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孩子的那天，一个人去的医院。
大出血，顺转剖，我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刻。
却没能保住我的孩子。病房里看电视，大明星沈问正在接受采访。
「传言您将迎娶姜氏集团独女姜妙，是真的吗？」
万众期待的目光中，他说，「是的。」
呵，那我算什么呢，孩子他爸。
我不知道姜妙怎么找到的我。
那时我已经怀孕七个月，行动渐渐不便，大着肚子一个人住在酒店。
她带着一群人破门而入。迎面而来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道。她妆容精致，装扮华丽，漂亮的眼睛对我怒目圆睁，长长的美甲愤慨地指着我，「你就是乐夏？」
我点头称是。
「啪！」她给我一个清脆的耳光。
我无从躲闪。被这一巴掌打翻在地。
「你一个沈问的小助理也敢爬上他的床？给你一笔钱，带着你的孽种，滚出A市！别让我再看见你！」甚至不等我回应，她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我倒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突然之间，只觉腹痛难忍，一股血从两腿之间流出。我吓坏了，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手机爬去，拨打那个熟稔于心的电话，向沈问求救。
留给我的只有漫长的嘟声。到最后，只余冰冷的那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我感到绝望。强撑着自己拨通了120的电话，联系酒店前台做好准备。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我和我的孩子能够度过此劫。
然而天不遂人愿。我没能留住这场缘分。
病房里，我看着手头五百万的支票，冷冷一笑。五百万，买两条人命。这就是大户人家的手笔吗？
我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沈问的意思。
都想让我走？我偏不！
从前我逆来顺受，苦心为他沈问经营筹谋，却落得如此下场。现在我痛失我子，感到前所未有地清醒，我要让你们，都付出代价！
我拨通了沈问的私人电话。十数次后，他仿佛下定了决心，接了我的电话。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夏夏，你走吧。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
呵，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我冷冷问他，「沈问，我连一个你的郑重告别都不配吗？」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而后他说，「那就今晚老屋的天台见。」
「好，不见不散。」
今晚天台的风格外凛冽。我又想起我和沈问的小时候。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天台。
那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夏夜，我吃着冰棍，躺在天台看星星。忽然听见阵阵歌声飘来，像绚烂的烟火划破夜空的寂静。寻声而去，我看见一张少年的脸。细碎的鬓发，雪白的皮肤，双目潋滟，像是神话里歌唱的海妖般美丽。
「你好，我是沈问。今天刚搬过来。你也住这里吗？」他说。
我既羞且怯地点点头。「你好呀，沈问。」
自那以后，我成为沈问的小迷妹。
沈问梦想着成为一个歌手。他父母却只想让他当个医生。为此，他们争吵不休。
有次，他的吉他被父母扔进垃圾桶，他气冲冲地从家里摔门而出。我大冬天穿着双拖鞋，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穿越过城市无数个大街小巷，直到他回过头来看我。
「乐夏，你也觉得我的梦想不切实际吗？」他问我。眼里快要溢出水来。
「当然不！你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棒的歌手，我会是你最忠实的听众。我保证！」我怎么忍心让少年失望呢？那一刻我下定决心，要为他的梦想奔赴千里。
我几乎快忘了那是怎样的一个十年。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沈问违背了父母的意愿，填报了当地的音乐学院。他父母一怒之下，切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为了给沈问攒下买乐器、上乐理课、置办行头的钱，我一天打三份工，省吃俭用；为了让沈问得到音乐制作人的赏识，我在著名音乐人凌冬的门前连着守了一个星期，只为给他听一听沈问的demo。
终于，我的诚意打动了凌冬，也为沈问打开了娱乐圈的大门。
我记得那天，沈问拿着签约的合同，在我们常去的那家社区火锅店，把我紧紧抱住。四下食客投来吃瓜的目光，我被他身上的温暖包裹，只觉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我们牵着手走过长长的街道，那年A市的雪下得格外地早。我们在深夜的雪地里旁若无人地发疯，只怕全世界不知晓我们此刻有多快乐。
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沈问用他宽厚的臂膀把我围住，浓重的呼吸吹到我的脸上，痒痒的。他快意地吻了我。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郑重其事地对我说，「夏夏，我绝不辜负你。」
我信他当时的承诺是真的。
我不计报酬地成为了沈问的助理，一个人照顾着他的衣食起居，操持着他的演艺经纪。
他们说沈问的词不好，我就自己熬夜给他写；他们说沈问的歌不好听，我就用尽毕生所学为他改曲子；他们说沈问的综艺效果不行，我就随时随地地在备忘录里为他记下各种热梗，只为他能在综艺里多一个镜头，增加一点曝光量。
我们走过许多个相互扶持鼓励的日夜。
他越来越受欢迎，得到的奖项不计其数。作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演艺新星，他前途光明，似乎也离我越来越远。我们虽然是情侣，但再也不敢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地牵手，更遑论旁若无人地热吻。
但好在我们心中有彼此。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直到姜妙的出现。
「夏夏，我来了。」沈问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看着眼前的人，他高了，瘦了，刀削般的五官在暗夜里有种奇异的美丽，和我记忆里的少年再难重叠在一起。
我不觉苦笑一声，对他说，「沈问，我问你，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吗？」
他的眼神闪了闪，回答道，「十年。」
我直直地看向他，问道，「沈问，我问你，你知道我们本该有个孩子吗？」
「我知道。」他的回答仿佛夜晚里的一声叹息。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放任你那未过门的妻子来羞辱我？」我把那五百万的支票摔到沈问的脸上。
「你知不知道我在医院里快要死了？我十月怀胎，你和姜妙暧昧不清；我一朝分娩，你马上就要转头另娶。你觉得这五百万，买得来我这么多年的情爱与时光吗？买得来我们孩子的命吗？」我深深地吸一口气，不让自己哭出来，「沈问，人不能没有良心。」
到底还是觉得自己实在委屈，两行眼泪不争气地奔涌而出。
沈问急急地走上前来，似乎想帮我擦干眼泪，张口欲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
良久之后，他才说道，「夏夏，对不起。孩子的事，我真的没想到。我知道再多的钱都没有办法抚平你内心的伤痕。如果五百万不够的话，我可以······。」
我打断了他，不再想听他的道歉。「我今天把你叫出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们两个从此恩断义绝。我也不要你的臭钱。我们找个时间去民政局把婚离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砰”地一声，不知道哪户人家在放烟花，一瞬间把我和沈问的脸都照得明晰。
「夏夏，你什么都没有，谈何照顾好自己？」他蹙起了眉头。
「我自有我的办法。」我笑了笑，拿出了隐藏在一旁的手机。「比如，让我见识一下直播打赏能有多赚钱？」
一看手机，我的直播已经冲上了实时第一，同时在线人数达到10W+。弹幕里飘过的都是吃瓜群众。
「刺激刺激，居然被我赶上了现场直播的新鲜瓜。」
「刚刚黑灯瞎火的没看清，真的是沈问！没想到是个渣男，原地脱粉了！」
「隐婚生子666」
「才给一百万也太抠了吧，我给小姐姐刷个嘉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