友阿桑发来的照片。
在一家高档餐厅里,陈怀远与宋凝举止亲昵,含情脉脉地看着彼此,眼神里仿佛有诉不完的情愫。
“念念,你分手就对了!渣男无缝衔接!恶心得我连饭都吃不下!”
坦白讲,此刻我的内心十分平静,就像看着马路上的甲乙丙丁,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回道:“无所谓,反正想走的留不住,留住的也走不掉。”
我漫步在街头,晚风汹涌于黑夜,吹在脸上强烈而缱绻,揉碎了夏末最后一丝温热,也送别了一段不属于我的感情。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个项目完成得很漂亮,领导体恤团队辛苦,做好收尾工作后特意补给我们几天的假期。
我这段时间太累,在家里睡得正香呢,迷迷糊糊中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开门竟是陈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