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氧，我的室友，死了。】
【死因不明，尚未查清。】
下午四点半，刚刚考完试。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校园里的春日明星产品-樱花也绽出了花苞。
我站在操场旁的台阶上，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考完了，可以有一个愉快的假期了。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同一时间，就在我刚刚走出的教学楼的女厕所里，我室友李小氧的鲜血正慢慢溢出隔间……
1 李小氧死了
「小氧，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不是已经考完了吗」
「不是吧」
「这个点了还在图书馆」
「快回消息！」
「李小氧！」
宿舍微信群里，我和另外两个室友轮番对李小氧进行着信息轰炸。
弹窗上一条qq信息闪过：
「教三楼厕所里死了个女生，好像是我们宿舍楼的，姐妹们听说了吗」
看到这条消息的一瞬间，我整个人脑子突然宕机。
不会是小氧吧？！
可是莫名的第六感却一直在告诉我，死的人就是李小氧。
千万不要是啊千万不要是啊！
「啊」
「怎么回事啊」
「哪个宿舍的啊」
qq群里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说是教三楼厕所隔间里，滑倒后头撞到哪了，当场死亡」
「那也不至于啊，滑倒了顶多脑震荡吧」
「天哪姐妹们」
「教三厕所有一个在维修你们知不知道」
「那个厕所里的管道好像露出来了，会不会是那」
「女生好像是五楼的」
女生好像是五楼的。
是，五楼的。
我们宿舍，就是在五楼。
「可是那个厕所前面放了正在维修的牌子啊」
……
一直盯着群消息是不会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李小氧的。
「盈盈，你知道教三楼女厕所死了个人不？」
我转头去问三床的室友。
「在宿舍群里看到了，天哪，好可惜啊。」
我决定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她。「盈盈，你说会不会是小氧啊。」
「怎么可能，可儿，你可别吓我啊。小氧她出去玩了看不到信息也正常。」
可是李小氧她就是一个对宿舍很依赖的人啊，她平时晚归都会提前告诉我们。
我穿上拖鞋，跑到宿舍阿姨那里。
「阿姨，出事的那个女生是我们宿舍楼的吗？」
「同学，那这个我也不清楚啊，平时你们在不在宿舍的阿姨都不知道的。」
问宿舍阿姨也无果。
我回宿舍换鞋，下楼，骑上电动车，去了教三楼。
教三楼门口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
一个保安看到我，「同学，这里不允许进去的。」
「您好，请问这里是有个女生意外死亡了吗？」
「我听说是有个小女生在厕所滑倒头碰到水管子了，血混着水，都溢出来了。」保安用夹杂着湖北口音的普通话说着，好似亲眼见到了一样。
「那您知道这个女生叫什么吗？」
「那同学，这我也不清楚啊，你得去问警察。」
碰到水管？怎么会流血呢？
千万不要是小氧啊！！！
上天保佑，一定不要是李小氧！
2 不是意外死亡
晚上回去之后，我又一连给李小氧发了很多条信息，可是一条都没有得到回复。我紧张地等待着她能回我一条消息，可是没有。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越发地酸胀……
半夜宿舍门被敲响了，我眯着眼下床去开门。
是小氧！
「小氧，你怎么才回来？！我都要担心死你了！」我拽住李小氧的胳膊，狠狠地晃了几下。谁叫她让我这么担心！
正在我沉浸在小氧没事的喜悦与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心情中时，小氧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可儿。」她叫着我的名字，眼睛里流下来两行清泪，缓缓地转身。
她脑袋上！
怎么会有个血窟窿！
我被吓得往后一退，正要大叫把我的其他两个室友叫醒。
「可儿，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可儿，我的死，不是意外……」
李小氧看着我，声音却越来越弱，越来越远。
「可儿，你一定要帮帮我。」这是李小氧的最后一句话。
我冲出宿舍门，要把她拉回来，可是我的手却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我从噩梦中惊醒，越发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李小氧，已经死亡了。
在惊恐与悲伤中，不知什么时候，我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3 初现端倪
隔天一大早，我就被拉床铺的声音吵醒。
这下，我确定了，是李小氧没错。
可是，梦里小氧说，她不是意外死亡。
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日里我怀疑过碰到水管而死这一荒谬死因，所以，梦中小氧说的话，到底是我自己潜意识的投射，还是，事实？
小氧的母亲过来收拾着小氧的床铺，我睁开眼睛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了。虽说我和李小氧算不上特别要好，可是绝对是很好很好的室友关系。
「阿姨，小氧她……」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着哭腔去强迫一个母亲再次确认自己女儿的死亡。可是，嘴巴就是这么不听使唤地，在一张一合中问出了这么伤人的话。
「小氧她出事了，我来把她东西收拾走。」阿姨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蛮镇定的。
她又抬起头，看着我，「同学，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们照顾了啊，小氧她打电话经常说起你们对她很好。」
我看到小氧妈妈哭得红肿的眼睛。
从前我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在一个人去世后，大家要对他的亲属说，「节哀顺变。」哀伤就是哀伤了，这怎么能是顺应变化就可以抑制的呢？可是今天我才明白，一个从古沿用至今的习语，自是有它的道理。
当别人的亲属去世，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一句「节哀顺变」。
「阿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同学，你是王可吧，小氧经常提起你，说你很照顾她。警察局让我下午去拿小氧的遗物，当时被拿走调查了的。」
遗物，我想应该就是小氧的书包吧。
「好的。阿姨，警察那边怎么说，是学校的责任吗？」在这种场合下，我本来不想问这种事情，可是转念一想，小氧已经去世了，后事该怎么解决就得怎么解决。
「他们说，学校已经摆放了正在维修禁止入内的牌子，所以主要责任还是在小氧自己，学校可以负次要责任。」
听起来，蛮不是滋味的。一个人的死，就这么轻飘飘地，除了她的父母，对谁都造不成影响。有些交情的，也只是短暂的悲伤。
中午吃过饭，我和小氧妈妈一起去了警察局，拿回了小氧的书包。
「可儿同学，如果不介意的话，你把书包拿回去吧，放在小氧桌子上，这些书，你们看着处置吧。我就不会学校了，待会就赶高铁回去了，小氧她外婆还在医院里呢。」
「好的，阿姨，你快回去吧，您节哀顺变。」
看着小氧妈妈的背影，我感受到，原来一个人是那么渺小，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原因，随时都可能死亡，随时都可能会失去家人。
我抱着小氧的书包，坐上了回学校去的公交。
记得有一个下午，我和小氧去警察局补办身份证，回来的时候，坐的也是这趟公交。
时过境迁，小氧已经死了，而我抱着小氧的遗物。
到了学校，我心不在焉地往宿舍走着，一不小心撞住了人，握在手里的小氧的玻璃水杯摔碎在地上。
本来没什么，可巧就巧在，这是一条小路，小路旁是数不清的树。猫咪最喜欢躺在这里，等待大学生们的投喂。
一只小猫过来舔了舔倒在地上的水，数秒钟后，小猫一动不动。
小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