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婆婆争辩的时候突然电闪雷鸣。
再次醒来,我呈一道抛物线,跟猪笼一起华丽入水。
家人们谁懂啊。
我他妈变成了被浸猪笼的农村少女。
救我的人居然是我那年轻貌美的婆婆。
1
“扔下去!扔下去!”
我在众人的呼声中渐渐清醒。
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老老少少神态各异的村民,他们眼里闪着兴奋的凶光。
我被困在一个竹笼里动弹不得,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被抛进了水里。
河水冰冷刺骨。
这是哪?我为什么会来到这?
我还记得我正躺在沙发上刷某乎,里面有个热点问题——你见过什么奇葩婆婆。
正打算打字,婆婆端着水盆就来了。
「茵茵,你洗澡怎么又不装好水。」
我的婆婆。
她一件衣服补了又补,一盆水用了又用。
就连我扔掉的垃圾她都要捡回来翻翻有没有可以废物利用的东西。
我很不耐烦:「咱家那是淋浴。我站在水盆里算怎么回事啊。」
婆婆拍水盆拍的哐哐响。
「这个什么淋浴浪费多少水啊?拿盆收起来我又可以冲厕所又可以拖地!」
婆婆不肯用淋浴,她坚持要用桶装着洗。
这就算了。
她还非要我们都站在水盆里洗澡。
「上次越泽就摔了一跤,这要是你摔一跤去了医院这就不浪费了?」
婆婆仍旧不听:「我不管,就得把水给我收起来。」
她说我浪费的比她大半辈子用过的还多。
我还想着说说她,突然间就是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再醒来我就到了这里。
看来我是穿越了。
身体越来越沉,头顶的光亮也离我越来越远。
刚来就要被淹死吗?
这个时候了,我居然想着可惜不是晚上,看不见河底星空。
……
「扑通!」
我听见了落水的声音。
我好像是一颗下沉的石子,被一把抓住然后拉了起来。
周围吵吵嚷嚷的,他们在对骂争吵。
我也听不清,我只知道我活了。
救我那人一个劲的用力插着我的人中并且深切喊我小翠。
我醒倒是醒了,但是小翠是谁?
「支书!支书她醒了!」
我看着眼前的人,恍恍惚惚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我懵了,我穿越到了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但是非常落后的村子。
但是有村支书,起码我可以保证自己在新中国而不是战争时期。
「大力,我就一会儿没有盯着你们!你们怎么就又把翠丫头绑过来了!这是杀人啊!」
2
我出生在一个农村。
这里偏僻,信息闭塞,家家户户求神拜佛,希望神明能够通知皇帝,赐福村庄。
他们这里偏僻到战火都没有波及半分。
更别提外面社会发生的巨变。
就连为我说话的村支书也是花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让这些人都信服他。
而我今天被浸猪笼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我晾在后院的贴身里衣被吹到了隔壁李大龙家里。
他们就认定我勾引男人,不洁浪荡。
趁着村支书走就悄悄把我绑了想要淹死我。
这样可怕的思想。
我打了个寒颤。
「村支书,小翠年纪轻轻就知道勾引男人!」
为首的凤芝,也是李大龙的媳妇看我被救上来了不甘心。
又是一番激烈的口舌之争。
我迷迷糊糊跟着他们回村。
回的路上黄土飞扬,黄沙眯眼。
那条河流距离村子竟然有三个小时的路程。
为我争辩的几个年轻人都是下乡来的知青。
村支书很看好他们,也很重视他们。
尤其是下水救了我那个年轻女孩。
「依兰,你快去看看小翠。」
村支书注意到我在后面吊车尾。
我则震惊了!
依兰?
是那个洗澡水要收集,破布头子要攒起来,馊了的剩菜剩饭都舍不得扔的依兰?
那个当了一辈子农村妇女的依兰?
我婆婆?
我震惊的看着面前朝我走来的少女。
印象里婆婆是一个不认识什么字,却偏偏对数字很敏感的农村妇女。
她一生节约到极致,可对读书这一块却有一种病态的控制欲。
即使是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她都要让越泽上最好的高中。
那时候越泽的父亲还瘫痪在床。
我没见过我公公,因为在卖了房子后的那个冬天他就去世了。
不知道是不是独自拉扯孩子的原因,我总觉得婆婆的面相有些刻薄。
婆婆很瘦很瘦。
这个依兰也是。
但她们是不一样的。
眼前的少女扎着两个麻花辫,一甩一甩很是俏皮可爱。
简单的衣服裤子洗的有些发白,但很干净。似乎还能闻到皂角的香气。
我有些恍惚。
应该是同名吧?
婆婆一辈子都是农村妇女,从没听她说过她曾经是知青。
「小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很亲昵拉着我的手,笑得很和善。
笑起来更像了。
这太魔幻了。
我看着年轻版的婆婆,实在不敢把她和婆婆联系在一起。
「小翠,你怎么跟我还生分了?」
依兰微微有些埋怨。
原来在她出去读书之前我们就是好朋友。
「你…怎么成知青回来了?」
依兰腼腆一笑:「没有啦。吴越同学和赵秦山同学才是下乡的知青。我听说他们要来咱们村就跟着回来了。」
「那也是知青下乡呀。」
依兰还是腼腆笑。
随即她又皱起眉:「大娘他们没再欺负你吧?」
3
大娘其实是我小娘。
也就是我亲娘死后我爹再娶的老婆。
她生了个儿子,我爹高兴的不行,就更看不起我。
「赔钱货!怎么又回来了。」
刚进门,我小娘就不大声也绝不算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儿子今年才四岁,屁事不懂,天天抓泥巴吃。
我有点尴尬。
她就垮着个脸看我。
「愣在那干嘛?怎么没给你淹死……」
「你瞎啦,没看见衣服堆在那没洗吗?洗完赶紧做饭去!你要是偷懒害你爹干活回来没饭吃,看他一会儿打不打死你!」
「赔钱货……」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侮辱过。
我气的手都有点抖。
一面说着我该去死,一面又要我干活。
我不知道小翠做错了什么,难道仅仅因为是个女孩?
我走向那盆衣服。
里面有小娘自己的里衣外衫,有我爹的全是汗臭灰土的脏衣服,也有我那弟弟林祥沾了屎尿的衣服……
一堆衣服,都这么丢在一起。
我真是看看都要吐了。
我愣了许久,始终不知道怎么下手,干脆先用水冲一遍。
我环顾了一周这个土块垒起来的院子,在屋檐下看见了一个大陶缸。
果然是装水的。
我用木勺舀着水冲洗衣服。
心下愤恨。
刚穿来的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林小翠!你疯了!你是不是想死!你在干什么!」
李梅芳尖锐刺耳的爆鸣从屋里传来。
她冲出来揪住我的耳朵骂。
「今天没把你淹死你自己找死吗你这个死丫头!贱蹄子,果然是个赔钱货。」
「全家就这一点水是让你拿来这么嚯嚯的吗!我吃不吃饭了!你爹吃不吃饭了!让你煮饭你故意报复我呢?」
我疼得找不着东南西北,被她劈头盖脸一顿骂。
不过我也听出来了,似乎全家一星期的水量都是这一缸。
好像做错事了。
我看着快见底的缸,又看了看满地的水渍。
「大娘,大娘。小翠今天受惊了,可能脑子有点糊涂。」
依兰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来拦下李梅芳要抽我的手。
李梅芳没给她面子。
她开始说这水多么多么珍贵,说她多么多么小心用,说我爹在外面干活多么多么劳累才换得这一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