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赐给性情暴虐的宁侯世子做妾。
嫡姐在旁边添油加醋,说我还要给她备份厚礼。
要不是她,我也高攀不上宁侯府。
我哭红了眼睛,正要认命。
谁知一向偏心的母亲却变了脸色。
狠狠给了嫡姐一巴掌。
还大骂嫡姐晦气。
父亲指责她是毒妇,她立马要和他和离。
直到有一天我听见母亲梦中呓语,我才知道,原来母亲是重生了。
这一世,母亲坚定地站在我身边。
“萱儿,放心,有母亲在,一定护你平安喜乐。”
“母亲,就让妹妹嫁过去吧。”姐姐颜菲腻在母亲身边撒娇道。
我跪在母亲面前,心中十分忐忑。
半个月前,颜菲被邀去别府做客,不知怎的,却落进男客院子里的湖中,全身尽湿被宁侯府世子从水中抱出。
次日一早,宁侯夫人就带着媒人满脸笑意地进了颜府,强硬地订下了婚约。
今日宁侯府人过来索要女方庚帖,颜菲却扯着我到了母亲的主院。
要我替嫁!
颜菲斜瞥我一眼,厌恶之色毫不掩饰。
“以她的姿容,嫁进宁侯府还是她高攀了。”
我被她看得浑身一缩,忍不住低下头遮掩起自己的脸,心中更是绝望。
宁候世子暴虐成性,京都无人不知。
若我真的替嫁过去,只有死路一条。
求生本能占了上风,我鼓起勇气拒绝。
“我……我不要,万一被发现……”
颜菲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
“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落水那天没人看到我的脸。”
她眉目间满是得色,似乎已经笃定母亲同意我去替嫁。
也是,从小到大,只要她开口,母亲就没有不答应的。
我与颜菲虽说是一胎双生,可在府中地位天差地别。
自我有记忆起,母亲就不喜欢我,从不与我亲近。
而颜菲,是母亲的心肝肉,哪怕她想要星星,母亲都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脑海中思绪一闪而过,我惶恐地望向母亲。
她微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可我知道,若我再拒绝,她脸上的神情是怎样的。
是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眼角眉梢都带着厌恶。
无声的冷漠却比打骂更让我感到绝望。
“我可是为你好,你一个没人要的丑八怪,替我嫁去宁侯府,是你的福气!”
颜菲得意的嘴脸在面前晃动,我哆嗦着一下子跪在母亲面前,泪如雨下。
将头磕得砰砰作响。
“母亲,求您……”
“啪!”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却听见颜菲尖叫的声音。
母亲怒斥的人不是颜萱,是颜菲。
“恶毒的小蹄子,你自己惹出来的篓子,竟然让你妹妹去堵?”
我此时才看清母亲的神情。
她双目赤红,恶狠狠地看着颜菲,像是在看仇人一般。
颜菲捂着脸,不可置信望着母亲,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母亲,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别叫我母亲,我可生不出你这样恶毒的女儿!”
母亲咬牙切齿,浑身轻颤,显然是气到发抖。
我吓得呆在原地,不敢说话也不敢动,生怕两人的火气发到我身上。
但还是被迁怒了,颜菲眼中闪过阴狠,像往常那般拿起旁边的花瓶就向我砸来。
“都是你这个贱人!”
我身体本能地蜷缩在一起,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啪!”
花瓶被打落在地,颜菲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竟然骂我女儿,你才是贱人!”
母亲这一巴掌显然是下足了力气,颜菲娇嫩的脸颊瞬时就红肿起来。
颜菲夺门而出,哭着跑了出去。
我小心翼翼看向母亲,看到了她眼中的后悔心疼。
母亲果然心疼了,我心想。
以往母亲也曾斥责过颜菲,每次重话出口,母亲都要心疼半天,再巴巴地过去哄她。
我犹豫着要不要说几句颜菲的好话,化解她们母女之间的矛盾,要不然最后受到惩罚的还是我。
颜菲和母亲闹别扭,每次都是找我撒气,不是让我跪在冰块上,就是用针扎我,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这次母亲打了她,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我。
“不用管她!”
母亲拉着我坐下擦拭伤口。
温热的身躯紧紧挨着我,近得我都能闻见她身上的熏香味道。
我忍不住僵直了身子,这样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我十分的不适应。
母亲却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失声痛哭,“是母亲没有照顾好你。”
“老天有眼,还好……以后母亲好好地照顾你,咱们……咱们都好好的。”
我诧异抬头,看到一贯自持大家风范的母亲哭得像极了街边农妇。
我想,我一定是磕头磕得太用力,将脑子磕坏了,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觉?
竟看到一向厌恶我至极的母亲,在心疼我?
可母亲却还在我耳边说个不停,“我的萱儿,母亲一定给你找个四角俱全的好婚事,准备大笔的嫁妆,让你高高兴兴地当个正头娘子!”
母亲让我搬进清荷园。
清荷园是母亲生产时所建,为心爱的女儿准备的。
院子里装饰奢华、摆设精美,还从城外引来一道活水,水中栽培一大片清荷,春夏之季风景甚美。
颜菲还小时母亲担心不安全没让她住,长大后颜菲又对荷花香气不服,院子就一直空着。
她虽然不住,却从不让别人进入,尤其是我,从不被允许靠近这院子半步。
可是,我很想说,我们一胎所生,这院子也应该有我的一份的。
但这话,我只能在心底想想,从不敢说出口。
因为全府上下,没人当我是主子。
颜菲身边的丫鬟都比我有地位。
所以,听见母亲的话我吓得身体猛地哆嗦了下,惊恐地拒绝:
“母亲,我住自己的院子就好,清荷园是姐姐的。”
原本笑眯眯的母亲忽然冷下脸。
“什么她的,这东西没一个是她的!”她温柔地握上我的手,推开了清荷园的门。
“从今天起,这院子,就是你的!”
颜菲知道后,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听下人说砸坏了很多东西。
母亲毫不在意,忙着给我送东西。
罕见的布料绸缎,好看的头面,这些我从不曾拥有的东西,流水似的往我房间里搬。
母亲满脸笑意。
“这样鲜亮的料子就该是萱儿这样的小姑娘穿的,还有这首饰,萱儿戴上一定很漂亮……”
我看着房间里崭新的床帐,名贵的摆设,崭新灵巧的桌椅妆奁,闻着窗外飘来若有似无的荷花的香气,心脏激动地剧烈跳动。
梦中想象过无数次的东西真的出现在我的身边,我没有高兴,只余惶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不想这样说自己的母亲,但是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我。
这绝不可能是真的。
十岁那年,母亲再次怀孕,却因颜菲冲撞小产。
那次母亲也是这样,突然对我有了好脸色,却是要哄着我认下冲撞母亲小产的罪名。
那次,我拿着母亲亲手递给我的红糖酥,被关在祠堂整整三天。
我害怕极了,还没想出头绪,就听见下人说。
父亲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还要让我亲自去伺候他吗?”
母亲正拿着一根簪子在我头上比画,闻言皱了皱眉。
甚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我就更奇怪了。
母亲与父亲一向恩爱。
甚至,母亲只生了两个女儿,父亲也没有开口纳妾,只守着母亲一个人。
不知多少同僚明里暗里嘲讽,他都不为所动。
父亲沉着脸进来,显然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经过。
“父亲安……”
问好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迎来狠狠的一巴掌。
“孽女,把你姐姐气成那样,我打死你这个不孝不悌的东西!”
灼热的痛感从耳边烧到嘴角,双膝习惯性地就要跪下,却被一阵大力托起。
母亲猛地扑过来,手中茶盏扔向父亲,宛若疯妇一般对父亲又挠又抓。
“你竟敢打我女儿!”
“你竟敢打我女儿!”
“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她那样小一个人,你用尽力气打她,你是不是想要打死她?你干脆连我也打死好了!”
母亲的异样让父亲很吃了一惊,他捂着脸往后退,身上洒满了茶渣,看起来十分狼狈。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这孽女不孝不悌,我是在教她!省得她越来越猖狂,再闹出更大的错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