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苏嫣推下山崖等死的那晚,她和我最爱的男人在看烟花。
那场漫天璀璨后,他宠溺替她善后,她如愿成为最美新娘。
重来一世,男人单膝跪地、虔诚求娶的人,变成了我。
可惜这次,我不要他的宠,不要他的爱。
我只要她和他的命。
“千雪,你感觉怎么样?”
一道沉郁的声音如惊雷般响起。
猛然回神,我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眼前是眼神关切的梁叙川。
而站在他身后正双眸闪着狠戾的,就是亲手把我推下山崖,害我惨死的凶手苏嫣。
我突然意识到,这次,上天竟然让我在那场噩梦般的谋杀中苏醒了过来。
可凶手却还在眼前阴冷窥视,随时伺机再给我补上致命一击。
看着失神无措的我,梁叙川眉心微蹙,“我去喊医生过来。”说着便要起身离去。
我一个激灵,猝然抓住他的手,懵然道,“叙川……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神色染满痛苦,“我的头好痛……”
面前的男人瞳色遽然一闪,而苏嫣锁定我的阴毒目光中也浮起诧色。
这时,医生护士及时赶了过来,为我做了一系列的询问及检查。
“尹女士目前各项指标已经有所好转。”
“只是……在受到严重的外部撞击之后,可能造成了选择性失忆的情况。”
医生走后,沉默半晌的梁叙川温柔地将我拥入怀中,低沉的声音意味不明。
“记不起就算了。”
这时,苏嫣上前,掩去探究的目光,换上歉意,“尹小姐,对不起。”
“我想看看叙川心爱的姑娘是什么样的。所以那天在你爬山时,贸然把你拦下说了几句话。”
“只是没想到……却让你太过激动,一时失足跌下山崖。”
“是我的错。”她内疚地垂下眼眸,声音真挚。
只有我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恶毒挑衅,怎么伸出手来蓄意将我推入无底深渊的。
在笃信我必死无疑后,她甚至淡定驱车离去,当晚就和梁叙川看起了漫天璀璨的烟花。
直到足足三日后,我已经冰凉的尸体才被迷途的路人发现。
化作孤魂,我含泪飘到梁叙川身边。看着他得知死讯后悲恸落泪的样子,满心期盼他能为我鸣冤。如我所愿,他确实发现了事有蹊跷。但在查到白月光头上后,他竟然选择动用势力,不动声色地为她掩盖,为她善后!
最终以轻描淡写的“意外失足”名由,将我的死盖棺定论。
为这场谋杀,敲上了最后一枚钉子。
昔日爱人对凶手的包庇纵容,不啻于再次将我打下地狱。身心俱死的我在他们盛大的订婚仪式上,赫然发誓如有来世,一定誓死报复。
直到如今睁眼一切重来。
思绪拉回,我扬起苍白的脸,真诚地说,“没事,我也记不清发生了什么。”
“如果这次意外事故也给你带来了困扰,我很抱歉。”
闻言,苏嫣微微惊诧地看着我。而我身旁一直不动声色的梁叙川,神色也悄然轻松了几分。
毕竟苏嫣是他的白月光,他又怎么会希望她双手会沾上鲜血呢?
这种肮脏的事情与知性优雅的她“无关”,那就是最好。
如果不幸有关,他就会像上一世那样,尽心尽力地去帮她掩盖一切。
只因她是他多年求而不得,刚刚归国的白月光。而我,只是他三年了都未曾在公众场合有过承认的女友。
出院那天,梁叙川临时有事不能过来。
当我坐上他派来的车后,接到了他特意打来的安抚电话。
“没关系。我理解的,工作重要。”我体贴地说。
“嗯,乖。”梁叙川的嗓音低沉磁性,但他忽然说,“晚上小嫣想请我们吃饭,算是表达自己的歉意。你想不想去?身体还受得住吗?”
想不想?我是真的有选择的权利吗?
忍下心中嗤笑,我温柔地说,“可以的,我感觉好了很……”
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我就被一阵冲击的力量裹挟着扑向前座。
我不禁发出尖叫声!
“怎么了千雪?”电话那头传来连声追问,我却适时掐断电话。
“尹小姐,你没事吧?!”前座的司机重新扶稳方向盘后,立即回头紧张询问。
我心有余悸,脸色惨白,“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有辆无牌车突然冲撞过来就逃逸了,我现在就报警!”
司机刚拿起手机,一道电话率先切入。我听到了梁叙川略显急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于是司机赶紧解释汇报了刚才发生的事故。
二十分钟后,匆匆赶来的梁叙川将我拥入怀中,问我有没有受到惊吓。
我睁着惶恐的双眼,“幸好你在,不然这接连的意外,真的让我有点害怕。”
梁叙川心疼地护住了还在瑟瑟发抖的我。
只是当司机询问是否需要报警处理时,他却意味不明,不置可否。
抬头看着他讳莫如深的神情,我知道这场事故,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不管是不是白月光的手笔,反正他都会同前世一样,为她打点好一切。
可其实,这场车祸是我设计的。
不为他的维护,只为在他的心里悄然种下一粒种子。
既然她今晚要给我鸿门宴,那正好。
这就是我送她的一个见面礼。
……
餐厅里。
因为还在养病,再加上车祸的惊吓,我的脸色一片苍白。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嫣那张精心装扮、明艳照人的脸。
“千雪,在这里,我再次向你深深道歉。”苏嫣真诚举杯,“要不是那天我没及时提醒你脚下路滑,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不幸的意外。”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我也举杯,再次善解人意。
谈笑间,一道道佳肴上了上来。
苏嫣看到那道虾,眼神陡然一亮。而一直关注着她一举一动的梁叙川也不自觉唇角微翘。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全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冷眼旁观。
只见苏嫣捞起一碗大虾,自然而然地递给了梁叙川。梁叙川用餐巾擦净了手,修长好看的手指剥起了虾。
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居然亲自给人剥虾,说出来都是笑死人的宠溺。
兴致盎然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半晌,苏嫣才突然醒悟似的,不好意思地看着我,“阿川,你看这……千雪还在这里呢。”
梁叙川手指一顿,深幽的眸子也看向我。
我赧然一笑,“我知道你们关系好,我不介意的。”
苏嫣一愣,随即抿嘴一笑,“那我就更不可以这么霸道了。”说着,她拿起他已经剥好的那一碗虾肉,递到我面前,“我们一起吃。”
眼里闪烁着友好的善意。
看来,苏嫣比梁叙川更了解我。
在一起三年,梁叙川都没注意过我虾蟹过敏。
但她却知道。
“好啊。”我嫣然一笑,照单全收。
我夹起虾来,面不改色,一个一个地吃了下去。
……
晚上,我身上起了一大片红疹。
看着我白皙皮肤上泛起的一片片绯红,梁叙川马上打电话叫来了家庭医生。
听着我吊着输液在床上难受得哼哼唧唧,他的语气又是心疼又是责怪,“明知道自己会过敏还吃这么多。”
我吐着舌头,“我失忆了嘛。这个我也不记得了。”
“你呀,都吊针了还这么傻乐。”他无可奈何地刮了下我的鼻子,语气带着宠溺。
他不知道,我是真的开心。
不止是因为我刚听到他在露台外,给苏嫣电话里那句不悦的“事不过三,不要再为难千雪”,更是因为可以暂时地跟他免去肌肤之亲。
当对一个人无爱的时候,连触碰一下都变得让人难以忍受。
深夜,将我哄睡的梁叙川正要悄声离开,却被坐起的我用困倦的声音喊住。
“叙川,你去哪?”
他一顿,回头,虽然眉眼依旧淡淡的,但声音里带了一丝冷清,“公司有点事,我要赶回去处理。”
我知道,他不喜欢过多交代。能这样解释就已经是耐着性子的了。
可是他以为我接下来要闹脾气了?
我偏不。
注视着他,我柔情万分,“今天下午你还在忙就急匆匆地赶来了。我肯定耽误你事了。对不起。”
他眼眸微动,折回来轻柔地吻了下我的额头,“你怎么这么乖。”
“你如果哪里不舒服了,就跟保姆说,也可以随时打给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