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游历时,我去当了入殓师。
这一天,送来了一团血肉。
家属说他跌入了搅拌机,全身都被打成了肉泥,问我能不能想想办法。
我用手揉搓着肉泥,只能找来一个纸人,给他涂上血肉。
我是一名入殓师,那天晚上正当我值班,一对夫妇送来了一团血肉。
“陈师傅,这是我家女儿,她不小心掉进了搅拌机,绞成了肉泥,我们想要给她入敛也没办法,听说您可以帮忙塑身,您看——”
妇人泪光闪烁,用希冀的目光看着我。
中年男人站在一旁,用三角眼紧盯着我,如毒蛇一般将我裹紧。
“塑身我倒是会的,只是。”我假装为难。
“一百万够吗。”男人打断了我的话,示意身后的小弟们把箱子抬上来。
箱体内是一叠一叠的红色。
我露出满意的神情。
男人哼笑,“不就是想要钱么,还装什么为难。”
“纸人塑身需要死者的生辰八字,麻烦你写在黄符上给我。”
妇人连忙用朱砂在黄符上写上了信息。
“农历七月七日,郑舒月。”
随后,我从暗室拿出一个纸人放在停尸台上,手揉搓着那团肉泥,和糊灯笼似的,将肉泥一层一层糊在纸人上。
二人被我的手法吓到,拧着鼻子后退,不住发出嫌弃的声音。
但是这肉泥非同寻常,萦绕着怨气,从指尖向我身上蔓延。
我用自己通灵的本事,靠死者的八字和这股怨气,看到了她死前的最后一幕。
“不要,我不想死。”
郑舒月缓缓后退,身后的搅拌机轰轰作响。
“哥哥不是我害的,求求你们。”
女孩跪在地上讨饶,身形颤抖。
一前一后两具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眼前一黑,女孩被扔进了搅拌机。
“给焕南偿命去吧。”
“对不起。”
我睁眼看,看向二人。
“郑先生,你的女儿真的是不小心掉入搅拌机的吗?”
男人脸庞紧绷,不耐烦道,“难不成我女儿会自己跳进搅拌机吗,你只管做你该做的,其他的事不要问,小心你的命。”
我了然,大概知道这怨气从何而来。
话语间,我已经将肉泥裹满了全身,一具血肉之躯呈现在眼前。
妇人魔怔般走上前,抚摸那具身体,“囡囡,别怪我们。”
男人扯了一把,“发什么神经!赶紧把夫人带出去。”
郑氏夫妇出去后,几个人抬着棺材,把郑舒月放进了里面。
“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些钱是你自己财产,知道吗?”
听到黑衣人的警告,我微笑点头,“道上的规矩我自然懂的。”
不多时,指尖的一缕怨气跟着他们飘了出去。
果不其然,郑舒月的头七那天,郑氏夫妇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陈师傅,想办法救救我们,舒月入敛后一直缠着我们不放,她每天都告诉我死得冤啊,怪我不去救她。”
郑权不吭声,紧皱的眉头和掩盖不住的黑眼圈,很明显他也被折腾的不轻。
“有没有解决的办法,五百万,不,一千万。”
“郑老板果然痛快,只是家女的死亡是否另有隐情?”
这回李桂华在郑权开口前直接道出真相。
“舒月她其实是被人逼着跳进了搅拌机。”李桂华眸光一闪,“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看背影是我们对家王大富干的。”
李桂华身后的黑影随着她的话语,更明显了些。
庞然大物几乎要将李桂华吞噬。
“求求你,帮帮我们。”
我拿出两张黄符,递给了郑权。
“这东西真有用?”
郑权将信将疑,把黄符塞进衣兜里,“如果你骗我,你的下场会比我女儿惨。”
二人拿着黄符离开,殊不知,黄符是用我的血写的,我可以靠这个感知到周遭的一切。
郑家。
“这玩意真的有用吗,不会是江湖骗子吧?”
李桂华将符纸放到面前端详,布满褶皱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入夜后,他们将黄符贴在门框上。
而后又走到暗房对着一副无名排位祭拜,才上床睡觉。
郑舒月没有离开,盘旋在郑家上方,害怕我的黄符才不敢进去。
玻璃窗透出她血肉模糊的脸。
即便有了黄符,夫妻二人还是睡不安稳,半夜疑神疑鬼起来,听到撞击门的声音。
“靠,这龟孙子骗老子!”
郑权抄起棒球棍就朝外走去。
打开门时,没了动静。
门上的黄符也落在了地上。
次日,郑权带着他那一帮小弟来我的停尸房砸场子,还毁了好几具尸体。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拼凑上的,我叹了口气,一脸惋惜。
砸到满意后,郑权才坐在翻了的停尸柜上,“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烟雾下是他精明的三角眼。
我双手一摊,“郑老板把我场子都砸了,那我只能去你家帮忙解决这事情了。”
郑权毫不犹豫就同意了我这个建议。
直到我站在郑家门口,才发现并不是我想的那么容易。
除了郑舒月的怨灵外,还有其他枉死的怨灵。
哭嚎声幻成阴风阵阵,从门口吹过,温度明显比别处低了好几度。
“陈师傅,我们老郑也是心急,麻烦你在客房住几天,等把你的停尸房砌好,再送你回去。”
说是客房,实际上昏暗无光,角落已经发霉。
还有一只残破的布偶,正对着我。
“哎呀,我这记性。”李桂华一拍脑袋,“囡囡的布偶我忘记让人收拾了。”
我拦住李桂华,“不用了,这布偶有用,我就靠它当媒介,帮你们祛除怨灵。”
李桂华大喜过望,连连称是,不经意间透露出这件客房曾经是郑舒月居住过的地方。
等到夜半,我咬破手指在布偶的背面画了符。
“周遭怨灵,听我号令。入!”
郑舒月进了布偶的身,塑料眼珠多了神采。
“你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我从郑舒月这听到了不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