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只因我的妈妈和卖菜的小贩多讲了几句话，就暴怒不已。
他把她拉回家暴打一顿，大骂她是荡妇。
我冲上去制止，却被我爸打到左耳失去了听力，戴上助听器。
十多年的隐忍，为了我妈妈终于爆发。
第一章 施暴
「这个菜能不能便宜点？」妈妈站在菜摊子面前，和卖菜的男人讨价还价。
男人见妈妈长得漂亮，勉强松口，「行吧行吧，那就算你……」
他话还没说完，我爸嘴角噙着微笑走了过来，伸手揽过我妈离开，「不就是几块钱嘛，咱们出得起，不用那么精打细算。」
我爸一直都是这样，在外人面前表现得爱妻子、爱孩子，回家后又是另一副面孔。
我能感觉到，我爸此话一出，旁边的人看我妈的眼神都变得微妙了。
我低垂着头跟在他们身后，上车回了家。
路上，妈妈一直小心翼翼地对我爸说着「对不起」、「是我耽误时间了」。
我爸面无表情，嘴里说着没事，但我却看见他紧握方向盘的手背隐隐有青筋暴起。
他把我们送到家后便去教育局上班了。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尾，我和妈妈同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当他下班回来，带着一身酒气踏入家门的那一刻，我的第一反应却是推着我妈进房间，「妈妈快跑！」
可妈妈却反手把我关进了隔间里，然后隔着玻璃门，我亲眼看着我爸的暴行。
我爸揪着我妈的头发把她往客厅拉去，还没等我妈站好，大手便狠狠地甩向她的脸。
「啊——」我妈发出一声尖叫，被他扇倒在地，一侧面庞瞬间肿胀起来。
我爸听见她的呻吟，又是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别叫了！吵死老子了！」
妈妈只能压抑着自己的痛意，死死咬住牙关，瘦弱的身躯不停颤抖着。
我爸估计觉得不过瘾，蹲下去又拉我妈的长发，逼她抬头看向自己，「你今天和那个卖菜的男人怎么回事？嗯？看上人家了？还对他笑呢？你知不知道你那模样有多放荡！」
妈妈努力摇头反驳，嘴角已经出现了新的青紫伤痕和血渍，她依旧哀求着我爸，「没有、我没有……」
我爸冷笑一声，把她的头狠狠往地上撞去，然后站起来开始解开皮带。
妈妈痛到失去声音，捂着后脑勺一颤一颤的。
我爸双目猩红，扬起皮带开始往她身上抽打，「没有？我告诉你！你就是风骚！你就是个荡妇！你比谁都脏！除了我，还会有谁肯娶你？」
「我不是、我不是……」妈妈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嘴里不停呢喃着这一句。
隔间里的我拼命拍打着玻璃门，大喊着，「妈妈！妈妈——」
可这种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最开始，我爸对我妈那么温柔，那么好，她说什么他都答应。
是什么时候变的呢？是我开始会喊爸爸妈妈？还是我妈妈开始变得没有朋友？
反正到后来，他一喝酒就打我妈，一清醒就道歉赔罪扇自己的巴掌，到现在酒前冷暴力，酒后动拳头。
我妈也从最开始自己骗自己说「你爸是爱我的。」，到后面一看见我爸喝酒就让我躲进房间里。
我开始四处搜寻，找到了我爸买下用来装高雅的高尔夫球杆，拿起来对着玻璃门一连打了几下。
「哗啦哗啦——」玻璃碎了。
我冲了出去，却先对上了妈妈的眼神，她在制止我，她在说「不要」。
我还是咬着牙，对着我爸的后背就是一击。
可小孩子的力度对于一个成年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我爸停止对妈妈抽打，猛地转过身来，看我的眼神阴狠得可怕。
下一秒，他的皮带鞭打到我的身上。
我像个初生的牛犊，直接徒手抓住皮带，然后顺着咬住了他的胳膊。
「啊——去死！」我爸面目狰狞，一个巴掌下去，打到我的耳朵。
那一瞬间，我感觉世界都是安静的，只有我的耳朵在「嗡嗡」作响。
我眼前的一切都虚化了，只剩下妈妈爬起来踉踉跄跄冲向我的身影。
「砰——」
我爸向我走来的身影晃了晃，倒了下去，他的身后是气喘吁吁的妈妈，手里拿着那个高尔夫球杆。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紧紧抱住我，一手捂住我左耳上不断溢出的血液，一手颤抖着拨打急救电话。
我好痛好痛，可我还是笑了。
这是我印象中，妈妈第一次反抗家暴的我爸啊……
第二章 失聪
妈妈因为精神过于紧张，打成了「110」。
她把我的左耳包扎，抱住我不停地说着「没事的」，还不忘警惕地看着倒在一旁的我爸。
可我爸的身体却猛地一动，随后缓缓爬了起来，他转身，犹如恶鬼一般看着我们。
妈妈的身体随之开始疯狂颤抖，我也感到绝望。
今天就要死在这了吗？
「叮咚——」门铃就是在这时响起的，外面传来声音，「警察。」
我和妈妈如释重负，紧绷的心弦瞬间松了下来。
还好、还好。
警察上门时，救护车也到了。
警察们一进门看见我和妈妈，立刻明白了，他们把我爸抓了起来，表示需要他配合调查。
「这是我的家事！」我爸还在叫嚣着。
「报了警，那就也是我们的事了。」
医院里，医生无奈地告诉我妈，「要么做手术，要么简单治疗一下，然后有可能导致失聪，那就需要戴助听器。」
「我们要做手术！」我妈当机立断。
「可——」医生看了一眼我们的衣着，委婉开口，「手术费用很昂贵。」
妈妈的脸色一下子煞白，家里的钱都在我爸手里，她手里的那一两百块钱根本没有办法支撑我的手术费用。
我拉着她的衣角，「妈妈，我不想做手术，也许……也许我不会失聪呢？」
我妈的眼泪一下子滚落出来。
她谢过医生，带着我回家，坐在沙发上抱着我，闭上眼睛，不断呢喃着「对不起」。
可妈妈，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那个男人被拘留的那几天，简直是我和我妈的快乐时光，她的脸上也开始浮现出了笑意。
妈妈摸着我的左耳，很是心疼，「以后不要再犯傻保护我，妈妈是大人，受得住。」
「妈妈。」我低着头，「你离婚吧。」
妈妈动作一愣，抱住我，「让我想想，小寒。」
但是没等妈妈彻底下定决心，我爸就被放了出来。
我爸再次踏入家门时，我们三人之间的气氛无比凝固。
他难得冷静地坐下来，告诉我妈，「我们谈谈。」
他发现我妈不再是任他拿捏的了，所以他慌了。
「我们没有谈话的必要。」我妈的态度却异常坚定，她拉起我就要走。
「韩雨彤！你敢！」他终究还是没能压住他的怒火，拉住我的胳膊，把我往他的方向用力一扯。
「小寒！」
被扯到的是手，可为什么我的左耳却是剧烈的疼痛？
温热的液体沿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
我爸的第一反应是扔开我的手，后退几步，「不是我。」
他瞪着我妈，「都怪你！反抗什么？」
妈妈迅速拿着毛巾捂住我的左耳，「小寒，我们去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摇头，「戴助听器吧。」
可我妈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我告诉她，「妈妈，没事的。」
妈妈揽住我的肩膀，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我去求张长宇。」
张长宇是我爸的名字。
一回到家，妈妈就让我进房里别出来，但我坚持不进去。
我爸已经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沙发上，喝着酒，见我们回来冷笑一声，「怎么？知道从别的男人床上回来了？」
「我是带小寒去看医生。」本来不想解释的妈妈为了助听器的钱，忍着恐惧坐到他的身边，「长宇，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借钱给你去勾搭别的男人？」我爸拍拍我妈的脸，仔细一看，「哟，化妆了——」
然后用力掐住她的脸，神情阴狠，「你又对哪个男人发骚呢！」
「那是因为她的脸上都是你打的伤痕。」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替妈妈说出了答案。
「哦——这样啊，我倒是给忘了。」我爸恍然大悟，又笑起来，「要钱是吧？多少？」
「两千。」这是妈妈能给我买到的最好的助听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