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三月,冰封的环江逐渐解冻。
一具泡发的无头女尸浮出江面。
看样子她已经在水里度过了一整个冬天。
围观众人惊恐万分,只有我坦然自若。
因为——那个女人是我杀的!
我叫乔珂,是一名医生。
研究生毕业后借款开了一家医院,不曾想没经验,惨遭破产。
妻子也选择了和我离婚,带着六岁的小儿子一走了之。
在债务的逼迫下,走投无路的我不得不选择来到环江,找到一家小医院任职。
毕竟添衣加被,保持温暖,才能在寒冷的天气元气满满。
凭着几年的实习经验,虽然患者少,却也勉强有收入。
我租住着一家猪肉店老板的房子。
这对夫妻很热情,男人憨厚老实,女人妖娆美丽。
他们很善良,听说我是新来的,给我的租金打了八折,我很感激。
只是他们家的老头子总让我觉得奇怪,喜欢吃生肉。
好几次下班回来的时候,看着老头子嘴角的血迹,我都忍不住一阵恶寒,鸡皮疙瘩四起。
我认为这是一种特癖好,毕竟之前我还遇到过喜欢喝生鸡血的病人。
既新奇又恶心,也不怕有细菌感染,感叹之余,我也并未放在心上。
什么事情都耽误不了我赚钱还债。
可是这天中午发生的事情让我额头冰凉,眼冒金星,心脏被恐惧紧紧的攥到窒息。
我像往常一样上着班,房东妻子带着公公来做内窥镜检查。
本来是休息时间,但看着房东妻子一脸美丽的笑容。
想着是熟人我就说顺便给他做了,房东妻子自然是笑颜如花的答应了。
老头子躺在床上,眼神空洞,莫名有些古怪。
检查前一般会注射异丙酚进行麻醉,但副作用就是会说梦话。
我压着心里的怪异,一脸和善的给老头子注射了药剂。
渐渐的,老头迷糊的闭上了眼,我拿起记录单和笔,准备记下老头儿说的话。
这是常规记录。
只是老头儿说的话和别人的不太一样,嘴一张一闭之间让人毛骨悚然。
「胳膊和腿扔到环江大桥……」
「身体扔到南下流……」
「要分开扔,明年三月份才不会浮上来。」
「脑袋,记得一定要放在冰箱里面。」
我记录的笔一下就停了下来,联想到最近发生的无头女尸。
麻意从脊椎窜上颅顶,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笔突然从手中脱落,我才发现我在发抖。
心底不由得产生了怀疑,难道老头就是连环杀人凶手?
心绪短短几分钟千变万化。
犹豫片刻,我选择撕毁记录单,按部就班检查完,权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事不关己己不操心。
从那天后,我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楼下的猪肉店。
人来客往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偶然间,我发现店里的桌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黑色的塑料袋。
我仔细看看,貌似还露着几缕人一样的黑色毛发。
各种猜测怀疑侵袭脑间,我还找了各种理由安慰自己。
万一是普普通通的猪毛呢?自己就是赚钱赚用力了,最近思想变亚健康了。
就在我惊魂未定时,房东走了出来。
扬起憨厚的笑容朝我鞠躬,为我给他父亲做内窥镜表示感谢。
我连忙摇头回应不用客气。
内心其实充满了极度的恐慌,不知怎的,我觉得房东一家很危险,尤其是那个老头儿。
“老板,来两斤瘦肉。”趁着有客人来买肉,我敷衍两句就赶往医院上班。
一整天都有点心不在焉。
晚上带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我回到了租房。
飘忽走神间到门前才发现房东在门口东张西望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
突兀间,房东被吓了一跳,我也是。
房东连忙端着笑对我说:「这是我新切的猪肉,送给你,非常的感谢。」
我半信半疑的接下他手中的袋子,无他,现在都八点了,出现在我家门口实在太可疑。
本想着房东送完会赶紧走,谁知道他左看看又看看的似乎并不打算走。
尴尬中带着无奈,我只能邀请他进来喝一杯。
「谢谢你的肉啊。」
我从厨房里给房东泡了杯茶。
「不客气不客气……」
房东摆摆手,我又给他点了根烟。
两个大男人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房东向我说起了他的过往。
「我现在的老婆是我第二任妻子,第一任是菲律宾人,可是后来有一天突然就不见了。」
话语间还带点惆怅和遗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就干巴巴的安慰了两句:
「珍惜眼前人。」
房东张张嘴还想继续往下说,突然他的裤包响起急促的铃声。
他接起电话说「嗯……嗯……我马上就来。」
挂完电话后他和我解释,他老婆要他下楼帮忙。
我送他到门口摇头说了再见,看着男人傻笑憨厚的面容。
我一度怀疑是我多心了。
可是很快,又发生了几起相同手法的碎尸案。
电视机上播放的尸体发着马赛克,警戒线是那么的刺眼。
这天,我刚下班,碰到前妻在门口等我,她穿着一身紧身黑色包臀裙,和以前一样美丽。
我坐在副驾驶看向窗外,一路无话。
回到屋里,我才知道,前妻是来要儿子的抚养权的。
前妻说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舍不得,而且她并不认为欠着债的我有能力和时间养孩子。
我一下子就怒了,这是我乔珂的孩子,姓乔!砸锅卖铁我都会养他。
两个人意见不统一,各自都不愿意放手,没过多久我们就大吵了起来。
突然,门铃被按响,我忍着燥意转身去打开门,没想到是房东!
「你们没事吧?」房东的语气带着担忧,眼睛却盯着鞋架上的高跟鞋,还一直伸头往里看。
极其令人感到不自在和讨厌!
我不动声色的直起腰杆,往前走两步挡住他的视线打发他回去:
「没事没事,就是一点小问题而已,已经解决了,烦您操心,赶快回去睡觉吧。」
房东还想往里看,但我已经迅速的关上了门。
前妻听见动静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
没过多久,前妻便提出要离开。
走之前还说:「我是一定不会放弃儿子的抚养权的。」
说的谁好像不是一样,我没搭理她。
站在窗边看着妻子婀娜的背影,我的心头升起无限的惆怅。
莫名奇妙想喝点什么。
于是我下楼了,真好遇见房东在关店。
他真挚的邀请我到对面烧烤店里喝一杯。
正好我心情也不好,也无所谓什么奇怪不奇怪了。
一杯一杯的酒往肚子里灌,没过多久我就醉倒在桌上迷迷糊糊的。
我才知道醉了像是在天上飞一样,脚踩着地面都不踏实。
眼睛一睁一闭的我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时房东已经不见了,烧烤店的老板也是。
我拿着待付的钱不知所措,看向对面房东家,门是开的。
我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房东依旧不在。
一转头,我看到冷库的门打开的,猜测房东可能在里面。
我抱着好奇而又肯定心理,像探险一样走了进去。
一眼望去全是冷冻的猪肉,左边有一层架子是没放满。
无奈眼前一阵恍惚,我凑过仔细一看,顿时脊背发凉。
架子上赫然放的是我白天看到的黑色塑料袋。
此时此刻不知道是酒精作祟,还是什么,我居然打开了塑料袋。
一颗僵硬的女人头出现在我眼前,眼睛睁得大大的,漆黑的眼瞳貌似有千万的不甘。
我吓得甩开手大叫,从床上惊醒,才发现刚刚在做梦。
汗流浃背,我松了口气,以为只是单纯的做了个噩梦。
手机里的闹钟叫的急促,来不及多想,我匆匆忙忙的洗漱完去上班了。
没想到在医院正好碰到房东家老头又来检查。
他抬头看我,诡异的笑着说:「第一次做,是不是很难?」
什么鬼?我内心充满疑惑却不敢搭话。
「一开始都这样,做着做着,会上瘾的。」
老头笑了,磔磔的笑声让我毛骨悚然。
我快速的给老头做完检查,送他离开。
回来听到几个大妈在休息椅上议论什么:
「你不知道老头的妻子是莫名奇妙的消失不见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儿媳妇突然有一天就不见了。」
「这家人也不知道着急……」
我听的入神,这时突然有几个警察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