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诗源娶我的时候,曾跪在我父亲面前赌咒发誓,他今生今世绝不负我。
后来,他养的小秘书公然对我示威,替他送了只假包给我做生日礼物,让我当众难堪。
我笑着替他在众人面前遮掩。
他以为我是爱他爱得要死。
我确实是……想要他死。
辜负真心的人,该受百般煎熬的滋味。
肖诗源背着我在外面养了个女人,一养就是三年。
而我们结婚也才五年。
他把她保护得很好,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她的存在。
我看着面前这个闯入我生日宴会的女孩。
她婀娜多姿,满脸清纯,充满了生命力。
原来肖诗源的新的明珠长这样啊。
我突然有些自卑。
她那么年轻,那么有朝气,脸上是满满的胶原蛋白,手如白玉一般白皙细腻。
一看就是被护的极好的娇花。
而我已经三十了,我不再年轻了。
纵使后来保养的再好,当年受过的苦终究还是留下了痕迹。
今天是我的生日,按惯例,肖诗源该回来陪我一起参加生日宴,可今天他没来。
「夫人,我是肖总的秘书,肖总今日公事繁忙,没法参加夫人的生日宴,肖总特意让我给夫人送生日礼物。」
让外面养的女人来给自己老婆送礼物。
我心里一阵嘲讽。
我该说肖诗源是胆大,还是他压根就不在乎我的情绪了?
许诗妍将手上的礼盒打开,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夫人,肖总说了,这个包……很衬夫人的气质,希望夫人喜欢。」
我抬头扫了一眼,爱牛仕今年的新款,挺没新意的。
一直在我身旁献殷勤的徐夫人在看到包的一瞬间就开始了吹嘘:
「瞧瞧这五金,瞧瞧这皮色。」
她说着说着,表情突然僵硬了,话也断在了嘴边。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就一眼,我便知道,她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这是个假包吧。」和我一向不对付的楚太太率先笑出了声:「哟,肖总这是破产了?怎么还送起假包来了。」
我垂眼,在心中收回刚刚那句没新意的话。
今年可真是太有新意了。
「楚太太别瞎说,肖总家大业大的,哪里会送假包,楚太太你怕是看错了。」
「看错?」楚太太瞪了一眼徐夫人,几步上前将包从许诗妍手里拽了过去:
「就这皮色,这走线,假的不能再假了,简直是一眼假,就连高仿都算不上。」
「可真是一点心思都不花,怕不是某购物APP一百块买来的吧。」
她说着冲我一笑,眼底全是嘲讽。
送假包,这可真是太丢脸了,送的人丢脸,收的人更丢脸。
尤其是,这还是我老公送给我的。
众人打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或嘲讽,或好奇,或幸灾乐祸。
他们都在等着看我的好戏,今天这事,如果不处理干净,只怕明日,A市的大小圈子就会传遍我的丑闻。
我也不需要出门见人了。
我看向一旁站着的许诗妍,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眼底却多了几分雀跃和期待。
见我看过去,她挑衅一笑,似乎是根本不怕自己被追责。
我心里一阵阵痛,气得发笑,笑自己,也笑肖诗源,更笑誓言和真情。
明明当年,为了给我买到停产的镜头做生日礼物,他不惜跨越半个中国,飞到千里之外的小镇里去买。
如今,却连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他都不愿意上半分心,随随便便的就让他养的小秘书去办了。
短短五年,破旧的镜头没坏,誓言却早已生了锈。
我和肖诗源是大学同学,彼时他还不是商界新贵,也没有坐拥A市一半商业帝国的头衔。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穿着洗到发白牛仔裤的男大学生。
除了有一张好看的脸,他一无所有。
当时不少人戏称,他是男版的倔强小白花。
我义无反顾地跟在他后面两年,将这朵小白花追到了手。
陪他吃泡面,住地下室,谈生意。
硬生生练就了一个铁胃。
在他最难的那年,他因为公司周转不开,背了几百万的债务。
他强忍着泪与我说分手,手却紧紧抓住我舍不得松开。
我抱紧他,问他:「要不要结婚,想不想娶我?」
我犹记得他当时听到这话时眼底的不可置信和欣喜。
我见过无数的烟花,但却都没有那天肖诗源眼里炸开的烟花璀璨。
他穿上了他平时舍不得穿,只在见客户时穿的昂贵西服,面对我父母的刁难,他义无反顾地跪在了肮脏的水泥地上。
赌咒发誓,今生今世绝不负我。
那天他弄坏一套价值他半年生活费的西服。
但他却无比地开心,抱着我转了一圈又一圈,嘴里囔囔着:
「太好了,太好了,我娶到我的明珠了。」
他那时是爱我的。
但如今……
我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许诗妍,强撑着挤出一抹笑,将包拿了过来:「没想到诗源还记得。」
「我们都是贫苦出身,当年我陪诗源去见客户,为了撑面子,我就买了一个假包。」
「结果被桌上一个贵夫人看出来了,但那夫人涵养很好,没戳穿我,相反还因为这事对我们观感不错,因此拿到了那个项目。」
「我们当时戏称那假包是我们的福星了。」
「自那之后,诗源每年都送我一个假包,寓意让我年年幸运,今年没有,我还以为他忘了呢。」
我将包递给身后的佣人:「去,拿去放好。」
听了我这番解释,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气氛又恢复热烈。
圆上了。
我松了口气,内心却愈发落寂。
确实有买假包见客户的事。
但事情的后续可没这么美好。
当时桌上有一个客户家的千金大小姐, 一眼看穿了我背着的假包。
「爸爸,今天她能背假包,明天她就能交假货,谁知道这种人诚不诚信啊。」
她眼里是深深的愚弄,嘴巴一刻不停地阴阳怪气我,话里话外都是不想和我们合作。
当时桌上的人都一言不发,自顾自地喝酒吃菜,抱着看戏的心情看着我。
我为了讨她欢心,当着她的面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将包剪碎了销毁了。
又喝了三大杯白酒赔罪,才挽回了局面。
那场饭局之后,我狼狈地抱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那位大小姐特意带着我的东西来到厕所,将它们倒到我身边。
「饭局结束了,大家都走了,我把你的东西带给你。」
说是带,但其实就是随意的扔下。
我努力抬起笑脸,擦了擦嘴角的秽物,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大小姐:「谢谢您。」
她眼里全是不屑,冷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重重地从我的腿上碾了过去:「泥腿子,没意思。」
我脑子昏昏沉沉,被疼地一个激灵。
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强忍着赔着笑目送她离开。
后来肖诗源回来寻我,看着我狼狈地坐在马桶旁边,四周全是散落的杂物。
就连头发丝上都沾着呕吐物。
他哇地一下哭出声来,颤抖着手抱住我:「我以后肯定带你过好日子,绝对绝对不让你背假包了!」
「想买多少个真包都可以!一天一个换着背。」
当年那个哭喊着赌咒发誓的男生做到了,但他似乎已经忘记他的初心了。
我越想越觉得难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一样,就连呼吸都透着艰难。
我无心再去应酬,匆匆结束了宴会。
大厅内人去楼空,一时静逸非常。
我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很大,装修家具电器无一不是精品。
但不知道为何,此刻的我却莫名怀念之前肖诗源租的那个小破屋子。
滴答一声响,门从外面打开了。
是肖诗源回来了。
他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进来,看都没看坐在沙发上的我,自顾自地进了厕所洗漱。
仿佛我不存在一般。
我握了握拳,不死心地将那个假包拿出来摆在桌上。
他出来看,终于抬眼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桌上的假包,却什么都没说,没事人一般地朝楼上走去。
我喊住他:「肖诗源,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他愣了一下,茫然地回头:「怎么了?」
我深呼吸了几下,拼命缓和自己那股莫名地窒息感。
他歪了一下头,似乎才看到桌上的包一般,不在乎地笑了:
「你说这个啊,阿宁,大度一点,小女孩不懂事,没见过世面,买错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