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来夫君在外跪着,我未来婆婆神秘兮兮地拉我入房,对我说了个惊天大秘密。
她说她是从异世穿越来的,还说我情敌是重生来的。
这什么光怪陆离的聊斋故事?
“跪下。”
安定侯夫人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至极。
邵玄明厌恶的扫了我一眼,又不甘心的看向安定安定侯夫人,最终还是顺从的撩袍下跪。
安定侯夫人瞌了下眸子,将疼惜藏在眼底,她站起来,一步步走到邵玄明身前,高举起手,重重的打了邵玄明一巴掌。
“啪——”的一声,邵玄明不敢置信。
“母亲到底何故动怒?”
安定安定侯夫人冷声道,“你那双眼睛若是不中用,便挖了扔掉。”
她转身看向我,面色缓和了些许。
随即,当着邵玄明的面,双手交叠,郑重其事地朝我行了个大礼。
邵玄明攥紧拳头,眉头紧皱。
安定侯夫人却字字清晰地道,“赵婉拜谢姑娘。”
“母亲?”邵玄明怔住,他伸手拽住安定侯夫人的裙摆,很是不理解当下的情景。
是了,安定侯夫人乃大夏的奇女子,傲骨铮铮,怎就对我一个布衣百姓行如此大礼。
可我受了。
安定安定侯夫人斜睨了眼邵玄明,“玄明,为娘问你,三年前大军开拔,朝廷可发粮饷。”
邵玄明顿了顿,如实回道,“不曾。”
“那你奔赴前线后,粮饷可断过?”
“不曾。”
安定安定侯夫人继续问道,“你是如何以少胜多?又平安归来?”
“儿苦撑三年,命悬一线之际,得江湖义士搭救。”
安定安定侯夫人继而又看向我,凌厉的眼中浮起一层水光,“你行军三年,数十拨入夜探侯府,你以为,形若空壳的安定侯府是如何撑到现在的?”
邵玄明送我出侯府时,拿布帛蒙上了眼睛。
我站在侯府门前,仰头看着侧站在我身旁的邵玄明,他脸上的巴掌印还清晰可见。
方才蒙着眼一路走来,他走得磕磕绊绊,十分小心,我几次让他摘了眼罩,他却说母命难违。
其实这样也好,他蒙着眼走得慢,我便也能多与他相处一会儿。
现下到了分别时,我抬手要扯下那层布帛,他却倏地截住我的手腕。
我说,“摘了吧,回去的路上可没人提醒你脚下的路。”
他沉默许久,才哑着嗓子道,“我不敢摘。”
大夏声名远扬的安定侯府世子,镇远大将军,竟然连一条遮眼的布帛都不敢摘,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我撒了手,状若无异地说,“你不怨我吗?”
怨我害你不能和喜欢的人成婚。
他松开了手,垂在腰际,指腹却一直在摩挲外衣。
“那你明知道我厌恶你,为何还要帮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坦坦荡荡地道,邵玄明的肩膀颤了下,他又不是第一次听我说喜欢他。
可是以往的每一次,他都会用充满厌恶的目光扫视我一遍,再冷冰冰地吐出一个‘滚’字。
我勾了勾唇,跳下台阶,他猛地伸出手,却因蒙着眼,没来得及抓住。
“这次不用你说滚了,以后我不喜欢你了。”
我跟邵玄明相识于幼时,他是安定侯府唯一的世子,父亲是大夏的战神,母亲是大夏的神女。
我只是大夏辞官还乡开书堂的教书先生的孙女儿。
他父母敬仰我祖父学识渊博,便送他来书堂,跟随我祖父学诸子百家。
毕竟他爹是糙老汉,只懂打仗。她娘更是对读书一窍不通,看见孔孟就昏昏欲睡。
他待所有人都一样,唯独待我不一样。
他厌恶我,从眼睛里透出的厌恶,可明明他尊敬祖父,对其他学生也寻常态度,偏偏只看见我,便冷下脸躲得远远的。
我跟他就不一样了,我喜欢他,打第一眼就喜欢,就好像是命定一样。
他学孔孟虽快,可最喜欢的还是兵法,我便央求祖父将收藏的孤本赠与他。
他闲暇时喜欢下棋,可无人与他对弈,我便偷跑进祖父的书房,翻箱倒柜地找大师留下的残局,偷偷放进他的课桌里。
他想吃昌鹤堂的新菜,可安定侯夫妻粗心大意,放养式带娃,常常使他囊中羞涩。昌鹤堂的新菜,我一个教书先生的孙女儿哪买得起,于是我认了昌鹤堂老板做干爹,为此还得了祖父一顿打。
早课时,他桌上有煮的新茶;午睡后,他桌上有软糯的糕点;傍晚下了学,昌鹤堂的菜就送到了安定侯府。
这些,他都不知道是我做的。
他若是知道了,恐会将孤本撕碎,残局焚烧,新茶倒进水沟里,糕点扔到猪圈里。
但我总要去他跟前刷刷存在感的。
他年少成名,风光无限, 骑马倚斜桥时,我就站在楼上朝他抛红袖,娇滴滴地唤他‘玄明哥哥’。
他三中解元,新科状元,一日看尽长安花时,我就让我干爹支块‘玄明哥哥真棒’的牌匾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然而那双平静的眼睛在看向我时,总是满地往外溢的厌恶。
他这么厌恶我,导致他看向其他女子的眼神都格外温和。
所以我总觉得,我应该是特别的那个。
可是周寒韵出现了。
周寒韵是右相家嫡女,端庄大方,秀外慧中,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痴恋太子殿下。
她痴恋太子,与我苦缠邵玄明的程度不相上下。
不过,我的一厢情愿可能等不到铁树开花,她的痴恋是有可能换得两情相悦的,毕竟右相的嫡女,本就是照着皇后培养的。
然而,周寒韵生了场大病,醒来后婉拒了太子对她的情意。
我初听这个消息时,惊得下巴都合不上,我这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情丝怎么也收不住,周寒韵怎就戛然而止了呢?
我正欲上门请教一二,对方却不请自来。
周寒韵一袭青黛色烟裙,白纱覆面,露在外的双眼清丽动人。
“久听李姑娘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传言不虚。”
我的大名?
坊间关于李晚晚的名字,恐怕只有‘死皮赖脸’四个字,她这是在内涵我,还是在内涵我?
罢了,总而言之就是在内涵我。
我也不恼,“周小姐倒是和传言差得很多。”
传言说周寒韵乃天仙下凡。
周寒韵眼睛微弯,想来嘴角也是弯了的,当然是嘲讽的意味。
“我今日来,只为一事。李姑娘缠着安定侯府世子已许多年了,不是自己的,怎么缠都没有用,不若放手,于你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我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周小姐是以何种立场劝我?”
周寒韵比我高一些,她居高临下地说,“你难道认不清现实吗?你李晚晚如今就是大夏都城的一个笑话,你及时收场,这个笑话也能到此为止。”
对不起,以我的智商可能没听懂她在狗叫什么。
“抱歉啊,周小姐……您跟我应该不相上下。”
早些年,周寒韵因太子纳妾,要死要活地跳河跳楼又上吊威逼利诱的事儿,昌鹤堂说书的到现在还津津乐道呢!
周寒韵脸色一滞,似是也想到了自己干那丢人的事儿。
我虽喜欢邵玄明,可我至少没把脸搁地上摩擦,我顶多是犯贱。
她眉头紧紧收拢,复又舒展,“既然你冥顽不灵,我多说无益,往后的日子,李姑娘自求多福。”
我才不想理会她抽什么风,干爹推出的新菜我得给邵玄明送一份儿。
真真是冤家路窄。
我看着拿着帕子和水,与我一同等在校场的周寒韵,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哟,我说她怎么就转了性的放弃太子了,合着是盯上我的邵玄明了呗。
无妨,反正邵玄明不会接我的水,也不会接她的水。
但下一秒,我的脸就肿了。
邵玄明练完骑射,换了身衣服,跟一群公子哥走出来,他根本不用看我,就满脸厌恶。
可当他余光落在周寒韵身上时,神色分明顿了顿。
周寒韵只轻轻看了他一眼,弱柳扶风之姿,只是站在那儿,便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邵玄明突兀地站在周寒韵身前,我的脸当即就黑了。
你踏马万年不开花的铁树,咋就发情了?
是我长得丑?
可我好歹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佳人,佳人好吗?
邵玄明鬼使神差地问,“你是?”
周寒韵微微一笑,欠了欠身答道,“小女姓周,名寒韵,公子……你挡着小女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