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穿越的,我弟也是。
只不过我是胎穿,他是魂穿。
我是嫡子,他是庶子。
就因为这,他一直找我麻烦。但我不跟他一般见识,谁让我穿越前是个成功上岸的公务员呢?
哎嘿,就是有素质。
直到他泼我脏水,抢我的女人,将我踩进烂泥里……
「沈元之,我承认污蔑你又如何,你还能录音不成?」
我拿着刀,看着他嘴硬的样子,嘿嘿一笑。
我是不能录播,但我可以现场直播啊!
被人揪着头发从床上拽下来摔在冰冷的地面上的那一刻,我懵了。
恍惚间,我眼冒金星,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一声怒骂劈得浑身一颤:
「畜生啊!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畜生!」
这声音,父亲?
我睁大眼看向四周,什么情况?
视线所及是黑压压一片人头,夹杂着嘈杂的人声和尖锐的哭喊声,吵得我头疼欲裂。
突然,一个大嘴巴子狠狠扇在我脸上,把我打翻在地。
「逆子,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我捂着红肿的脸,努力想起身,却又被迎面一脚正中胸口,顿时喷出一口血来。
「你趁着酒醉奸污人家婢女,简直是丢人现眼!」
什么?我?奸污婢女?
我看向身旁衣冠不整的女人,正被几个同是婢女打扮的人围在中间,遮掩着身子不停抽噎。
围观众人则向我指指点点,眼中尽是鄙夷。
我那便宜的太守爹脸正憋得青紫,如果不是被人拦下,早就冲上来将我噬骨剥皮了。
盈月站得离我极远,她拿袖子掩着嘴,皱眉看我。
我下意识伸手够向她,她却像有什么脏东西那样躲开,一脸嫌恶,哪有半点平日的温情脉脉。
「哥哥还是先解释一下,给林府一个交代吧。」
一双靴子出现在我眼前,把盈月拦在后面。
我抬头,那人五官极俊美,此刻用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打量着我,眼光流转间还夹杂着几分阴狠。
是他……
我那同父异母,和我一样穿越而来的庶出弟弟。
我是从现代穿越来的,我弟弟也是。
只不过我是胎穿,他是魂穿。
我虽是现代人,却不愿鲁莽冒头,也暂时无心改变现状,更重要的是,我现在的家世很不错,父亲是一方父母官,且官场顺遂。
在穿来之前我是上岸不久的公务员一枚,与这辈子的身份,简直合的不能再合了。
作为嫡长子,我还算平稳地长到8岁,直到发现我那原本痴傻的庶弟,突然一夜之间目光清明,口齿伶俐,嘴里不断冒出「F」字诀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也穿越了。
可惜,我还挺怀念那个虽然天生智力残缺,却总是追着我「锅锅锅锅」叫的原装弟弟。
那时,新弟弟4岁,便展现出与年龄匹配的聪慧,最关键的是,他从小就展现出极大的野心,以及一个现代人对古人的不屑与轻视。
还未开智,他便乘法口诀不离口,偶尔也会咏出一两句诗词,妄图树立早慧神童的形象。
自从知道了自己是庶子,我是嫡子,他便开始敌视我。
虽然表面还装得恭顺,我稍一转脸,他的眼里就流露出不甘和轻蔑。
也正因此,他总是急功近利想要展示聪慧,妄图压我一头。
但他在现代本就是个学渣,很多东西都只知道一知半解。
而我能轻松写一些忠君爱国、歌颂地方物产的文章,不到12岁便拜入大儒门下,考上了童生。
后来,他拿出鼓捣半天弄出的一罐细盐,跟父亲鼓吹如何精炼细盐,如何商业垄断,成为天朝首富。
毫无意外的,他挨了父亲一顿打,躺了三天都没能下床。
我笑了,古代盐商管控严格,严禁私盐流通,他是嫌老爹官当得太顺了。
而且据我观察,本朝已有五步制盐法,煮卤过滤,盐已算精细,只是产量实在太低。
于是我在他挨打的第二天,就把盐田滩晒,提高产量的方法整理成册,恭恭敬敬地进献给老爹,由他上报朝廷。
父亲也借此功绩升了一级,我也博了个渊博聪慧的好名声。
还要感谢他给我的灵感啊。
至此,父亲已时任太守,我这便宜弟弟也终于明白,他穿越到的是谨慎保守的官宦之家,不是富贵从商之流。
父亲更不在意什么生财手段,只在乎仕途家族体面。
而我这一生,则是准备顺水推舟,走科举仕途,好好当个古代「公务员」。
意识到这点时,弟弟肉眼可见地萎了三日,因为他满脑子「河底捞」、「拼刁刁」、「咣当送菜」之类的点子再无可用之地。
他又没有真正扎实的科学技术和农业知识,想要博出位,却毫无头绪,偏偏学业也不咋地,一笔烂字更写得歪歪扭扭。
于是他从少年早慧,变成「伤仲永」,从此放飞自我,整天招猫逗狗,待能出门,便在外面交了一群狐朋狗友。
人人皆道太守家二公子算是养废了,还好有大公子独撑门面。
可只有我知道,即便如此,爹也依旧喜欢他,更甚于我。
我虽是嫡子,母亲却不受宠。他虽是庶出,却是父亲心头挚爱所生。
在我5岁时,正室大房的母亲便早亡,从此父亲更是对我冷眼相待。
再看向被弟弟护在身后的林盈月,我第一次见她时就爱上了她。
我还记得初见那日,她是那样温柔娴静,眸含秋水,清波流盼宛如皎月。
彼时她15,我17,她站在她母亲身后,落落大方地冲着我福了一礼,却挡不住脸色微红,表情羞怯地低下了头。
她真好看,配我,有点可惜了。
人人皆道沈太守之子沈元之,才华横溢、稳重自持,乃栋梁之材。
却总要接上一句:「只可惜长相一般。」
要说我多丑,却也没有。
只是上下左右看去,只担得起「普通」二字。
我身量中档,略显单薄,却是一张国字脸,眉毛略淡,眼睛也不太大。
说穿了,就是没啥记忆点。
但谁叫我那个废物弟弟沈玉之长得实在太好了。
他面如雕塑、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身形俊朗,笑起来更显阳光开朗。
只可惜虽剑眉星目,眼瞳却总滴溜溜地转,显得有些狡诈猥琐。
我爹长得也好,他有七分像我爹,我却只有三分。
奶娘说,我更像我娘,那个性格宽厚却长相平平,不受我爹喜欢的嫡妻。
也难怪爹不喜欢我,却喜欢他。
沈玉之是帅出圈的,在他的废材还没那么出圈前,每每见客,他总是比我更受那些大媳妇小娘子的女眷喜爱。
后来,虽然我崛起,他陨落,但英俊之名却依然广为流传,连带着我也常被拿来对比。
但那又如何?
我是太守嫡子,她是刺史嫡女,我德才兼备,她蕙质兰心。
我俩男才女貌,门当户对。
与盈月定亲的只能是我。
这个世界虽然封建,但风气还算开明。男女相看不仅可以见面,定亲之后,也可往来。
于是我便有不少机会和她相处。
我外出求学归来,总是送她些石雕娃娃,珠钗玉环做小礼物。她则会托婢女,回赠我亲手缝制的护膝。
我也曾在上元灯节,带着我亲手做的小灯,与她并肩看人潮喧闹,星河灿烂。
她总是略带羞怯,好几次我想碰碰她的小手,却被她像小兔子那样跳着躲开。我不急,反正她早晚是我的娘子。
我会对好,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断不会像我父亲对我母亲那样。
很快,我年满18,她也快到16岁,我俩婚期就在下个月。
但不知为啥,最近见面,总觉得盈月有些焦虑,人也日渐消瘦。我问她,她却不说,只是低垂着脸摇头。
没关系,我等她,等她愿意跟我说的那天。
没想到的是,就在今天。
她的父亲林刺史在家做寿,我和父亲、弟弟去他家恭贺。一时间,州内贵客官眷悉数到场。
我正陪父亲交际应酬,盈月身边的婢女小蝶却将一张纸条,偷偷塞进我手里。
打开一看,是她约我去后堂见面,说有事商议。
这……不像盈月的行事作风啊?
但确实是她的字迹,大概是真有急事吧。
我找了借口绕去后院,打开房门的一刹那,一阵奇怪的香气袭来,下一秒我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便是眼前这鸡飞狗跳的局面了。
「逆子,你还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