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辈子苦的妈妈去世不到十天,
爸爸立马再婚。
他为了讨二婚对象的欢心,
想把家里再装修一遍,
丢光“晦气的垃圾”。
我跟妹妹连夜翻遍垃圾站才找到妈妈遗物,
竟发现了……
垃圾场,蚊蝇乱飞,臭味冲天。
我跟妹妹浑如丧尸般翻找,从黑夜凌晨到黄昏,终于在成山的垃圾中找到了妈妈的遗物。
素有洁癖的妹妹不嫌脏污,把东西紧紧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姐姐,我想妈妈了。”
我红了眼眶。
“我也想妈妈了。”
可,我们却连妈妈最后一眼都没见到。
十天前,家里亲戚打来电话说妈妈过世了。
晚上家里没人,而妈妈哮喘发作,等到被发现的时候,人都凉了。
我连夜买票飞回老家,等我一身疲惫赶到的时候,妈妈已经被火化了。
是真的,我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小我十岁的妹妹备受打击发起了高烧,爸爸依旧,只会口头打击嫌弃,我忍着怒火照顾妹妹、操办丧礼、认购坟地、安置骨灰……
连轴转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喘口气想跟爸爸算账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多了两个人。
四十多的女人跟妹妹同龄的胖墩。
我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爸爸冷淡:“哦,这是你新妈妈跟新弟弟,以后你对你妈尊重点,要不然我抽你!”
胖墩还再起哄:“抽你,抽死你。”
我气得心肝儿疼,多年的养气功夫一朝溃散。
“爸,妈妈她才走了几天?才几天?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找人了?”
我爸冷淡得很,一脸无所谓。
“你妈都走了,我想再娶个老婆不行?再说我年纪大了,总是要找个人洗衣做饭的。早找晚找都是要找的。”
我冷笑:“妈妈哪里对不起你了。给老张家当牛做马三十年,不仅去上班,还要做饭养活你,你游手好闲一事无成,妈妈都没跟你离婚。爸,三十多年的夫妻啊,妈妈去世了,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
“爸,你还是人吗?”
回应我的,是响亮的巴掌声。
爸爸打完,还用力推了我两下,我没站稳,摔倒在地。
他粗鲁低吼:“滚出去,不孝的东西,这个家不欢迎你。”
“张潇潇,你给老子滚出去,以后别回来了。”
很好!我从这个家滚了。
也分不清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
现在,家里这样,也不适合妹妹居住,
我想为她办理转学,不得不回去一趟,发现妹妹哭得厉害。
“姐姐,爸爸为了讨好那个女人要重新装修家。呜呜呜,他们,他们把妈妈的东西丢了!”
我脑袋发晕,眼前发白。
妈妈的最后一面,我因没有见到而将悔恨终生。
现在,妈妈的遗物,张建国宁可丢掉,也不愿留给我吗?
花重金租到了搬家车,从垃圾场带回妈妈的遗物时,妹妹靠在我身上熟睡了,脸颊还挂着泪珠。
我拿纸巾轻轻擦掉,浑身上下累得不行,却毫无睡意。
大半夜,残月挂空。看着月空,嘴巴哼起了摇篮曲。
想到,小时候,妈妈最喜欢抱着我,就着月明星稀,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柔声哼唱着摇篮曲。
“妈,我想你了。”
但是,我没有妈妈了。
泪珠从眼角滑下,伴随着轻轻的摇篮曲,无声入地。
带着妹妹回到张家。
门口,笑声灿烂,嬉笑不断。
听到这声音,妹妹马上清醒了,半点迷糊疲惫也无。
她利索拿出钥匙插入锁口,门却打不开。
“啊!”
妹妹失控踹门,“笑什么笑!开门,开门!”
动静太大,门倒是马上被打开了。
我看到张建国拿着西瓜站在门内,他扬起手,就甩了妹妹一巴掌。
“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谁教你的大半夜踹门?”
我连忙把妹妹拉到身后,直接对上张建国。
“也没人教我们死了老婆,原来可以笑得那么开心?爸,是大伯教的,还是姑姑教的?”
张建国脸色越来越难看,透着门缝,我看到他新娶的老婆刘翠兰一脸的幸灾乐祸。
“爸,要不然我先打给大伯问问?说不定……”我直直看向她,“说不定你下次还用得上。”
刘翠兰再也笑不下去了,眼中沁满了狠毒。
小胖墩倒是不傻:“妈,这老剩女咒你!爸,你打死她!打死她!”
爸?
这认贼作父倒是快啊。
张建国手轻微抬了下,像是有点蠢蠢欲动。
我反手就是一个电话,都不用装,哭得真假掺半。
“大伯,我妈没了,我爸笑得好开心。还在丧期,爸就要装修,还把门锁换了,还打妹妹。大伯,呜呜呜,你来一趟好不好。”
还没说完,手机被抢走。
大伯怒斥:“张建国你敢给老子挂电话试试?”
怒吼声从电话传来,骂得张建国头都抬不起来。
大伯连夜带着亲戚们过来,为我跟妹妹做主。
亲戚们的难听话轮番出,张建国和刘翠兰比龟孙子还乖。
半分不敢反驳。
我趁机提出要给妹妹转学,带走妹妹的东西。
这也是我从垃圾场回来后,连夜带妹妹回来的根本原因。
高考紧张,渣爹随便丢点东西,对妹妹影响都很大。
张建国想反驳,大伯压得他同意。
“潇潇啊,你跟妹妹在外不容易。这样,你妈妈的存折跟卡都给你们姐妹俩。”
“不行!”
“妈的,张、建、国!”大伯还是第一次连名带姓喊,“你脑子是不是被这个狐狸精拐走了?潇潇跟媛媛才是你女儿,你亲、生、女、儿!你年纪大了,脑子坏掉了是吧!弟妹的存折跟卡给潇潇!”
对方不回答。
大伯气得拿拐杖劈头盖脸地砸,亲戚们没有阻拦的。
倒是刘翠兰帮着挨了好几下,听她痛呼,张建国咬牙同意。
张建国交出存折跟卡的时候,那表情,我一定会终生难忘。
憋了那么多天的气,总算是出了点儿。
回到工作的城市,我花了一大笔钱帮妹妹办妥了转学。
找了个仓库,安置妈妈的遗物。
妈妈去后,妹妹失眠严重,我抱着她睡。
她哭:“姐姐,我很听话,你别不要我。”
我用力抱着她,给予安慰。
“傻瓜,我只有你了。”
如果没有妹妹,我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深夜,我久久无法入睡。
实在是想不通,三十年的夫妻,真的就那么一文不值吗?
小时候,张建国也是哄过她抱过她的。
他跟妈妈也是幸福过一段时间的。
妈妈怀上妹妹的时候,张建国也是积极出去找了工作,他也是期待过第二个孩子的。
直到妹妹出生后,张建国摔摔打打了一整个月子。
妈妈在月子里哭得太厉害,才得上了哮喘跟眼疾。
小时候我看着张建国辞职回来游手好闲,继续吃着软饭,当着家里的大爷。
手机屏幕亮了两下,走远的意识被拉回。
我看到堂妹发来的信息。
是一张张朋友圈截图。
张建国带着新老婆新儿子去旅游了,吃喝玩乐,到处买买买。
香家的包包,古家的衣服,最新款的水果手机……
这重新装备,真的是从头到脚,彻底的很!
我摁下手机,呼吸不稳。
本以为一颗千疮百烂的心已经伤无可伤,现在,依旧,疼得呼吸发颤。
“姐姐!”妹妹醒来。
我佯装无事,正要骗。
被戳穿。
“姐姐我都看到了。”
妹妹委屈,又哭红了鼻子。
“姐姐,爸……那个男人哪来的钱?家里不是一直都靠妈养吗?”
我无奈:“他三天两头不回来,也没听到吃喝嫖赌的。可能是有工作的,只是……”
只是这钱,没花在家里。
可怜妈妈内外大包大揽,熬干了心血,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诶!”
“姐姐,你别叹气。”
“没,我只是在想妈妈为什么不离婚。”
我劝了妈妈那么多次,但她就是不肯离。
不仅是妈妈,太多太多的女性长辈宁可困在不幸福的婚姻中枯萎,
也不愿打破牢笼。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我只是想妈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妹妹迷迷糊糊的话。
“妈的药都过期了,她要是不那么节约就好了。现在都便宜了那些坏人。”
闻言,睡眼猛地睁开。
临近深夜,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妈妈的药,我盯得比谁都紧。
是我买了再邮寄回去的。
怎么可能会有过期的药?!
汗毛,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