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葡萄树可求生子。
前提是供养新鲜出生的女婴。
我妈这胎又是妹妹。
她们抱着妹妹去了葡萄树，没多久就怀了娃娃。
可只有我知道，葡萄树子，是索命的魂！
我妈这一胎又是女儿。
妹妹刚出生就哭个不停，家里的气压低到极致。
我爸抓着妹妹起来，盯着她看了半晌。
随后将妹妹死死捏住，狠狠打了我妈一巴掌，「没用的东西！怎么又是个赔钱货！我的儿子呢？」
我被巴掌甩在一边不敢动。
他把妹妹丢在我面前，「李招娣！把这没把的贱蹄子拿去喂猪！这该死的东西敢投胎到我们家！我要让她有来无回！」
我颤抖着身体，拼命摇头，「爸…我不敢…」
他扑过来，扯着我的头发就要开骂。
我妈忽然捂着肚子站了起来，「孩子他爸…要不然我们把这女娃，送到求子树那看看？」
我听到我妈这句话，浑身一震。
求子树是我们村的神树。
村里的人想要儿子，就必须去祭拜求子树，并且还要向求子树献祭一名新生女婴。
但是还有一个前提，这新生的女婴不能是头三胎。
所以我活了下来。
不过向求子树求了子，身体会亏损得格外厉害。
这也是我妈担心的点。
前几次出生的妹妹，都被我爸一气之下丢进了猪栏里。
但这次，他们似乎都下定了决心。
我爸拽起刚出生的妹妹，她不哭不闹，呆呆的看着我爸。
我拉着他的裤脚，「爸！不要！那树会吃人的！」
他狠狠踹了我一脚，「这家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你给我闭嘴！要不是那道士说你命里有弟弟，我早就打死你了！」
我被狠狠踹在一旁，痛得说不出话，只能任由他们把妹妹带走。
可是…
之前送到求子树那边的女娃娃，再也回不来了。
一直到傍晚，我爸妈才从外面风尘仆仆回来。
「成了！成了！有了这葡萄泥！想必我们家一定会多子多福！」
他们手里捧着一把求子树下的泥土。
村里人都说，要是求子树应允了要求，树下的泥土就会变得湿润。
看我爸妈的神情，想必是事情解决了。
一连好几天，我妈都让我泡泥水给她喝。
我看着她憋着气喝下去的样子，不由得捏一把汗。
这求子树，真的有那么灵吗？
这才过了几天，我妈就有了孕吐的症状，一大早我爸就带着我妈出去村医那里。
回来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我妈第一次对我有了好脸色，「招娣，你要有弟弟了。」
我被迫笑着和我妈对视。
只希望我妈这一胎能真的是弟弟吧。
我再也不想看到妹妹绝望的眼神了。
我妈这胎来的快，肚子里的孩子长得也快。村里的女人都在说我妈好福气，求了求子树，这一胎铁定是男娃。
我爸妈自然十分开心。
但这一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才第一个月，我妈整夜整夜睡不着，嚷嚷着孩子在踢他，她整个人弥漫着一种怪异的血腥味。
我曾经偷偷看过我妈的肚子，竟然惊奇的发现我妈的肚子上，有几个小小的巴掌印！
可是这才一个月，孩子就已经成型了吗？
我吞了口口水，越发的害怕。
我妈怀了孩子，胃口大了不少。
她整天让我去水里给她捞鱼吃，可是这冰天雪地的，我去哪里给她抓鱼。
我妈不肯，我不给她抓鱼她就发了疯打我。
我迫于无奈，只能忍着寒冷下水。
而我妈见了鱼，就像发了疯，她连杀都不杀直接生生把鱼吃进了肚子。
我吓了一跳，根本不敢看她。
而她一天下来，竟然能吃整整十斤的生鱼。
我妈身上那股奇怪的味道也越来越浓，起初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
到现在这股味道已经到了我们完全没办法忽视的程度！
但是奇怪的是，我妈她根本就感觉不到这股味道的存在！
可是…
我渐渐发现，我妈肚子的小手印越来越大！
我吓坏了。
手指颤抖着指向她的肚子，我妈不明所以，看到我的表情，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贱蹄子！你这是什么表情！想死是不是？」
我支支吾吾。
「妈？你真的没看到吗？你肚子上…你肚子上有东西啊！」
她半信半疑让我拿来镜子，却什么也没看到。
我妈以为我在耍她，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好家伙！你耍我！」
说完她就要抽起棍子打我，我吓得拔腿就跑出了家门。
果然，我妈追到门口，她就不动了，气势汹汹的骂我。
我害怕，不敢回去，只好先跑出去，让我妈消消气在回家。
但在路上，三叔却叫住了我。
我魂不守舍，他突然冷不丁一说话，把我吓了一跳。
看到我的样子，他直皱眉：「女娃娃！你家里最近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欲言又止，想到我爸妈的叮嘱，不敢说话。
「你们家是不是去求子树求了孩子？」他直勾勾盯着我。
我点了点头，他白了我一眼「果然是这样！再过几天那魔童降世！你们家的人都得死！」
什么？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三叔。
三叔这个人整日里神神叨叨，但是村里的人有什么大事小事都问他，大家都叫他活神仙。
我赶紧问他，「三叔，那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他没回答我，反而问我，「你妈怀了孕是不是就没有出过门？而且她每天必须要吃生鱼？」
我直点头。
他若有所思，随后眼睛泛着精光，「孩子，你听我说，等到那魔童降生，你务必要把他掐死，否则后患无穷！」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没有再理我。
可是…
我低着头魂不守舍回了家。
我妈气消了，让我给她做饭吃。
在厨房里我一直想着刚才那件事，心里总不是滋味。
倘若真是这样，那这个孩子能生下来吗？
我不敢杀人！
我决定把这件事和我爸妈坦白。
但他们听到我说完，特别是要把弟弟掐死时，两个人急得拽着棍子狠狠打在我身上。
我爸威胁着我，「这娃娃是我们家的后代，你以后再敢说这种话，我就把你送到村口的老李家！」
「这三叔，谁知道他安得什么好心！我警告你，不准再接近他！听到没有？」
我猛地点头，痛呼出声。
接下来的日子，我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但是我妈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隐隐担忧。
我试图去找过三叔，但是村里的人都说他已经出村子了。
而我们村的女人，都是不能出村子的。
可能他真的只是骗我的吧。
我闷闷走回家，刚进门就听到我妈在里面痛苦得大叫！
我妈要生了！
想到了三叔的叮嘱，我越来越害怕…
我爸皱着眉，但转眼就松了口气。
「葡萄树求的娃娃，有些不同也正常。」
他把我推进去，让我给我妈接生。
我妈发出了惨痛的叫声，她岔开双腿，从她的下半身流出了很多很多的血。
她的脸色惨白，死死盯着我，「还不快来！贱蹄子！你想让我的孩子死在肚子里是不是？」
房间里弥漫着诡异的血腥味，还参杂着鱼腥味。
我险些没吐出来。
我妈终于生了。
我看到孩子从她肚子里…
不！
孩子竟然是撕开了我妈的肚子爬出来…
我吓得屁滚尿流，我爸被我的动静吵到，赶紧推开门进来。
我指着我弟，「爸…我妈…我妈…弟弟撕开了我妈肚子！」
「你发什么疯！你弟就是个小孩子，怎么会撕东西？」他进来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我一巴掌。
随后也被我弟弟的模样吓到了。
弟弟睁着眼睛，手撕裂着我妈的肚子，张着血盆大口。
「李招娣！你赶紧…你赶紧把他抱出来！」
我赶紧把弟弟接出来擦洗干净。
他恢复了白白胖胖的模样，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而我爸也冷静了下来，抱着孩子又搂又亲，「家宝！我的家宝！我们李家后继有人了！」
我浑身颤抖，我妈痛不欲生。
「铁柱，铁柱…我好疼…」
我爸只是轻飘飘来了一句，「缝起来不就好了。」
我不敢缝。
她裂开了很大的一个口子。
我爸不让我去请医生，
看我那么没用，他打了我一巴掌，让我把弟弟抱出去。随后关上了门。
我抱着熟睡的弟弟，脑海中还是刚才他撕开我妈肚子爬出来的模样，身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而我妈在屋子里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