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压根没有什么好心学霸，是他早就注意到了我。那天他只是想逗我玩玩，没想到真的砸到了我，故而分外愧疚。
我说呢，难不成他之前没砸到过别人。对每个都这么好，怎么顾得过来。
“还真没，你是第一个。”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沈听无奈地看着我，顺手接过我的包问：
“温姜姜，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雨势渐渐减小，淅淅沥沥，像是春雨，直润到人心去。
正文：
楔子
自从我上了大学以后就很少再回高中，我偶尔会在朋友圈刷到高中同学发出的照片。
油垢腻到爬上墙的小餐馆已经被拆除，校内西侧的破洞早早糊上了新的水泥，校服的颜色变成好看的蓝。
我在奶茶店落座，看着来来往往的高中生，不由地感叹“年轻真好”。
有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女生不止一次看向我，我一面想着莫不是自己的年龄大得实在太明显，一面和她对上眼冲她笑笑。
她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般，径直朝我走过来。
“姐姐，我们社团有个实践活动，我可以采访下你吗？”
似是怕我拒绝，她补充道：“不是什么很正式的采访，问题也很简单的。”
我点点头。
她在确认我曾是一中学生的身份后，问我在这所学校，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一
“姜姜，你看那群打球的可真爽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写得完作业的。”
我顺着林清指的方向看过去，看不清脸，只知道个个都跑得很快。
近视还不肯戴眼镜的我只能微微眯着眼瞧。
耳边突然一声疾呼，还带着热的球体旋近我的头，“嘭”地砸在我的头上，痛感立刻袭来。
好在只是被打中了一下，力度没有特别大，我揉着头，心想应该是没事。
但转念，胸腔中燃起怒气。真是太过分，连道歉也不会的吗？
我正要开口，却见着有个男生走上前来。
“对不起，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他的脸上满是愧疚之色，语气里是难以作假的急切。
“没关系，我感觉——现在没什么感觉了。”我这个人就这样，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他道歉了我也就失去了让愤怒继续生长的土壤。
男生皱紧了眉头，很是不赞同：“万一有点后遗症怎么办？”
他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于认真，以至于我原本坚定的想法都动摇了起来。
“真的会有吗？”
我有些迟疑，林清催促我道：“要不就去看看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想了下，还是在他们两个人关切的目光里答应了。
医务室里的校医听说要看脑袋，先是从椅子上腾地站起来，快步走到我跟前。
“头怎么了？”他说着，上手扭着我的头，扒开头发想看有没有流血。
“就是刚刚，我不小心拿篮球砸到了她的头。”男生认真地解释着。
校医脸上的急迫敛得干干净净，他的眼里写满了不能理解四个大字，无奈又好笑地道：“搞什么勒，我还以为头磕破哪了。”
“那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我小小声地试探着。
他继续坐回椅子上，没好气地道：“那学校里得一堆有后遗症的。”
“注意身体是好事，大惊小怪要不得。”
我飞快地道完谢，赶忙往外跑。
身后的男生似乎说了些什么，我没有注意听，心思一直沉在刚才的尴尬处境里。
二
从寝室洗完头出来，已经快要到上晚自习的时间。
洗头和吃饭不能兼得的日子，我和林清慢慢适应了下来。
“我跟你说，待会买面包在桌子底下啃，别被查课老师抓到就行。”今天是星期三，班主任得去毕业班上课，没功夫管我们。
林清小幅度地推了下我：“你倒是门儿清了。”
我用肩膀抵住，反往她那推，“哼”了声。
学校超市的手工面包保质期短，进货不多，总是得等我们买空了才肯换批新的。有时候来晚了，就只能吃保质期超长待机的那种。中间夹心的酱不多，面包也跟渣似的。
我不喜欢，所以我拉着林清往卖面包的架子处冲。
学校超市这个点的人爆炸多，我和林清都是凭借着足够瘦，才能勉强在人群中的缝隙里挤过去。
货架前面还围着不少人，我扭头问林清要哪个，探着身子努力伸展着手去够。既要小心不能碰到前面的同学，又得保证能拿到面包，并不容易。
更何况，我还差点距离。
我使尽浑身解数往她们中间的夹缝里挤，想要更近一点好拿到面包。
快够到了。
我的手将将要抓到那个面包，货架上一空。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正拿着我想要的面包。
我的视线往这只手的主人脸上拉，不由地一滞，是篮球场上的那个男生。
“还要拿什么吗？我帮你。”他把面包递给我，并没有着急走开。
我踮了踮脚，试图看清楚林清要的面包在哪。
“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肉松面包。有的话帮我拿一个，没有的话就拿个……”我努力回想林清还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他就已经往我怀里塞了一个肉松面包。
“最后一个，运气不错。”他两只手握拳相撞，像是一个极有仪式感的庆祝方式。
少年气很足。
我禁不住地想，怎么有人可以在这个高压的大环境下活得这么自在。我的学校是当地最好的一所高中，但即便如此，小县城的师资力量也是比不过大城市的。
所以我们只能努力地去压榨自己的时间，去走弯路去找办法。学校是很推崇题海战术的，因为大部分老师们都认为，这种方式可以尽可能补齐差距，尽管效果并不佳。
我想起林清那句“不知道他们怎么写得完作业”，诧异地问出了声。
他惊讶地看着我，难以置信地问：“作业很多吗？”
我扭头去瞧他脸上的表情，不像作伪。心下思绪乱飞，难道只有我和林清不正常吗？作业明明很多啊，昨天晚上我一点多才写完。
“提高一点效率就好了。高考就是考在有限时间内，做的有效功啊。”他态度随意地拿了瓶饮料，接着道。
我一时想不通，究竟是他写得快还是他们老师给的作业量少。毕竟有些班级的老师很是反对题海战术，会适当地减少一部分作业量。
“对了，你怎么现在才吃饭？”他掏出校园卡准备付钱，侧过身子把我手里的东西指给阿姨看。
“别别别，千万别。你给我付了，我的良心今天睡不好觉。”我连连摆手，示意不用。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并且我很清楚，天下不会有白吃的晚餐。
他莫名其妙地看我一眼，笑出声来，笑得半边身子都在抖。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这些话到底有什么笑点在。我有这么幽默嘛，我正得意洋洋，就听见阿姨的声音：“小姑娘，你让让，我看看你后面的饮料是几块钱的。”
我的脑子里轰隆一声响，脸的热度瞬间升高。
我的脚趾抓地，恨不得挖个洞逃走。
救命，这也太尴尬了。
我讪笑两声，默默地挪开了身体。
“你还没说你怎么不吃饭呢？”他笑够了，站在旁边看我机器人一样挪过去。
他主动开口，为了替我缓解尴尬的确是好心，只是对上他眉眼都含笑的样子，我就羞臊得不行。
我没了之前的自在，低着头：“我洗头去了。”
“噢，这样。但你不是胃不好吗，还是吃饭吧，晚点洗头没关系。”他刷了卡，我立刻走上去付钱。
听到这话，我不由地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砸了你的头，感觉挺不好意思的。所以找了问了下你们班的人。”
什么叫问了下我们班的人？我拧着眉，知道我胃不好的人不多，玩得好的怎么这么轻易就把我卖了？
我困惑不已，就在下一秒得到了解答。
“那我下次请你吃饭，忘了说，我叫沈听。”他和我挥手道别，我还没回过神，他已经往一楼走过去。
一楼是火箭班，我们学校最优秀的班级。他是沈听，那个年级里老是拿第一的人。
我听说过他很多次，不过没想到是和他以这样的方式认识的。这就完全能解释得通了，自带学霸光环，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