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三年,顾屿辰的白月光回国了。
他把送我的珠宝礼服一股脑地都送给了林璨,还把我耗费了多年心血的项目也给了她。
只因林璨想要。
他看着我,语气淡漠:“你只不过是璨璨的替身,这些都是你欠她的。”
可他不知道,我快死了,快要瘦得连那枚婚戒都拴不住我了。
……
和顾屿辰结婚的第三年,京郊别墅就再也没停过顾屿辰的迈巴赫。
只因他的白月光回国了。
每日顾屿辰从公司下班,就一头窝进那狭窄的出租屋里,宿在林璨的温柔乡。
“先生说今日也不回来吃饭。”
我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就喊他们摆饭。
脑海中却不禁闪过林璨那张和我长得七八像的脸。
“你就是秦小姐吧?幸会。”
她端坐在咖啡厅里,面上含笑,但眉目间却流露出几分算计,藏不住事。
我点点头,轻抿一口咖啡:“是的,有什么事吗?”
她又笑:“没什么,只是我刚回国,秦小姐和阿辰的婚礼我都没来得及参加,故而想见见秦小姐。”
她顿了顿,又说:“没想到秦小姐和我长得......那么投缘。”
我挑了挑眉,想到和顾屿辰初见的那个夜晚。
我们是商业联姻,吃个饭见个面就定下来了。
我本对商业联姻不抱希望,甚至都拟好了要和顾屿辰过开放式婚姻的婚前协议。
却没料那晚顾屿辰喝醉后,把脸贴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灿灿,我喜欢你很久了,灿灿。”
“灿灿,你别走。”
“嫁给我吧,灿灿。”
不知为何,看着他醉得通红的脸,我平静了二十年的心被搅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就留了下来。
灿灿是我的乳名,我曾以为顾屿辰真当是喜欢了我很久,所以才知道。
但结婚三年,他只有在床上叫过,其余时间哪怕是我生气,都只不过换来语气稍好些的“秦葵”二字。
看到林璨我才知道,他喊的是璨璨,不是灿灿。
“秦小姐很喜欢喝甜呢,但我记得阿辰只喝美式吧。”
林璨浅笑,眼神不经意地瞥过自己手上那杯美式。
我“嗯”了一声,没搭腔。
我和顾屿辰饮食习惯本就不尽相同。
顾家是豪门望族,顾屿辰从小接受的是西式精英教育,每日一杯美式已经是刻在DNA里的习惯。
而我出身在世代从医的书香世家,吃五谷杂粮,喝中药凉茶,自是喝不惯咖啡的。
除了夜晚床榻间,我和顾屿辰就没什么特别合拍的时候。
倒是林璨,虽家道中落,但与顾屿辰接受同样的教育,还留洋镀了层金,看着和顾屿辰才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心里闪过一丝烦闷,敲着大腿的手指愈发急躁。
林璨将一切尽收眼底,笑意更浓:“众口难调,哪怕是夫妻也会有口味不合的,上学时阿辰就很挑,倒是辛苦秦小姐了。”
听着她一口一个阿辰,又一口一个秦小姐。
我真不高兴了。
“林小姐既知我们是夫妻,就喊我顾夫人吧。”
“不然被外头人听了去,还以为林小姐年纪轻轻就当了人后妈,怪不合适的。”
林璨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地说,面色一青。
我也懒得理她,抄起车钥匙就走。
我攥着方向盘的手不禁发抖,有些疼。
脑海中闪过顾屿辰动情时的脸,闪过他叫我“灿灿”的样子,闪过他送我这辆保时捷时含着笑意的眼眸,我倏地一下笑了,泪水不禁地往外流。
我是灿灿啊,不是璨璨。
和林璨见完面的那天晚上,是顾屿辰最后一次留宿家里。
他回来的时候,我正在衣帽间挑着各品牌“孝敬”送来的新品。
顾屿辰没说话,径直站在我身旁,周身都散着寒气,目光在这些新品上打量片刻,后伸手拎走了两件礼服。
我问:“拿哪去?”
他淡淡道:“不适合你。”
我心凉了半截,不得不说他很会挑,这两件能穿得人明艳又不俗气,矜贵却又亲和,光是一看就知道他想给谁穿。
因为这是以前他总让我穿的款式,说很衬我。
当时我还蹙眉疑惑:“真的吗?可奶奶总说我穿红色好看。”
我生性开朗,出生就爱笑,一双杏眼微微往上挑,家里长辈总说我笑起来像小狐狸,明媚又灿烂,故而才给我取乳名叫灿灿。
但顾屿辰却说:“红色太张扬了,不适合你。”
“还是这套月白色的更衬你。”
可现在,一句“不适合我”就要把我有的给林璨么?
不过是从前没有林璨,他想在我这张七八分像的脸上再套上林璨的壳。
但现在林璨来了,他只是不想要我了。
我冷笑:“是给林璨么?”
顾屿辰一愣,随即拽过我的手臂就问:“你见过她了?你和她说了什么?”
他越问越激动,我的手臂上都印出红痕。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冷下脸道:“是她来见我的,你以为我会和她说什么?”
他似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放下手:“抱歉。”
冷漠、疏离。
好像不是我的丈夫。
察觉我情绪不对,他轻笑,顺势拉过我抱在怀里,像以往一样摸摸我的头。
“秦葵,我与林璨多年好友,彼时她家道中落,外出求学,我们断了联系。”
“如今她回来了,作为朋友,我理应照顾一番。”
“你衣服首饰这么多,但她来不及置办这些,就要参加大大小小的宴会。”
“我一时思虑不周,反正你也不合适,我派人拿给她,也不算浪费,你说是不是?”
顾屿辰这一番话把我堵得如鲠在喉。
手又止不住地疼,我推开顾屿辰,转身回房:“拿去便是。”
反正也是你顾屿辰买的,你直接拿去便是,为何要从我这拿给她?为何非要把我的拿给她?
但顾屿辰却没想那么多,好心情似地亲了我一口,拎着几大袋衣服首饰就下楼放进迈巴赫里。
我站在门口看着正要迈上车的他:“你今晚不在家睡吗?”
他一愣,随即关了车门。
“不在家睡我去哪睡?”
说着还轻刮了下我的鼻子,颇有些宠溺,却没带半分情感。
半夜,顾屿辰还是走了,被林璨叫走的。
林璨哭哭啼啼的声音在耳机那边响起:“阿辰,我迷路了,我不知道这是哪,我好怕,呜呜呜......”
顾屿辰一边急忙披上外套一边耐心安抚:“林璨你别急,你传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在我到之前,电话不要挂,等我,嗯?”
我阖着眼假寐,但顾屿辰是真当我死了,手机开外放,连个招呼都没打,“嘭”地一声门就关上了。
还透进来些许凉风,密密麻麻的吹进我的心里。
有什么也跟着这股风悄悄从我心里抽离出去。
我重重呼出一口气,睁眼望向顾屿辰忘关的床头灯,那抹昏黄在眼中逐渐模糊。
我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却又被冰冷的婚戒凉得一颤。
我重重舒出一口气。
罢了。
那晚,就在顾屿辰走后的一个小时,我也回了娘家。
刚踏出门要晨练的爸妈见到我都吓了一跳,却终是看着我眼下的乌青和面上的疲惫也猜到一二,什么都没说。
“妈妈给你熬了你爱吃的鸡粥,醒了要吃啊。”
“爷爷新得了一批好药材,给我的宝贝孙女煮酸梅汤喝啊。”
“爸爸把你那画架都擦干净了,就摆阁楼啊。”
“去去去,一个两个净整那些有的没的,我孙女会贪那些口腹之欲?”
奶奶变宝似的从锦盒里拎出一条旗袍出来,整整齐齐地摆在我的床边。
这条旗袍通体的红色,没什么花纹,但贵就贵在那蜀锦料子和围绕领口绣着的一圈南洋珍珠,颗颗圆润饱满,色泽鲜明。
最特别的是,这是一位新嫁绣娘做的。
江南那边有个习俗,新嫁绣娘做的旗袍最是寓意婚姻美满,爱情顺遂的。
鼻子一酸,我是根本止不住,压抑了许久的泪终是宣泄而出。
要是从未嫁给顾屿辰就好了。
要是一直待在家就好了。
可顾屿辰大抵是不让我如愿的。
他发现我回娘家是一个月后,有一个慈善晚宴需要我这个顾夫人陪他出席。
他回京郊别墅见不着人,在电话那头怒斥我:“秦葵,我不知你在耍什么脾气,但我现在要你立刻、马上回来!”
瞧瞧,求人都是这般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