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说我家会出现个天命之女,能许三公。
姐姐自此名动帝京,求娶之人踏破门槛。
定亲那日,她嫁太尉子,我嫁落魄世家。
谁知我出嫁当日绑定了好运系统,世家子跃为丞相门生,位及三公。
而姐姐三年未得子嗣,成了帝京贵女最大的笑话。
再睁眼,姐姐抢了落魄世家的绣帕,绑定好运系统。
我暗笑。
这位及人臣的好运气,姐姐难道以为是给她的?
……
姐姐从生下来起,就被续夫人当作贵女教养。
直到她抢过那落魄世家的绣帕,我便知道。
她也重生了。
前一世,她对着太尉府的糕饼欣喜若狂,让续夫人为她打金钗。
这张绣帕,只是被她拿来包糕饼的玩意。
“妹妹,太尉府的门庭,只有我这天命之人攀得。”
“你这小身板,若去了他们武生门内,不知还能剩几根白骨。”
而这一世,太尉府糕饼被她随意打砸在地。
她盯着那张绣帕,几乎快看出花来:
“国师说我是天命之女,选定的夫婿会位及三公。”
“姐姐心善,想你在府内多年没一桩亲事,那这太尉府的公子。。。”
她轻哂一声,足尖反复碾过地上的糕饼:
“你若是想要,便自己来拿~”
长姐她,一向视我卑贱如泥。
便是她不要的东西,也要我千恩万谢,她才愿施舍给我。
可她忘了,她踩的是太尉府的信物。
继夫人当即冷肃道:
“俞秋,我平日诸事都顺着你。”
“唯独婚事不能。”
求娶郎中令长女的门槛被踏破,可无一人比得上太尉府的公子尊贵。
这门亲事,纵使我愿意嫁,姐姐怎能说让就让?
“母亲莫慌!”
她嘴角勾起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气势迫人:
“我嫁谁,谁便是三公!”
空荡的房内,反复回荡着她这一句。
若我没猜错,姐姐这么笃定,应该在抢下那张绣帕时就绑定了“好运系统”。
姐姐把继夫人带到房内耳语许久。再掀开珠帘时,她二人脸上都挂着明媚的笑。
一月之期,我便要嫁去货真价实的太尉府上。
但姐姐,有命看到夫君登上三公之位吗?
……
为免府内大操大办,继夫人特意将我的婚事与长姐放在一起,如前世一般。
国师早有言,府内将出贵女,能许三公。
整个帝京,盯紧了郎中令府中的两房女儿。
但长姐当得,我当不得。
因为我的母亲,是爹爹游历江湖时遇见的剑客。
虽为正妻,却无佳名,自然比不上爹爹纳的大户人家的妾室。
爹爹比任何人都盼着妻子早逝,好一朝脱旧袍换新衣,在百官面前拾起脸面。
故而长姐出嫁时红妆十里,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我却在黄昏时分,才被台小轿请进落锈的红门。落魄世家,新妇进门一切从简。
自此,我以为我与长姐的命已成定数。
长姐本该操持太尉府诸事,候着乔勉承袭太尉,做名副其实的三公夫人。
可她嫁过去三年,肚子里全无一点动响。
帝京贵女聚会时,长姐坐席首,我坐席末。
丞相家长女魏晚萦的说辞从:
“江姐姐,你家郎君疼惜你,怕你疼才如此。”
变成了冷言冷语:
“俞秋,你若是再没动静,这位置怕是要换人坐了。”
她意有所指,特意命贴身侍婢给下位的我斟茶。
那时我的落魄夫君顾斯南已从丞相门生,一跃成了四品官员,与爹爹同阶。
长姐看我的眼神里几乎冒出火光。
那场聚会后,长姐回府同父母诉苦。
一向和稀泥的爹爹第一次对长姐动了手:
“魏家女说的有何错?”
“你连自家夫婿都绑不住,我要你有何用!”
“若是俞冬也和你一样拿不住男人,我怕是老死都只能当个废物郎中令!”
姐姐自诩天命之人,如何会甘心?
和爹爹闹的不欢而散后,长姐在太尉府上大闹了三日。
哭着喊着上吊,不论如何都得逼着为帝京守关的乔勉同她一夜春宵。
自此,她成了帝京中最大的一桩笑话。
再有长姐的消息,是她称孕,央我去她府上探望。
那时丞相奄奄一息,最好的接任者,便是顾斯南。
而边关战的正酣,乔勉生死未卜,整个太尉府焦头烂额。
纵使不为了长姐,太尉府三代从军,我也理应去探望。
却没想到,这一去,便是死。
长姐在太尉府的餐食中下毒。
我苦苦挣扎,拽着长姐衣袍。
长姐却嫌弃的一脚踹开我:
“我是天命之人!”
“阻我天命者,都得死!”
满门五十余人,另有我这个来客,悉数死在当日。
等长姐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择婿前,她当即抢了顾斯南的绣帕,做着名利双收的美梦。
正好,那这满门忠良还不用伺候男人的好事,就是我的了!
我与长姐出嫁时,长街花树盛开,是我娘最爱的春天。
继夫人自是不会为我选这好良辰,是太尉府的老夫人合了我与乔勉的八字,才凑巧选在了与长姐同日出嫁。
新妇上轿前,长姐一双柔荑在太尉府抬来的软轿上反复流连,红唇炽烈张扬:
“俞秋,这份镶金的好亲事,是姐姐舍给你的。”
“但来日如何,你可怪不得姐姐了。”
涂着丹蔻的手扣着我的脖颈,逼我跪谢。
一臂之距,我的爹爹在轿旁看着这一幕,站的笔直。
我在心中冷嘲,早就不应该再期待些什么。
低头抿唇,看着继夫人为长姐准备的绣金婚鞋,毫无波澜的开口:
“谢过长姐。”
“时辰到,起轿!”
帘起帘落,轿被抬至太尉府时,满地的金红纸惹的人出神。
按着礼数拜过双亲,一队婢女便将我迎回了新房。
行进中,我只觉得拽着红袖的那双手,燥的发热。
等房中再无他人,绣金婚靴被换为黑色常靴。
一道声音冷的发寒:
“娶你是我祖母的意思,我不会碰你。”
“你若是想在太尉府安稳待下去,就闭上你的嘴。”
光是听着这道嗓音,我便知道。
这就是帝京巷尾诸家小女儿都在议论的:冷面将军乔勉。
巧的很,除了想安稳在太尉府活下去,我也无半点旖旎心思。
我敛声,挥了挥绣帕:
“你如何方便,便如何来。”
“我所求的便是一方安宁。”
话语中,我仿似看到他那双短靴挪动了下,末了又甩下一句:
“江俞冬,别对我动心思!”
果然是少年心气。
真当大院里的女人没了爱情便活不下去?
合卺酒未喝,盖头未掀,我就在喜床上静坐了一夜,竟也觉得欢喜。
三年不碰我如何?被帝京贵女羞辱?被亲父掌掴又如何?
只要这条命还在,便能寻得到出路。
次日辰时,我去为乔老夫人奉茶。
“俞冬,阿勉自小顽劣,今后便要你多担待。”
半炷香过去多聊的是乔勉的童年趣事,无一丝对小门小户的奚落。
老夫人指尖厚厚的一层茧,居然让我生出了几分对母亲的依恋。
若是母亲还在世,必定也。。。
“老夫人,找到小少爷了!”
“人在信香楼,喝迷糊了。”
思绪被打断,内院传信的小厮急的不行。
见到我,却淡淡敛了声。
我心道不妙。
莫不是整个太尉府都知道乔勉在大婚之夜跑出去了!
那他还要我帮他瞒什么?
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老夫人却朗声笑了起来。
“正好,俞冬你去把这个小混蛋给我带回来。”
我怔怔的看着老夫人,有些疑惑。
新妇进门第一天,便去酒楼把夫君带回家,这合的是哪的礼数?
老夫人手一挥,让小厮去取了一身男装出来。
“俞冬,我们太尉府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凡今不问明朝事,美过一日是一日。。”
“到了这,你想做何人,便做何人!”
待我反应过来老夫人话为何意,已一身男装站在了信香楼门口。
一身酒气的乔勉被人推过来,我丝毫没防备,下一秒就要栽在地上。
天旋地转间,乔勉那张俊脸在我眼前放大。
也不怪江俞秋恼,他着实长了张顶好看的脸,三年不入西厢换任何一个闺阁女子都会觉得可惜。
这样想着,我闷头栽在他怀里。
一声轻哼传过来,清淡的嗓子多了点酥:
“诶,小兄弟。”
“太尉府的饭是白吃的?居然连本公子都扛不动?”
“回去给我加练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