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贩子拐走后,幸运的被一个少年收养。 为了我,他放弃清华,供我读书。 因为我,他沾了人命,进了监狱。 帮我找回家人后,又主动退出我的世界。 那年,我差点疯了,满世界找他。 等我终于找到他,他却不认我了。 我失望离去,却意外发现-- 这个口口声声说我是负担的人,把我十六岁丢的皮筋, 都藏了好多年。
###1
十三岁时,我被人贩子拐走。
每天都想着回家。
在一次转卖我上车时,我趁他们不注意,挣脱绳索,猛的跳车逃了下来。
车里男人咒骂一声,下车就来追我。
我疯狂往前跑往前跑,直跑到一处大街上。
我摔倒了。
摔到一个女人面前。
哭着说:
[阿姨,我被人拐卖了,求你救救我。]
人贩子这时赶到,抓住了我,闻言一巴掌就打到我腰上。
他对那个女人解释:
[不好意思,家里小孩闹脾气,瞎讲,这是我亲生的闺女我能不知道吗?]
我感到好害怕,我哭着要反驳,可是又有一巴掌扇到我脸上。
女人旁边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穿着校服,他眼睛定定看着我对阿姨说:
[妈妈,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几乎毫不犹豫地,他打电话报了警。
人贩子脸色难看。
动作立刻强硬起来,拽着我往后扯。
我死死抱住那个阿姨,男生推着他让他松手。
直到--
警笛在附近响起。
人贩子表情一变,扔了我就跑。
这下彻底坐实了他人贩子的身份。
他跑的太快,还是没被抓着。
可是另一个问题又来了,我能去哪呢?
我年纪小,对家里的信息没有一点印象。
那时我能去的似乎只有福利院这种地方。
可男生求着她收养我。
女人脸色有些疲惫又有些苍老。
我知道,她本来是不想管的。
可在儿子的哀求下,她还是同意了。
于是,我就被他们带回了家。
家里有暖灯、暖烘烘的被子,很温馨。
可这个家再好,也不是我真正的家。
我依然,每天做梦都想回家。
###2
我虽然被拐了,可还记得亲生父母给我取得名字,叫周芷月。
而这个男生,叫赵理岸。
成绩很好,因为我偷偷看过他柜子里满满一沓奖状。
他好像没有爸爸,只被妈妈带着。
他很关心我,知道我想家后便想办法给我找爸爸妈妈。
他先是印了很多传单,发给附近的人。
然后用他妈妈的身份证在网上发帖,助我寻亲。
他带我逛街时经过市里一所外表很高大的初中,他指着那里大笑着对我说:
[芷月,说不定你以后是我的学妹。]
到家后,快递员送来一封文件。
理岸哥哥只看了一眼,就高兴的跳了起来。
他大喊:
[妈!妹妹!我考上了!]
原来今年他刚刚高考结束,等了好久的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门。
年幼的我,并不懂通知书上“清华”两字的含义,只是发自内心地为哥哥高兴。
赵阿姨高兴的抱住他。
然后说理岸哥哥在网上的发帖也有回信了,也许我很快就能回家了。
赵理岸有些不舍,但又高兴,问:
[妈,什么时候的事?]
赵阿姨笑笑说:
[还不确定呢,那户人家明天要来a市,我去见见他们。]
[万一认错了,或者人不好的话,我不舍得把芷月交给他们呢。]
第二天,赵阿姨去见那户人家,而理岸哥哥带我去了游乐园。
我们玩了好多东西,旋转木马、摩天轮……
一直玩到天黑。
要回家时,理岸哥哥接了一个电话。
聊了几句话,他脸色一下就变了。
他猛的转身,往游乐园外跑。
我愣在那,要追上去,可一个打滑,重重摔在地上。
可他没听到,没回头。
我好像,被抛弃了。
我待到深夜,终于有好心人报警,给我送到警局。
警局里的灯很暗,很黑,风吹过来也特别冷。
他们问我家人在哪,我摇摇头不说话。
我自暴自弃的觉得,理岸哥哥只是想办法甩脱了我,他早不想理我了。
直到三天后,警察查到信息。
一位穿警服的阿姨走过来叹气,说哥哥不是故意的。
因为当时他接的电话,告诉他,
他妈妈死了。
死在一场车祸里。
司机看到等红绿灯的赵阿姨,冲过护栏把她撞在柱子上。
肇事逃逸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想立刻回去看哥哥。
警察把我送到熟悉的家门口。
我走进去,就看到赵理岸抱着赵阿姨的黑白照,跪在地上,怔怔的目光没有聚焦。
我扑上去,叫道:
[哥哥!]
他这样,我心里好难过。
可是他慢慢回神,看到我,瞳孔一缩--
猛的把我推到地上。
[滚!]
他说。
###3
我又没有家了。
我摸摸肚子,好饿。
被赵理岸赶出去后,我好像好久都没有吃到饭了。
垃圾桶里有别人倒的剩饭,被人吐了痰。
也许真的太饿了,我已经管不上了。
可突然有人从身后拽住我。
是个满身脏污的醉鬼。
他看着我嘿嘿笑。
[小闺女,回家陪我睡觉吧。]
[我睡过一个比你大点的,那滋味……别提多爽了。]
他嘴里的酒气喷到我脸上,力气大的我甩不脱。
我挣扎起来,可他不管不顾就来扒我衣服。
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他身后,拎着他的后脖颈甩到一旁,一拳拳打了下去。
直到那个醉鬼彻底晕死过去。
我人都傻在原地,好久才抱着衣服,瑟瑟叫了一声:
[哥哥。]
是理岸哥哥。
他走过来,表情难看,可还是拽着我的手,一路把我拽回了家。
他给我烧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还配了饺子醋。
我吃的时候,他就沉默的看着我。
吃着吃着,我没忍住哭了。
我说:
[对不起……哥哥……]
在外流荡的时候,街头巷尾的议论声里,我终于明白了……
赵阿姨死在为我找父母的路上。
如果不是我,赵阿姨那天就不会出门,平平安安的待在家里。
我哭的很压抑,直到赵理岸沉默起身,把我送到卧室,关上门。
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在这个夜晚辗转反侧。
我想,我应该再也不想回家了。
我要留在这里,赎罪。
###4
早上起来时,我看到理岸哥哥看着录取通知书发呆。
可我迷迷糊糊的知道,家里没有钱了。
那哥哥的学费怎么办呀?
于是我决定出门挣钱。
他没管我。
这天我翻遍小区垃圾桶捡了好多纸箱子和废品。
黄昏把他卖给废品大叔,大叔给了我四块三毛六。
回家推开门,理岸哥哥还坐在那张桌前,看着通知书,发呆。
好像一天都没变过姿势。
我走过去,骄傲的把钱塞给他,说:
[哥哥,以后我养你。]
我不懂货币,我只知道,四块三毛六,是笔巨款。
至少可以买四百根真知棒!
而他怔怔看着手里发皱的纸币。
把手搭在眼皮上,然后就笑了。
我从没看过一个人有那样的表情,一边笑,又有眼泪从手的缝隙里流出来。
我不知道理岸哥哥在那一刻做了怎么样的决定。
我只知道,那张录取通知书被他压在柜子底,再也没有拿出来。
###5
第二天,哥哥嘱咐我别乱跑,就拿了身份证出门。
我没有乱跑,继续在小区附近捡垃圾换钱。
回来的时候哥哥换了一身白衣服,背后写着“xx酒店服务小工”。
我懵懂意识到,好像哥哥出去打工了。
不久哥哥拿到工钱,就带我出入各种很高大的地方,什么公安局啊,政府厅啊……
别人说哥哥是在给我办户口和学籍。
这个过程很麻烦,哥哥一边打工,一边四处去跑,每天晚上都累得要命。
可是他还会回来看我一眼,确认我睡着了才放心。
一个月后,全市的中小学都开学了。
哥哥那天没有穿工作服,换了自己平常的衣服,白t牛仔,看着是好干净的大男生。
他牵着我的手,把我送到学校,说哥哥晚上来接我。
我点点头,奇怪地问他:
[哥哥,你不上学吗?]
开学季到了,他应该上学了呀。
他表情一僵,随即笑道:
[送你上学后,我就去学校报道了。]
我的嘴巴大大张成一个“o”形,说:
[清华离我们家这么近呀。]
都不用跨省,居然就在市里面。
他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