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日,未婚夫要与我退婚。
京城的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我却转身嫁给了尚书府的病秧子。
我的阿祈为我寻来十里红妆,只因不愿让我受委屈,可他终究没熬过这个冬天。
后来世子又找上门求我别不要他,我摸了摸不太显怀的肚子,看着他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变白。
史遇南下归来带回了一个女子我是知道的,不过我并不关心。
我和他的婚约是他儿时大哭大闹的要娶我,他爹受不了他天天折腾,便上门和我爹商量定下了娃娃亲。
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
所以大婚前日他想退婚,我同意了。
「傅如清是将军府嫡女又如何,那么傲气,还不是连一个平民都不如。」
我和史遇退婚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已经变成了饭前茶后的话题。
椿芽气愤的想要过去理论,我叫住了她。
「小姐,他们太过分了!」
「嘴长在他们身上,遇见一个就要去理论,那你可说不过那么多人。」
我抿了口茶,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
「傅小姐她人很好。」一道清浅的男声打断了隔壁的议论。
「而且我们并不了解当中之事,如此下定论有损傅小姐的名节,非君子所为。」
我挑了挑眉,这个声音很熟悉,可我没想到他会替我说话。
椅子声和脚步声响起,我踱步到门前,刚巧撞见了隔壁一行人。
他们的眼里有惊艳、有惊诧。
回过神,一群人慌张的看着我。「傅,傅小姐。」
我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笑着看向了慕祈函。
「小公子,好久不见啊。」
他面色平静,耳朵却红的如红玛瑙一般。「傅小姐。」
慕祈函身体不好,儿时慕尚书便将他送到了父亲这里,一待就是五年。
五年里我带着他上山打猎,下河摸鱼,原本白皙的皮肤肉眼可见黑成了小麦色,好在他身子骨硬朗了不少。
后来倭寇来犯,父亲领命出征,我也跟了过去,一守便守到了我十六岁。
如若不是和史遇的婚约,我可能还会在那里更久。
「小公子见到我怎得耳朵这般红?」我坏笑着指了指他的耳朵。
「咳、咳咳,傅姐姐......」他一惊,有些埋怨的望了我一眼。
我比慕祈函大三个月,小时候我没少逗他,逼得急了他就会红着脸喊我姐姐。
周围的世家子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吃到了惊天大瓜的模样。
「傅如清你在做什么?!」楼下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
我收敛了笑意,往楼下看去。
史遇身后跟着一袭白裙的苏绾绾,眉眼弯弯,眼睛湿漉漉的,确实是一位清秀佳人。
我靠在围栏上,撑着下巴懒洋洋的看向他。「我做什么与世子有何干系?」
史遇捏紧了拳头,死死盯着慕祈函,大有一副抓奸的派头。
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史遇并不喜欢我,年纪大点之后他便有意无意的躲着我。
甚至曾放言说“谁会喜欢一个只会玩刀弄枪的女人。”
在随父亲去军营的这些年里,母亲常在信中说他和苏绾绾拉扯不清,并非良人,还埋怨父亲糊涂。
其实史遇和谁在一起我都不在乎,与我而言,嫁谁都一样,无非是应了爹娘的期盼。
我直起身挡住了史遇的目光。
他见状眼睛更红了。「傅如清我们才刚退婚你就找了别的男人。」
我噗呲笑出了声。
「世子是在质问我吗?你这般模样可是会让你身后的小美人误会的。」
苏绾绾看向我的眼神藏着一丝的怨毒,我饶有兴趣的对上她的眼睛。
她一惊忙低下头,一副柔柔弱弱的姿态。「遇哥哥也是为了姐姐找想,身为女子万万不可水性杨花。」
「哦?那你的意思是在说我水性杨花吗?」
她眼中瞬间续上了泪珠。「我没有,我只是担心姐姐的名誉。」
担心我的名誉?嗯,死人听了都得笑活。
我初回京那日,她突然冲出来跪在路上,眼中含泪,说不求名分,只求能陪在史遇身边。
我爹着急面圣,队伍领头的担子便落在了我身上。
我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为了不耽误回程,挥手让人把她拉开,她却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史遇更是上门指责我,说我不该这么善妒。
他说我已经有了世子妃的位置,为什么不能容忍一介孤女,一定要让她在外漂泊致死。
我忍无可忍,把他赶了出去,他在门外大喊,话里话外都是说让我守女德。
一时间京城人人皆道,傅将军的女儿虎背熊腰,比男人还要野蛮,且善妒,娶到她势必会被恶婆欺辱。
「傅如清你够了,绾绾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你因为退婚怨我,你大可以拿我出气。」
史遇原先的怒气好似消失了,此刻有些自得的看着我。
这很难评,他是精神有问题吗?
「史世子莫不是有癔症?先打扰我们的是你们,挑事的也是你们,怎得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慕祈函突然出声,很直白的呛了史遇。
我有些讶异的看向他,慕家是书香世家,自小我都没见过慕祈函发脾气的样子。
「我和清清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闻言,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眉。
苏绾绾咬了咬唇,扯住了史遇的衣袖。「遇哥哥,你与傅小姐已经解了婚约,还是莫要喊的如此亲密。」
「史世子已经有了心上人,何必在祸害傅姐姐。」
似是知道不妥,史遇的脸色很不好,气氛陷入了僵持。
「遇哥哥,你莫不是喜欢的是傅小姐?」苏绾绾眼泪滴滴掉落,声音哀苦。
「如果是这般,绾绾愿意成全你们,我和你自此再不相见。」
说罢她转身捂着嘴向外走去,身形摇摇晃晃的,步子却走的很快。
史遇皱了皱眉,看了我一眼,我回以微笑,然后他有些烦躁的跟了上去。
「傅姐姐,你还好吗?」
我勾起一抹笑,揉了揉他的头。「我看起来很不好吗?」
他一愣,一抹羞红爬上了双颊,低垂着眼睛,有些结结巴巴的。「我已经长大了,别,别这么,这么......」
「嗯?别这么什么?」
慕祈函眼神微闪,轻轻咬唇,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我没忍住,扭过脸憋着笑。
他有些泄气,自暴自弃般瘫坐在椅子上喃喃。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没听清楚。「什么?」
他别过脸,不肯理我。
我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没忍住又揉了把他的头,换来了他哀怨的眼神。
没几天突然传出来了谣言,说史遇不愿娶我是因为我和慕祈函有私情。
他受了情伤,为了两家的关系又不得不背负骂名。
史、慕两家家风森严,算上将军府,三家无人敢惹。
谣言是谁传出来的显而易见。
看来这朵小白花芯里黑着呢。
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却没想到谣言传到了我爹那。
花园小亭里,我和慕祈函面面相觑,看着他爹娘和我爹娘交谈甚欢。
「既如此不如婚期就定在下月,我找大师算个吉日,哈哈哈哈哈。」我爹大手一拍,险些将慕尚书拍下去。
我娘和慕夫人拉着手,有说有笑的聊着家常,没人在乎我和慕祈函的反应。
我托着腮,戏谑的逗着他。「小公子的表情很差啊,你就这么不想娶我吗?」
他没有吭声,清清冷冷的瞥了我一眼。
说起来慕祈函在我家的五年里,他和史遇是见过的。
我带着他上山不留神一脚踩进了陷阱,掉落的间隙,他紧紧的抱着我,我毫发无伤,他却摔折了腿。
山上很冷,他身子又弱,夜里便起了高烧,我爹发现我们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我心里愧疚,日日都来看望他,有次史遇来找我刚好撞见了我喂慕祈函吃药的一幕。
他瞬间像一头发脾气的倔驴,质问我在做什么。
那年我不过8岁,念着和他的婚约,好声好气的给他解释,他却不肯听一直在指责我。
慕祈函那时也是这么瞥了我一眼,自此不在让我喂他吃药,也不肯让我碰他。
「我没有不愿意,只是......」他说一半又不吭声了,红着脸,眼睛里浮起一层水雾。
我朝他的方向伸出了手。「你怎么脸这么烫,是不是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