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患上冠心病,
我的女儿女婿以手术也活不了几年的借口,
放弃对我进行治疗。
却没想到我不仅没死,还爆红网络,
成了人人羡慕的六十一只花。
家里今天来了人,女婿觉得我在家碍事,就让我出来帮着买些酒,碰巧遇到了易博涛,牵着他家那只金毛。
“重不重?我帮你拎一下?”
他总是孑然一身,不像我,忙了一辈子,六十多岁依旧在家庭为儿女操劳。
“不重。”
他那只狗看到我就凑上来,对我一顿撒娇,我只得腾出手去摸了摸它。
趁我摸狗的间隙,易博涛还是将那箱酒给拎了过去,将我送到了楼底。
“麻烦您了,那我就先上去了。”
“晚上有空吗,最近江边有灯光秀,我想带你一起去看。”
恐怕是没有什么空,这话正要开口,我却对上了他期待的目光,犹豫了好一会,我还是说了句,看情况吧。
走进电梯间,里面顿时一群男人走了出来,女婿跟在他们身边,看到我脸色顿时有些不好,接过我手上的酒,帮着放进了他们的后备箱,然后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估计是我准备的菜饭不对胃口。
一进门,女儿果然嚷嚷了起来。
“跟你说了多少次有朋友要来,你自己看看你做的那些菜,难吃的要死,还不如出去买餐馆的好。”
我一早就说过要他们到外面吃,当时说都是朋友随便吃吃就行,这会做了一桌子菜,又挑三拣四起来了。
“还有今天晚上,楼底下那间门面要重新招租,准备雇个阿姨帮着打扫一下,你反正是在家里没事,干脆去帮个忙,拿钱还能收几个不要的皮凳子回来。”
事实是我不仅不是没事,相反,我的事很多,一家人的衣物,晚饭,还有做清洁,几乎数不胜数。
“我今天晚上有事,想出去一趟。”
杜雪蓉正拿着手机,听到这话不满的瞪了我一眼。
“不行,你一把年纪了,别总想着在外面跑,到时候摔了碰了怎么办,家里可没钱给你治病。”
她估计是猜着是易博涛了。
我跟他们提过我想和易博涛再婚,自那以后,她们对他的态度就极为冷淡,并且找各种借口从我这套钱,显然是怕他分了本属于女儿女婿的财产。
可我手上哪还有什么钱呢,多年积蓄买下的房子,也都成了他们的东西了。
“您赶紧把桌子收了,一会还要去接鹏鹏放学呢。”
平时他们上班就算了,现在她一点事没有,却还是把所有的事都交给我。
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女儿,我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把自己的房子卖掉,没有搬来和他们一起住,是不是也就不至于活成现在这种,做什么都要看别人脸色的样子。
我不和他们住在一起时,女儿和女婿只是时不时过来老家一趟,其余的时间我可以养养花,散散步,也算是有个悠闲的老年生活。
后来孩子大了,女儿就劝我说搬过去和她们一起住,一来有个什么事,她们可以帮着照料,二来,老房现在还能出个不错的价格,正好给孙子买个学区房,那样上学也方便
我心里是不愿意的,老房有我种的花草,有我一辈子的朋友,我实在是舍不得
但看着女儿和女婿每天为孩子的学业奔波,我心里也不好受。
最后还是咬咬牙,断了扎根的一切,跟着他们远赴他乡。
一开始,女婿和女儿还孝顺得很,怕我念旧还专门给我买了花放在阳台上,让我平时有空也可以养养。
后来接触久了,他们便开始嫌我烦,啰嗦两句就开始吼。
“姥姥!”
清脆的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鹏鹏从小学里面跑出来,我想帮他接下书包,却被他躲开了。
“我不要你碰我书包,爸爸跟我说,你身上有老人味,很臭!”
他大大方方的说出这句话,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话的对我来说有多刺耳。
我知道女婿嫌弃我。
说是我手脚不稳,把我的筷子和碗都换成木制,跟他们区分开也就算了,现在连衣物都不让我碰了?
“姥姥!我要买这个!”
他指的是街边的糖画,但鹏鹏刚刚去过一趟医院看牙,我于是牵了牵他的手。
“鹏鹏,吃多了这个牙疼,我们不吃这个,姥姥回家给你买你上次想看的书,好不好?”
鹏鹏也就是一时嘴馋,听到这立马就开心的答应了。
结果回家,女儿一看到那本书,立马就发了火。
“我不是说了叫你别乱给他买东西嘛!”
上次鹏鹏也是在外面想吃一个香肠,我没同意,哄了半天把他带回家,结果他回家就跟我女儿告状。
当时她是怎么做的,骂我不舍得花钱,连个香肠都不愿意给她儿子买。
我似乎总是不太清楚,到底该怎么和这个女儿相处,才会让我们母女间的矛盾不至于那么多。
杜雪蓉的爸不负责,从她满月就到外地去上班,是我和妈一手将她拉扯大,后来发现她爹出轨,我便义无反顾的把女儿拉到自己身边,跟他断绝了关系。
我照顾她的一切,而她的父亲只是有时候带她出去玩个游乐园,或是时不时给她塞些钱,就让她认为她爸对她比我对她要好得多,认为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
这种思维让我的女儿异常的叛逆,动不动就和我作对,逼我忍不住对她动手,又会进一步加深她这种思维。
明明我为她几乎贡献了自己的全部,让我的身体长期处于过劳,以至于晚年时常得病,但在她的眼里,她依然认为我不是一个好的母亲,给她了一个充满自卑和痛苦的童年。
太阳已经下山了,女儿催促的叫我去收衣服。
走到阳台,我给易博涛打了电话,告诉他,我大概不能去灯光展了,偏过头,正好看见了墙角的空花盆,那里已经很久没有种过花了。
他没说什么,给我发了些照片回来,七彩的灯光打在江面上,很好看。
如果什么时候,我能带着孙子和女儿女婿一起去看看就好了。
我正这么想着,却看到女儿拉着孙子的手,而女婿的手上则拿着一个大风筝。
“鹏鹏,出去要听爸爸话,听到没?”
“我们出门去江边看灯光展,妈,您记着早些去楼下门面那打扫啊,我都跟人家说好了。”
大门被用力的带上,孙子在楼梯间快乐的喊着。
“放风筝喽!”
明明我也想去江边逛逛,但他们从来不会带我,只因为我年纪大了,跟不上他们的脚步,还要让他们帮着照看。
我打开门,把门反锁,然后下楼去了那家门面。
这里曾经是家棋牌室,里面的烟味重得吓人,我费劲的走到里面去,确实有几个不错的椅子,拿回家也能让孙子写作业舒服些。
我从旁边找了打扫的工具过来,把窗户全部打开,开始做第一遍清洁。
光是把那些废弃的东西清出来,就花了我将近半个小时,正值盛夏,温度高得我汗直往眼睛里流,地面刚刚扫完,等会可能还要多拖好几遍。
心脏越跳越快,弯着腰洗拖布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绞痛。
平时我就有这个毛病,但每次都只是轻微疼几下,休息一下喝两口水,一下就好了。
这一次却是一阵阵不间断的来,继续让我喘不上气,手指也发起抖来。
在凳子上坐了好一会,那种疼痛才终于消失了。
我隐约觉得不对,犹豫再三还是给女儿打了电话。
“雪蓉啊,我心口又开始疼了,你一会回来还是陪我去医院看看吧。”
“年纪大了都会有点的,回去我给你上网搜一下就行。”
她是典型的百度派,网上说什么是什么,宁愿找偏方也不愿意信正规医院。
“好,那你们快回来,这里东西有点多,我一个人可能搞不完。”
“搞不完就慢慢搞呗,我们这边可能还要一会。”
说完这话,似乎是女婿他们在叫,她匆匆跟我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心口的绞痛似乎更严重了,我咬咬牙,坚持把这里的清洁做完,然后一个人用绳子拖着三个凳子,艰难的往家里拉。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你女儿也不说帮帮忙。”
易博涛估计是看完灯光展打转,回家正好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