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姐姐以为晋王不受圣上所喜，
拒婚晋王嫁与江家庶子江行舟，
却害得江行舟失去妹妹后，
绝望地跳下城楼。
我的嫡姐也被认为不详。
而我嫁给晋王，最后成为皇后。
她怀着恨意进宫刺杀了我。
重生一次，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晋王。
她以为我上一世荣华富贵都是因为我嫁对了人，
可她想错了。
……
我和姐姐幼时就定了娃娃亲。
一个是嫁给晋王李玄墨，一个是嫁给江家庶子江行舟。
只是晋王不受圣上喜爱，马上就要调配宿州。
临行前，他竟然手持信物，先江府一步，来宁国公府提亲了。
听到他来的消息，我嫡姐喜出望外，说愿意嫁给他。
我爹心疼她去宿州远离父母，对她再三挽留。
只见我的嫡姐沈澜眼中含着不舍的泪光，
拿袖子轻轻拭去，坚定地说到：
“爹，女儿倾慕晋王已久，他既然说要娶沈府之女为妃，女儿自然要去。”
“如今哪怕他要去宿州，我也愿意陪他同甘共苦。”
沈澜这话说得大情大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是对晋王用情至深。
继母听着她的话也抹了一把泪，
对着我父亲说道：“夫君，澜儿识大体，这都是为了我们沈家。倒时候多备些嫁妆，可不能让我们澜儿吃苦了。”
我爹点了点头露出赞许的颜色。
我虽然也是沈家女儿，却好似局外人。
见我未露出难过的神色，主母撇了我一眼骂道：
“你姐姐要出嫁，你怎么还这幅事不关己的模样。到时候江家来提亲，你可别哭。”
嫡姐拿着帕子捂着嘴，此时收了泪水，看着我的眼里满是嘲弄。
我知道，嫡姐也重生了。上一世的沈澜对这门婚事避之不及。她嫌宿州没有京城繁华，舍不得京中的父母，更舍不得被人众星捧月的日子。最重要的是，晋王乃宫婢所出。只是当时他母后未死，与我父亲宁国公是同乡，这才结上这门亲事。
如今他母后早亡，他又被发配宿州，明摆着圣上不喜。做他的晋王妃又能有几分好处？
沈澜借口体弱生病，不能出面，窝在厢房内不愿见人。
可无人怪她，毕竟我爹一向宠爱沈澜。我娘因生我难产早逝，我自出生就被他扔给了府里的嬷嬷。府里人说他不想见我，只因看见我他就想起我早亡的母亲。沈澜却是他与主母所生的女儿，自幼就受尽宠爱。
可如今晋王势微，想得到宁国公的支持。便以娃娃亲为由，无论如何都要带走一个沈家女儿。
父亲命我出嫁，他说他有两个女儿，总有一个得派上用场。
我站在他面前，说我愿嫁。
我想逃，逃出这深深的宅院。
我也想看看，我为沈家牺牲至此。
父亲可会正视我一眼，对我有一份愧疚。
哪怕去了宿州这穷山恶水，
哪怕我都没见过我夫君一眼，
我都想试一试。
我跟随晋王远嫁宿州，沈澜则嫁给了江行舟。江行舟能娶沈家女儿，不过是因为江沈两家先祖定下的娃娃亲。
我姐姐却因为嫌弃江行舟是庶子，其妹江梨是瘫痪，趁着江行舟出门便将江梨活活饿死。江行舟与她和离后又早早身死，京中都觉得她克夫，无人再敢娶她。父亲将她关到了后院，从此不能现于人前。
而我赌赢了。我陪着李玄墨出生入死，最后风光入京，位主凤宫。
直到我被逃出来扮作宫女的沈澜刺杀。
我吐血时，宫女吓得四散而去，她走到我面前，朝着我癫狂地大笑：“沈晚，凭什么你这么好命。”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赶来的御林军一箭射死，倒在了我的面前。赶来的军队围成了铁墙，却无人上前救我。我的姐姐不知道，早在宿州李玄墨便迷恋异族女甚久，若不是后来我有了自己的势力制衡他，也活不到今日。
荣华富贵，转眼云烟。
死前我总想着，若是再有一次出嫁，我不想嫁入帝王家。
我与父亲和主母一起，送沈澜到迎亲队伍之前。府中的丫鬟和仆人正打点着她的嫁妆。她的嫁妆中金银财宝和奴仆无数，随着车队鱼贯而出。我看着这些嫁妆，想到上一世的遭遇，只觉心冷得彻骨。
上一世我出嫁，嫁妆也不多。李玄墨嫌弃我是庶女，冷落我故意给我下马威。连医师都不派，害得感染风寒的嬷嬷死在了去宿州的路上。宁国公府中嬷嬷与我相依为命，教我读书写字，与我再生的亲娘无异。那是第一个死在我手上的人。
我愧疚无力，却无人可求。
“小姐，你怎么了？”丫鬟一声惊呼让我回过神。
她看着我的手捂住嘴，露出担心的神色。
我低头看向被我指甲抠出鲜血的手，收进了袖中。
我这一世，不会再让我在意的人死去了。
“晚儿愣着做什么？还不送你姐姐上轿。”
主母在前面招呼我过去。不派丫鬟偏偏叫我，摆明了是场羞辱。
不过我早已习惯了。我应声而去，伸出手来扶沈澜。
我扶她走着，她盖头下的声音满是得意：
“我的好妹妹，你等着嫁给沈行舟那早死鬼吧。”
沈澜以为只要在宿州挨两年，就能风光回京都了。
“姐姐你不再想想么，李玄墨可不是你想的高尚之人。”
我执着她的手低声说道。沈澜扶着我的手微微用力。
她知道我也重生了。
她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还看不透你的把戏么？这世间唯有皇子才能与我相配。上辈子是我愚钝，这一世我绝不让你。妹妹你做了一辈子皇后，这一次换我做了。”
我的好姐姐重活两世也不会明白，何为高处不胜寒。
恰如上一世，不久江行舟也来提亲了。
上轿成婚的前一晚，我却做了噩梦。
梦见了从城墙上跳下的江行舟。
他一身白衣，从城墙上坠落，像一只被刺穿了翅膀的蝴蝶。我想扑上去拉住他，却只抓住了他衣袖的一角。
他那么凄然，决绝。
我吓得从梦中醒来。窗外天光正亮，驱散了梦中的迷蒙无光。
明明上一世我只是在府中听下人说起江行舟身死的消息。
梦中却好似亲眼所见，叫我心有余悸。
他死的那一日，人人都说他是畏罪自杀。只因有人在他府中搜出了通敌叛国的证据。当初夸他人如庭中玉松的京都显贵都换了嘴脸。可我知道江行舟不是这样的人。
通州干旱，流民涌入京都，是他上书求圣上给流民安置住所。永州突发水灾，他派人圈地治水。
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谋反呢？我怀着彷徨的心思上了轿。
前世我接触他时，他已经位及丞相，那时他由于亲妹惨死，
虽位高权重，却行事孤僻。
也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样子。洞房花烛夜，我终于见着了江行舟。他轻轻挑起我的盖头，他气质清冷，耳尖却微微泛红。我怔怔看着他。
大约是我望得太久，他轻咳了一声问我：
“不知娘子是沈家哪位姑娘？”
“我叫沈晚。”
出嫁前继母故意为难我，想要扣住嬷嬷。我弃了我娘留于我的金银嫁妆，换嬷嬷随我来了江府。
上一世的苦楚还历历在目，
我收回目光，又缓缓补上了一句。“我是沈家的庶女，望你……莫要嫌弃。”
却听他道：“江某不重嫡庶，夫人愿嫁与我，江某甚喜。”
他长身玉立，烛光里他眉目柔和。
偏偏他坠在那城楼之下，支离破碎。
我未曾想将此事直接告诉他，若是贸然说了，想必也会被当成中了邪。万事自有其果，我不该插手的。
昨晚洞房江行舟对我也是按部就班。我已十分庆幸了。江行舟双亲早故，府中只有瘫痪的妹妹与他相依为命。我嫁入他府中，连早起请安都免去了。我醒来时江行舟穿着官服坐在桌边，他见我醒来，便放下手中的文书，
从柜中取出家中商铺账目交给我。
我有些犹豫。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
“府中那些钱财账目就由夫人来处理吧。夫人来管家中的大事，我放心些。”
我抬眼望他，倒没了昨日的青涩。他好像生来就知道怎么给女人安全感。
我点头接下，着衣靠近他。我想展现我的用处。“你妹妹的病，你若信我的话，我可以试一试。”
我见他望向窗棱外的梅枝，捏了捏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