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那国公府的小竹马最近不太对劲!
从前他对我爱答不理,如今却对我管东管西。
这也不让,那也不让,老说他暗恋的姐姐有问题。
对此我只想说,别在这里发癫!
我算算,他第一次拦我,是嘉宁郡主的赏花宴。
本来已妆罢,我在府门口等家里的车架,小竹马骑着一匹马路过,硬是一把将我捞上了马。
我们俩在市集玩了一整天。
回来便听说,李尚书家小姐宴会上落进水里了,众目睽睽之下被徐侯儿子救上来。
那徐侯的儿子是家中老二,不承爵,徐侯也不太在意,因此平日里斗鸡走狗,最爱去的地方是些赌坊并花柳巷子,京中论起各家纨绔,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李小姐本许了人家,那人是李尚书颇为赏识的下属,如今只得退亲,又与徐侯家重议。
第二次,是我想同城西王太师家姐姐去踏青。
这次他连理由都不找了,说什么都不让我去,蹲在我屋里守了我一天。
王姐姐只得约了嘉宁郡主。
可谁知嘉宁郡主竟在郊外被山贼掳走去,清白尽失。
据传言被救回来时她衣不蔽体,神志不清,已然是半疯半傻了。
听到这消息后我差点没直接吓成傻子。
夜里我在自己院中纳凉,慢慢吃着小桌上一瓯盛在水里的葡萄。
“吧嗒。”一个纸团丢上我的头。
这么没礼貌,除了我那竹马还能有谁,我捂着被砸痛的额头抬起头。
月光似水,围墙边坐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蓝衣少年郎。
“陆宴和,滚下来!”
他身手十分敏捷,“咻”的一下便从墙上跳了下来,笑弯着眼睛,颊边绽开一个小小的梨涡:“枝枝。”
我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进屋给他拖了张躺椅并排在一起。
他殷勤地拿了颗葡萄剥皮喂到我嘴里,道:
“枝枝,我说不让你去踏青自是有我的道理,你看看如今我可说对了没?”
他不提还好,一想起嘉宁郡主我便心惊,若当日去了,现在变成这样的人可就是我了。
我忍不住问他:“陆宴和,你怎么知道会出事?若……”
我想说,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提早去救救郡主?
陆宴和冷笑一声,没等我说完,就打断我道:“我并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但我知道王姝不是什么好人,嘉宁也不是,所以你不去是对的,她们活该。”
他的语气很冷,我一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来历的仇怨,于是摸不着头脑地道:“可王姐姐是我极好的手帕交呀……”
“枝枝,看人不能只看表面。”陆宴和揉了揉我的头,又叮嘱了一句:“离她们远点。”就顺着围墙又爬回去了。
我愣愣看着他如入无人之境地爬走,有些莫名其妙地想,他这走一遭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个?
不过我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冲着围墙那边怒吼一声:
“陆宴和,吃葡萄不洗手摸我头发就算了,我的葡萄还给我全端走了是吧!”
我与陆宴和是青梅竹马。
陆宴和家是世袭的国公,我家是三朝的阁老,他家就在我家旁边,两家算是世交。
母亲说,当年去吃陆宴和满月宴时她发现自己有孕,觉得与陆家很是有缘分,因此与陆夫人约定,若是个女孩就许给陆宴和做媳妇儿。
我知道这件事后只想说,母亲!此事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毕竟我长到十四岁,陆宴和还是各种捉弄我,时常把我气得不轻,陆夫人笑言,这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
只是三个月前,陆宴和似乎变了个样子。
且不提像个大人似的管我了,我记得他以前很喜欢王家那位姐姐的,托我给王姐姐送些小玩意儿都是常态。
我甚至想过,说不定陆宴和会求陆夫人和王姐姐家定亲呢。
不过话说回来,陆宴和最近神神秘秘地在做些什么,连人影都见不着了。
“淮枝这几日在忙些什么呢,怎么都不找姐姐玩了。”
这日,王姝来了,她一进门便亲亲热热地拉住我的手,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道:“你不来找我,我可来找你了。”
我想起嘉宁郡主,拉了拉她的手:“姐姐,嘉宁那事……”
她神色立刻就变了,一把捂住我的嘴,把丫鬟都支到门外,左右看了一眼,轻轻地道:“淮枝,我心里也是怕得很。”
“旁人都以为那日我马车缠上杂草跑得慢了,没赶上嘉宁才逃过一劫。但其实,我当时派了个小厮去追。”
“那小厮是个机灵的,看着嘉宁被掳走了,躲在树后,听见他们谈话。”
“淮枝。”王姝目光惊惧:“是有人雇了他们要害嘉宁。”
她哀哀地看着我:“不是姐姐胆小不说出去,你想想,这偌大的京城,敢把主意打到长平王府的还能有几个?”
能有几个?我攥着帕子,忍不住站起来走了几圈。
晚间的时候,十几日来神龙不见首尾的陆宴和终于出现了。
这次是从大门进的。
他得了几本古籍,特来送给我喜好文史的父亲。
“伯父可要好好收藏,这可是我从太子殿下那儿好说歹说得来的,是前朝孤本。”陆宴和笑得爽朗。
“太子?”父亲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半晌却也没说什么,只道:“留下来吃个晚膳。”
“好嘞。”陆宴和坦然的任他看了一会,这才笑眯眯的道:“我去看看枝枝。”
“去吧,枝枝倒是念叨你好几天了。”
我心里装着事,因而迫不及待地盼着陆宴和快些来。
看见他出现在我院子门口时我眼睛一亮,奔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跟我进来,我有事要说。”
“哟,听说几天不见,就有人想我了?”他任由我拉着他往里走,颊边盛起的小梨涡就没下去过。
我便把早间王姝告诉我的事细细地说了一遍。
“长平王府掌的是兵权。”听完此事他眉头紧皱,抿着唇深思起来:“能让长平王都查不出来的,也只有圣上。”
“不对,圣上不会做这种事。”他立刻又摇摇头:“长平王府只忠君主,圣上是很放心的。”
“那除了圣上还能有谁啊?”我忍不住好奇地询问。
陆宴和拍了一下我的头:“你傻,除了圣上,那自是还有未来的圣上。”
我一把挥开他的魔爪,怒道:“你聪明,那你说人话啊!未来的圣上是什么意思?”
他分析道:“你看啊,长平王就这一个独女,他的兵权自然是给未来女婿的。可我听闻嘉宁心仪太子殿下,虽然太子殿下不受宠,但若嘉宁真的带着这么大的势力嫁过去,其他皇子自然心有不忿,想必是为此出手。”
可长平王府还不能追究,只因这几位皇子都有登位的可能,若大肆宣扬,难保不得罪人。
经他一提点,我很快便明悟了。
“你们这些贵女的婚姻,讲究可多了。”陆宴和意味深长地道,随即又捏捏我的脸:“所以枝枝还不如嫁给我得了,左右我能保护你的安全。”
“我才不要呢,你不是喜欢王姐姐吗?”我白了他一眼:“你对人家王姐姐那么好。”
“我说你这小丫头,我对你不好吗?”陆宴和气道:“还提王姝,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准跟她来往了,听到没?”
“略略略。”我冲他扮了个鬼脸,提着裙摆往前厅跑了,陆宴和这家伙可是一个干饭王,不跑快点真的吃不过他。
我倒是真没想过我的姻缘。
小的时候我以为我该嫁给陆宴和的,可年岁渐长我发觉陆宴和似乎并不喜欢我,他对我只是青梅竹马的情谊罢了。
虽说如今他对我说了这样的话,但我可不相信他以前不喜欢我现今会一下转了性子,哪怕他对王姝是一时兴起,也会有别的姑娘再入他的眼。
不行!越想陆宴和越讨厌!嫁谁也不能嫁他!
还有半月便是王姝及笄,我决定给她绣个帕子做及笄礼,陆宴和整天说着让我别和她来往,却又不谈原因,我凭什么听他的。
我自小在刺绣上便有天分,自个琢磨出了种绣法,即用细细的银线勾出花纹在手帕上,这样的图案在阳光下才能看见。
我送给许多贵女的礼物皆用这样的办法绣了她们的名字,可谓是仅此一家别无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