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学老师，一班之主，却被两个家长PUA进了精神病院，天理何在？
一、
电话铃声响起，是老板吕颂洋。
从上班起，我和闺蜜齐妙菱就和他一个办公室。
关系好到没朋友，只是这几年他当官了，不再没大没小的。
我着急忙慌走到他办公室。
果然，李颂洋这头驴向我嘶吼：「电话也不接，我看你比我这个校长都忙。」
我喘定。
「我的大校长，学校这些破事你还不知道，亏还和你一个办公室五年。」
他拿过手机：「你看看，你都被告到教育局了。家长说，你不道歉就告到市里。」
我看着手机里的信息，气到炸：「这不是造谣吗？谁说我打他了，我是将他们俩拉开！」
「姑奶奶，现在什么形势，孩子能动吗？！人家说你拉偏架，要命的是，人家孩子脸上还被挠了一个血印。」
长吁一口气，我摊摊手：「这也不是我挠的，小屁孩打个架没轻没重的。」
李颂洋大手一挥：「不必解释，你就说，道不道歉？！」
最烦这种官僚。
看着那张驴脸，我径直走出办公室：「不去！」
「不去？我看你硬到什么时候！」
我关上门，将这句话挤了回去。
什么时候他这么像个官员了？忘记了，可能从当一把手那天吧。
电话又响起，以为李颂洋呢，想挂。
一看「老公」俩字，更干脆地挂了。
我和老公方奕鸣，结婚7年，分床睡5年。
没有小三，但是相看两厌。
还好，没有孩子，不知道是谁的毛病。
二、
用了平生最谄媚也最讨厌的语气，我给张虎虎的妈打电话。
「虎虎妈妈，虎虎今天咋这么不高兴呢？是不是因为那点小矛盾啊？告诉虎虎，我已经批评那位同学了。」
虎虎妈用认识以来最尖锐的声音回复：「季老师，从明天起，虎虎停学。如果这件事你处理不好，我会直接找县长告你！」
挂了。
还真是个虎妈！
不来就不来，反正有你这个虎妈看着，还省我事了呢。
人家受害方冯乐乐还睁着一只眼来了呢！
我上前安慰：「乐乐，眼睛没事吧！」
乐乐闭着眼的表情乐坏我了：「老师，我是不是成独眼龙了？」
「对啊，不过，你是最帅的独眼龙！」
乐乐乐了，他向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他对着我的耳朵小声说：「老师，我妈妈今天晚上可能会去你家，她说，让你给她个说法。有人欠我妈钱，这个我知道，但是你怎么会欠我妈说法？说法是什么东东？」
小屁孩懂啥！
我叹了口气：事复杂起来了。
李颂洋的警告好像是对的，尽管他脸像驴，但是心里比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难道我还不如一头驴？
三、
晚上，眼皮一直跳，乐乐妈妈果然来了。
传闻她早年间被包养，婚后每两年就离婚了。离婚后更加放飞自我，脾气一直阴不阴阳不阳的。
我打开门，一个妖艳的女子，穿着藕荷色连衣裙，一双红高跟鞋，大眼一看就是个女特务，风里浪里没少摸爬滚打。
一看见这个，我的头皮就发麻。
「是季老师吗？我是冯乐乐的妈妈。」
我把他她请进来，她也不客气，放下东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还拿起方奕鸣的烟抽了起来。
「明人不说暗话」，她吐出一个烟圈。
「我儿子被人欺负了，眼睛打得连我这个妈都认不出来了，你无论怎么样都要为我儿子讨回公道。」
我竭力向她解释，她像个癞皮狗一样，死活不接话了。
临了，扔给我一句「我等着你给我个说法」，走了。
真行，一个虎，一个狗！
四
不问不知道，张虎虎的老爸是「道上混的」，也是本地有名的民营企业家。
「手眼通天的主。我们局长都让他三分。」
方奕鸣醉意朦胧，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手眼通天怎么了，我教育孩子怎么了？再说，孩子的事是多大点事啊！」
方奕鸣指着我，嘴里还泛着吐沫星子：「我不跟你这当老师的死脑筋讲道理，你要是还想让我在局里混，就听我一回。」
听着方奕鸣的呼噜声，我睁着眼到天亮。
五
「道歉，必须去！否则这校长我不当了！」
李颂洋又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这一回，驴脸长得乘2。
他告诉我，张虎虎的家长已经闹到了教育局。
局长指示一定要讲这件事处理好。
李颂洋一顿激情输出：
「见过医闹吗？几个讲理的？这是TM学闹，一个性质。往大说你违法了，往小说你没把孩子看好。」
电话响起来，他看了看，撇着嘴把手机按了免提，送到我面前。
是局里贾官行局长打过来的。
「局长，您放心，我一定处理好！我正在做老师的工作，我们俩一块去登门道歉，一定给张总一个满意的交代。」
局长那边说：「张总是有名的企业家，上级领导高度重视，一定要处理好！道个歉又掉不了二两肉，影响了本地的GDP，咱俩吃不了兜着走。」
我闭上迷茫又愤怒的小眼睛。
我从小受的教育不是这样的，人什么时候都要说理。
再说，我已经道歉了，干嘛不依不饶，有些人是不是喜欢高高在上成瘾了？
李颂洋挂了电话。
「你今天就跟我去道歉，这件事处理不好就别再上班了。」
六
去，硬着头皮去！
我和李颂洋、方奕鸣来到了张虎虎的家。
还没坐下，虎妈就开腔了：
「为什么冯乐乐的家长没来？你们来有什么用？季老师，您一定要把冯乐乐的家长叫过来，当面赔罪！」
看这架势，我要真把冯乐乐的家长叫来，她得活剥了她。
虎爸在那任由自己的老婆阴阳怪气，一声不吭。
李颂洋脸上挂不住了，一阵捣蒜般的赔罪，还不忘拉着方奕鸣。
「亦鸣是咱教育局的，我俩向您保证，一定让对方给您道歉。」
方奕鸣嘴里说着是是是，还不忘瞪我一眼：「我对象也想着早来道歉，就是怕您忙，我严厉批评他很多次了，她也知道错了。」
恶心！
我心里问候了方奕鸣这个软骨头N次！
虎爸总算说话了：「张校长，你也知道我，更知道我和你们官行局长是铁哥们，县里很重视的我俩。我老婆是个粗人，喜欢实话实说。总归一句话，人要脸树要皮，我要个说法。」
「知道知道，您和局长在县里举足轻重，我们一定给您一个说法。」
依旧捣蒜，还不忘使眼色让我跟着一块捣。
八
「做梦！」
冯乐乐的妈一听就气坏了。
「季老师，您不能光拣软的捏。您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前夫也是道上混的。我还想跟他们要说法呢！来黑的来白的，我奉陪到底！」
都想要说法，可是我谁也给不了！
看着乐乐熊猫一样的眼眶，我实在无力继续劝说。
只能结束尬聊。
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
上有法律硬性约束，下有家长虎视眈眈，中间还有校长和方奕鸣的威逼利诱。
哪一关都是鬼门关！死扣儿！
无数双手在逼近我，有的按住我的头，有的掐住我的脖子，有的箍紧我的腰，任由他们胡来。
「给我个说法！给我个说法！」
我忽然吐了出来。
什么也没有，只有泛黄的胆汁。
一双大手拍着我的后背。
是齐妙菱，我多年闺蜜。
她心疼得直发狠：「你这老师当的！」。
齐妙菱把我拖到她家，强制我猛灌了一大杯水。
「芙姐，我去劝劝那个母老虎吧，只能帮到你这了！」
九
方奕鸣还是让我感到了刺眼。
「你呀，快点把这事处理了。最近局里要人事调整，别因为你这事给我否了。局长每天都问。」
我搂不住了：「你老婆TM都要被人整死了，你TM还在乎你的官，你TM的是不是人,你TM也是来索命的是吗？！你TM除了嘴硬哪都不硬的混蛋玩意！」
「不去，不去，不去！」我用暴力三连击将方奕鸣骂出了家门。
继续窝着。
不行，还是得去找李颂洋，他不是同学眼中的「蜂窝煤」吗，肯定有办法。
十
「少来！」
还没等我夸完，李颂洋说了实话：「我也没辙了！你把我害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