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八岁那年，爸妈把村里的爷爷接了回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爷爷总是背着爸妈给我磕头下跪。
爷爷说是村里老一辈的习俗，能沾沾小辈的好运，多活些日子。
我信以为真，却没想到我被爷爷借了寿，连二十岁都没活到。
「囡囡啊，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去了啊！」
灵堂里一阵阵哭声。
我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不知道我就站在她旁边。
我看着黑白照片，才意识到我已经死了。
被路边高压线掉下来电死的。
成了鬼飘了这么久，我也没见到传说中的阴差来找我。
倒是被来给我收尸的爸妈带回了家。
我被迫参加了我的葬礼。
看到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也很自责。
当时我骑电动车过去，高压线掉下来砸到我当场毙命，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
爷爷应该也很伤心吧。
我在一群亲戚中寻找爷爷，意外的是没找到。
根据记忆，我飘上了二楼的婴儿房。
我想再看看我年幼的妹妹。
意外的是，爷爷也在这里。
他把妹妹放在板凳上，引诱般的拿出一袋饼干。
「若若把寿命借给爷爷好不好？借给爷爷，爷爷就把饼干给你。」
年仅五岁的妹妹哪里听得懂什么借不借寿，她眼里只有那袋饼干。
我眼睁睁看着妹妹点头，边吃饼干边好奇的看着爷爷给她磕头。
我的世界观崩塌了。
爷爷边磕头还边抱怨，「你姐姐寿命不长，借了几十年人就没了，你年纪小，可要让爷爷多活几年啊乖乖…」
我从心里涌上一股恶心感。
我干呕了一阵，可惜鬼呕不出来。
那老头子磕一个头，念叨一句。
「若若借我十年寿命。」
我气的对他拳打脚踢，可惜，怎么也碰不到他。
一个头换十年寿命，他怎么敢的啊！
而且可是他的亲孙女！
他连磕了好几个头。
在第七个的时候，坐在板凳上吃饼干的若若忽然被卡到了。
涨的小脸通红。
而这老头子只顾磕头，根本没看若若的情况。
我再急，手只能一次又一次从若若身体里穿过。
这一刻，我真的无比渴望自己是个人。
终于，若若头一垂，没了生息。
老头子磕完了十个头，才发现若若已经断气了。
他暗骂了一声没用，一掐大腿干嚎着往外跑。
装的像模像样。
我爸妈一天之内连失去两个孩子痛不欲生。
但是谁也没往一个老头子身上怀疑。
真是可笑至极！
我冷眼看着这个虚伪冷血的杀人犯，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忽然一股吸力让我站不住脚。
阵阵眩晕过后，我睁开眼却发现我的视角变了。
我竟然到了若若的身体里！
「若若？！若若醒了！醒了！」
医生马上给我进行了全身检查，发现没问题后，啧啧称奇。
不管为什么我会进入若若的身体，但是，我一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妈妈将我抱起喜极而泣，我却伸手指向了那个老头。
我奶声奶气道，「妈妈，爷爷刚刚想掐死若若，我都喘不过气来了，还看到了很多小星星。」
一时间，屋内气氛凝结，都看向了爷爷。
「爸？若若说的是真的吗？」
我妈有些不敢相信，声音都有些发颤。
爷爷往地上一坐，开始喊冤。
「我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现在就剩若若这一个孙女，我怎么可能害她呀！没天理啦！」
我冷冷看着他，这老不死的还挺会演戏。
我爸妈都是有孝心的，突然这么说，估计也不会相信。
算了，老东西，我们来日方长。
我妈耳根子软，当下只能怀疑是我瞎说的。
「若若可能误会爷爷了，爷爷可能是想帮你把卡到的饼干拿出来。」
我装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呀。」
然而，我却没漏掉老头子眼里的凶意。
楼下的葬礼还没办完，客人见没什么事了，都回去吃席了。
我怕我妈再把我交到老头子手里，立马哇哇大哭，说爷爷太丑了，我害怕。
妈妈尴尬的哄着我，把我抱走了。
看到老头吃瘪，我就开心。
到底今天是我的忌日，妈妈抱着我到了灵堂。
让我朝着照片磕几个头。
自己给自己磕头，我这也算是独一份的了。
磕完头，我试探性的问妈妈。
「妈妈，我们能不能把爷爷送走啊，若若不喜欢他。」
我妈皱了皱眉，更正我的想法。
「爷爷是长辈，也是我们的亲人，若若以后不准说这种话。」
我懵懂的点了点头，暗暗叹口气。
如果我妈知道了是这个长辈害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估计会疯吧。
但我也绝不会让他好过，他害死了若若，就该偿命。
晚上睡觉我睡在C位。
之前若若总是被那老头拿小饼干哄走睡觉。
他对爸妈的解释是想和孩子多亲近一些。
暗地里还不知道给若若磕了几个头。
我才不要跟他睡，老妖怪！
一夜无事，但第二天我就打了十二分的精神。
爸妈虽然为我的死亡伤心，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今天是周末，我不用去上幼儿园。
他们白天要出去上班，我只能独自和老妖怪对抗。
门一关，爷爷就暴露了本性。
「若若想不想吃小饼干？再借爷爷点寿命好不好？」
「不好。」
我摇着头根本不吃这套。
我算是摸清了，这磕头借寿是需要双方自愿的。
次次都用小饼干，烦不烦？
老头脸黑了，满脸的褶子皱在了一起。
更像老妖怪了。
「那你怎么样才肯答应爷爷？」
还答应，做梦去吧你！
我歪着头思考，「我要骑大马！」
他倒还真答应了，弓着身子趴在地上。
像一只又老又丑又黑的毛毛虫。
我有些嫌弃，但还是坐了上去。
我一手拽着他的衣领子，一手拍着他的脸，不停催促。
「再快点！太慢了！不好玩。」
我跳下来，朝门外跑，「我要出去玩。」
他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追，「若若呀，你跑慢点，爷爷追不上你了。」
乍一看，倒还真有几分爷慈孙孝的感觉。
旁人见了还感叹画面美好。
在我看来，是再讽刺不过的了。
公园里也有许多老人带孙子孙女出来玩的。
爷爷一来，还有几个老人给他打招呼。
他也笑着应和。
玩了没一会，我就没心思玩了。
本来从一个十八岁的人变成一个小孩子，还有些新奇。
现在新鲜感过了，只觉得幼稚。
而那些小孩子是真的只有五六岁，我真的交流不来。
爷爷见状就要来抱我回家，说我是个皮孩子。
「不要不要！若若不要回家！」
我奋力挣扎，大哭大闹，把一个皮孩子的形象发挥的淋漓尽致。
别说他看着瘦弱，力气倒真不小。
我有些奇怪，明明他从农村来的时候，走路都费劲。
莫非是磕头借寿的作用？
挣扎不开，那我只能使绝招了。
我安安静静酝酿了一下。
他还有些奇怪我为什么突然安静。
下一秒，一股热流就浇了他一身，一滴没浪费。
爷爷：……
其他爷爷奶奶见状开始打趣我。
「小若若多大了啊，怎么还尿裤子？」
饶是我故意的，此时也有些难为情。
「爷爷，对不起呀，若若没忍住。」
我羞羞答答的朝他道歉，实际上恨不得拉他一身。
他笑的有些勉强，我敢打赌如果不是因为这里人太多，他会毫不犹豫的把我扔出去。
「哎呀王哥，不如你带着小若若去我家换身衣服吧，反正离得也不远。」
我爷爷叫王富贵。
一个风韵犹存的老阿姨开了口，还朝爷爷抛了个媚眼。
我赌五毛钱，他俩绝对有点事！
只见爷爷脸也不黑了，腰也不疼了，笑得满面春光。
比磕头借寿还管用。
这个老阿姨姓徐，就住我们家隔壁。
两步路就到的事，还偏说他们家近。
徐奶奶怀里也抱着她的孙女，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叫宁宁。
徐奶奶是寡妇，但长的也不差，至于她为什么会看上我爷爷。
我感觉她图的是我们家的钱。
公园里的老人都心照不宣，活了这么久，人还看不清吗？
一进家门，他就把我放下，让我换上宁宁的衣服。
我可不敢说我不会穿衣服，这个老妖怪别想碰我妹妹的身体。
换完衣服，转了一圈，我居然没看到他们。
宁宁正蹲在客厅玩娃娃。
「宁宁，你有没有看到我爷爷呀？」
她神神秘秘的凑到我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