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皆传,江故是三十五岁商界新贵,
片叶不沾,满心满眼都是夫人。
我很自豪。
因为我就是那个夫人。
从二十二岁到三十岁,在我看来,我和江故鹣鲽情深。
直到有一次他朋友喝大了,指着我的鼻子嘲笑。
「你算什么东西,在我心里只认苏苏这一个嫂子。你不过是苏苏的替代品。」
「苏苏离婚回国,你觉得,江太太的位置你还能坐几天。」
我才知道,这八年的陪伴,不过是笑话一场。
我刚检查出怀孕6周,还没走出医院妇科区,就碰到「在加班」的老公江故正陪别的女人产检。
旁人大概要怒火中烧,上前给他两个嘴巴子才解气。
我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嗨」了一句。
江故见到我,跟见着多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满眼紧张地大步上前,挡住了身后的娇弱女人。
慌张道:「见鹿,你怎么在这儿……」
你管我在哪?!
不等我怼他,被江故保护的那个女人。
立即从江故身后走出来,声音带着几分难堪和抱歉。
「阿故,对不起都怪我,我不应该让你陪我产检,见鹿不会怪我吧。」
这段位,不得是82年的龙井呀。
我细细打量她,她穿着一件洁白的连衣裙,衬的面色越发苍白,宛若林黛玉附体,是能明显激起男人,也就是江故的保护欲。
见我不回话,她越发肆无忌惮,堆着「友好」的笑容道:
「见鹿你好,我是江故的发小席苏苏。我刚回国,人生地不熟,这才让江故陪我,你别见怪。」
她虽是笑着的。
可从始至终都未叫我一声江太太,一口一个见鹿。
明摆了是在挑衅我。
我也笑道:「您好,我是江故的太太顾见鹿,没人陪你产检,我可以花钱帮你雇一个。」
我不过心平气和说出一句话。
席苏苏眼中闪过浓浓的刺痛,就像我骂她贱婊子了一样。
她连连咳嗽,往江故身后缩了缩,若是来点糖浆,她能血溅当场了。
如此拙劣的演技,江故还偏就上了当。
他一把将可人儿护在身后。
皱起眉,斥责我道:
「顾见鹿,你态度好一点,苏苏她是个孕妇,经不起你这么吓。」
「我是鬼吗?我怎么吓她了,要是胆子真这么小,就别出来让人吓了。」
江故错愕着眸子,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曾经那个乖巧,只顾洗手为他作羹汤的我,的确不会反驳他。
直到——
一星期前。
我发现,江故其实没我想的那么爱我,我也不是什么令人羡慕的江太太。
就在一个星期前。
江故成功拿下一个大项目,上了热搜。
媒体纷纷夸赞他年轻有为,明明有钱,还不花心,满心满眼都是夫人。
我高兴,决定给江故庆功。
我们在南山别墅宴请朋友们小聚。
刚到门口,发现包落在车里,我折回去取。
迟一些,江故贴心安排保姆引我进去。
原本还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
江故的一个朋友突然阴阳怪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小姐呢,让大家等这么久,摆什么谱!」
我无言。
一直不明白,江故的朋友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敌意。
江故上前解围。
他拍了下那个朋友。
「什么大小姐,我老婆是我的小公主!」
他边说边站起身拉着我坐下,安抚地揉着我的手心。
「小鹿,别在意。」
轻风细雨,是他一贯的风格。
没让那个朋友尴尬,还哄了我。
可,我内心还是失望。
我隐隐觉得,有时候朋友的态度,其实都是源于江故,江故可能没把我看得太重。
可我爱江故,我跟他结婚八年,已经过了七年之痒。
既然江故处理了,我也实在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可我的隐忍,换来的是别人的放肆。
江故的朋友没有顺着江故给的台阶下来,而是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那苏苏怎么办!当初……」
那时我就在想,苏苏是谁?
不过江故没给我答案。
而是让朋友闭上嘴。
周围人见气氛尴尬,也来打圆场。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
除了几个不喝酒的,其他人皆是酩酊大醉。
包括那个朋友。
他醉酒后,又跑来犯贱。
他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用手指着我,脸上挂着嘲讽。
「你一点也比不上苏苏,你是苏苏的替身。」
「苏苏离婚了,要回国了。江太太的位置你还能坐几天。」
断断续续说了好多。
我只记得这两句。
因为——这两句最为刺耳。
我脑子嗡鸣。
转头看向江故。
只见他仿佛被钉在地上,一动不动,就那样过了一个世纪。
他的脸颊缓缓攀上几丝红晕。
不是因为别人挑衅我感到愤怒。
而是害羞啊!
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叫「苏苏」的女人,定是对江故分外重要的人。
否则,刚成婚那会,他与我纠缠过后,又如何会突然喊出苏苏这个名字。
当时我问他,苏苏是谁?
他笑着说——
是隔壁邻居家的一条狗。
那时,我傻傻的信了他。
毕竟我跟江故的相识,相恋是那样的甜蜜。
彼时,我拗不过我的老师,也就是江故的奶奶。
去见了比我大三岁的江故。
那时江故刚入社会,他模样本就帅气,还比校园中的男生,多了一份沉稳。
而我向来喜欢成熟的男人,便对他一见倾心。
他说,他也很满意我。
说我笑起来很好看。
于是,我一毕业,他就迫不及待向我求婚。
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那时,他高兴地抱着我赚了好几个圈圈,口中一直说着——
「老婆,我会对你好。」
「老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老婆,我们要永远如此甜蜜。」
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一瞬间仿佛都化为了可笑的梦境,梦醒,那个不爱我的江故,才是现实!
他心尖早就藏着无法割舍的白月光了。
不愿于他心疼白月光,也不愿跟他废话太大。
我转身就走,我没有走出医院,而是预约了流产手术……
夜里,我睡不着,坐在客厅发呆。
过了十二点,江故才拖着一身疲惫,回了家。
罕见的,我并没有奔向他。
只是静静坐在沙发上。
江故打开灯,瞧见一直默不作声的我,忙脱下外套搭在一边,过来抱住我。
声音低沉,头埋在我颈间。
「老婆,我错了。」
我跟他生活了八年,他知道如何让我心软。
可这一回,我没有回应。
见我不理他,他只能继续找话题——
「小鹿,你今天去医院,是哪里病了吗?」
挺好笑的。
他终于想起我了。
我低下头,不想理他。
他便跟个小狗一样,一直蹭我,还一个劲说:「对不起,忽略了你。」
「苏苏,是谁呢?」
我终于说出今晚的第一句话。
面上表现出不在意,可有些事情,我总想问个清楚,想个明白。
这样有误会便解开,省得我胡思乱想。
见我终于说话,江故高兴地不行,立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兴许是喝了点酒,亦或是他从未见过我这般生闷气的模样。
他将自己和白月光的过往都讲了出来。
他和席苏苏青梅竹马。
大学时在一起。
是席苏苏主动表白的。
毕业时,他差点求婚,席苏苏却因为向往国外生活,两人道不同,分了手。
一月后,席苏苏闪婚。
他从此断了念想,也断了联系。
直到席苏苏回国。
听完全部,我忍不住问道:「你当初选择我,是因为我和她,很像吗?」
他好像有些讶异。
郑重其事道:
「不像,你就是你。」
江故的表现不像骗人,他还是那个爱我?
我露出委屈的表情,「那她为什么一回来先找你?」
江故沉默了很久。
可是对上我险些落泪的眼,他终是含糊道:
「大概是因为信任我吧。」
「大概是我欠她的。」
今天的审问就到这里吧,我知晓的已经够多了,不想把他逼的太紧,同时,我也打算告诉他一个秘密。
「阿故……」
我的话,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
他看了看我。
今天我的性格太过反常,他有些摸不准。
可我向来通情达理的,笑道:「接吧。」
江故这才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苏苏需要你。」正是那个指着我鼻子骂的人。
我还在一旁呢。
江故只能道:「不去。」
看着我,似乎在表忠心。
那头也不死心,又劝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