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是个慈善家。
他身份显赫,心地善良,收留了无数孤儿,支撑起无数家庭。
而我,是他收养的最特殊的一批孤女。
我们穿着昂贵的裙子,学着优雅的礼仪,睡着镶钻的公主床。
养父风度翩翩,是世人眼中的大善人。
可我没有一刻不想杀了他。
【1】
两年前,楠楠失踪了。
可整个玉女院,上下百口人,他们闭口不谈,冷漠到楠楠这个人,彷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似乎只有我清楚,楠楠她是有血有肉,真实存在过的人。
她充斥在我以往数年的记忆中,无数个夜晚她躺在我旁边,白净的脸蛋在月光照耀下,格外漂亮。
她说,等我们到了十八岁,就可以出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我问她想要什么生活。
她顿了顿,长长的睫毛轻颤着。
显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们从小就生活在玉女院,每天过着重复的生活,跳着不喜欢的舞蹈,就像是程序设计出来的洋娃娃,没有任何思想。
对于外界的一切,我们是陌生的。
养父说,外面很可怕,是他给了我们一个家。
可我和楠楠觉得,无论外面的世界多可怕,我们都不想呆在这个看似美好,实则困住我们一身的院墙中。
玉女院每天都会来很多男人,有些是达官显贵,有些是家产万贯,他们经常过来这边商量投资和捐助,养父张海泽和他们关系很好,每天迎来送往,笑意盈盈。
张海泽很喜欢我,因为我是整个玉女院最乖巧聪明的孩子,无论什么命令任务,我都能出色的完成。
所以当那天有个陌生男人看了我一眼时,张海泽不动声色的站在我面前,让我把楠楠喊来。
我愣住了,迟迟没有动作。
张海泽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转头赔笑道,“不好意思周先生,这孩子不机灵,端茶倒水的老出错”。
我不知道我那天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退出房间,然后敲开楠楠的房门,甜甜的说,“楠楠,养父喊你去六楼”。
楠楠走的那天,穿着白裙子,我望着她的背影,默默说了一声对不起。
是我怕了,是我对不起她。
是我害死了她。
楠楠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再次见到她,是在电脑文件里的一堆照片和视频中。
她还是穿着那天的白裙子,紧闭双眼,白嫩的脸涂抹着白色污秽,没有一丝血色。
视频中露出各种男性器官,她被逼到角落惊恐的摇头,我就这样看着楠楠被反复凌辱,直到毫无生息。
这是一个有特殊癖好的客户,尽管我也已经历无数次侵犯,却还是被这些画面刺激到作呕。
我坚持看完了全部视频,记住了视频里面所有的脸,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间。
她送我的洋娃娃还放在我床头,又园又黑的眼睛像极了她,每每看着它,我都说不上来的心慌。
【2】
在世人眼中,张海泽年仅三十六岁,他白手起家,创立了自己的慈善机构,拯救了无数无家可归的孩童,是新闻中人人赞扬的救世主。
可在我眼里,他人面兽心,奸淫幼女,无恶不作,玉女院就是他欺世盗名建立的一个淫窝,在这里,无论男女,只要训练得当,都能成为他勾结权贵的工具。
我从小在玉女院长大,张海泽很信任我。
新来的一个女孩不听话,咬伤了客户的耳朵,他收拾了一番无果后,派我去劝。
粉色的房间里,床上坐着一个女孩,看上去只有十岁。
青紫的脸掩盖不住她的秀丽,她抱着布娃娃,低声抽泣。
她看见有人进来,惊恐的向后退,
我站在原地,轻声道,“你别怕,我是这里的医生,来给你上药”。
女孩渐渐放松下来,我走上前拿出药膏在她脸上细细涂抹,她伤的不轻,我帮她接好骨折的胳膊,她这才看了我一眼,弱弱的问了句,“姐姐,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对不起,姐姐不能。
我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女孩低着头,“爸爸妈妈出车祸死了,婶婶们不愿意照顾我,就送我来这里了”
是了,在梧城人眼里,一个没有去处的女孩,玉女院是最好的选择。
女孩接着说,“张叔叔是个坏人,姐姐你可以帮我报警吗,老师说遇到不好的事情要找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
我看着她真挚的眼睛,原来外面世界长大的孩子这么单纯。
她说她叫希希,希望的希。
多可爱的孩子,连名字都充满了生机。
我摸摸她的脑袋,苦笑道,“你想出去吗”。
她点点头,我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以后认真吃饭,姐姐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可那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呢,我也看不到前路。
【3】
张海泽今天心情很好,许是又谈到了一个大单,深夜,他喝的半醉来到我屋里,我照常打了桶水给他洗脚,他摘下眼镜,卸下斯文模样,抓着我的头发往他两腿之间摁去。
我顺从的接受,事后,他满意的拍拍我的脸,“希希那孩子听话了很多,干得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我温顺的跪在他身侧,看准时机开口,“父亲,我想去上大学”。
张海泽愣了愣,在玉女院,女孩只能住到十八岁,到那时她们便能搬出去选择想要的生活。
可我知道,这只是为了支撑她们活下去的一个谎言,哪有什么好的生活,她们早已被磨灭了所有尊严,浑浑噩噩的活着,只求一个安身之所。
这些漂亮的成年女孩都会被张海泽安排到一个会所,继续服务名流权贵。
少数不服从的,便拿出她们的私密视频来威胁她们。
她们尝试过寻求帮助,可梧城太小了,小到一个张海泽便可只手遮天。
小到报社记者,大到地方领导,都和玉女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显然,他也想到了我快要成年,只是在他眼中,最能保守秘密的就是死人和自己人。
于是,在玉女院这么多年,我委曲求全,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合格的帮凶,在他眼里,我早已是半个自己人。
只不过将一个知道他全部秘密的女孩送出去上大学,仍然是件极其危险的事。
他拽住我的头发,强迫我低下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怎么?你想走?”
我惶恐的低下头,“您是我父亲,只是院内这些年一直没出过大学生,我怕有人嚼舌根子”。
他冷笑一声,“我告诉你张如,你只是这院里养的一条狗,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的手心!”
我心狠狠一沉,却还是恭顺的低头,轻舔他的手心,“知道了父亲”。
张海泽暂时离开了梧城,院内还留了许多保镖,来维持日常生活和秩序。
这天,院内突然来了两个警察。
其中一人拿着纸笔,说我们这里有人报警,过来做笔录。
一番盘查后,才得知是希希这个小姑娘偷打的电话。
领头的警察随意巡视了一番,简单写了两笔,便说没什么事要离开,却被他旁边的小警官拦住,“师傅,这里一看就不对劲,我们就这么走了?”
小警官看起来像是刚毕业,语气有些毛毛躁躁,“报警的女孩呢,我要见她”。
我上前一步,露出笑容,“警察叔叔,我们这是正规福利机构,有些女孩刚失去家庭情绪不好,就喜欢瞎报警,没什么事的”。
领头的警察板着脸,对他呵斥一番,小警官瞪了我一眼,愤愤不平的离开了。
我审视着小警官的背影,希望他这抹鲜红能迟点被磨灭吧。
...
在玉女院,越漂亮的姑娘住的楼层就越高。
今天,六楼的一个女孩在闹自杀。
我匆匆赶去时,女孩正被保镖按在地上,头发凌乱,带血的水果刀扔在一旁。
她绝望的流着泪,却不发出一点声音。
这女孩我认识,叫张颜,她同我和楠楠,都住在六楼。
小时候我们三个关系很好,整天形影不离,可长大点,她愈发清高,嫌我谄媚,便与我渐渐疏远。
我最好的朋友已经走了一个了,我不想看见她也走在我前头。
我蹲下来轻轻拨开她的头发,擦掉她脸上的血,“颜颜,你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