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继母的儿子想买车,我爸想用我换彩礼。
我被他们锁进了地窖。
妹妹帮我逃跑,结果被打到骨折。
我爸说,我和妹妹都是赔钱货。
继母的儿子才是他的指望。
后来——
他那个儿子输光了家产,被人揍成瘫痪。
而我,却日赚斗金,供妹妹考上名校。
他又哭着来求我:
「你钱那么多,分我一点又怎么了?
「我是你爸啊,非要我死了,你才高兴吗?」
我妈去世了,姑姑上赶着给我爸张罗对象。
我爸虽不是富甲一方的老板,在村里却也是个有名望、能赚钱的好人。
我妈的病拖了二十几年,我爸就给她治了二十几年。
村里人都说:「像俊文这样的好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我妈办后事时,我和妹妹在灵前哭得撕心裂肺,爸爸在一旁默默流泪。
我一直以为,我爸和我妈感情深厚,我爸绝不可能再找。
直到有一天,妹妹悄悄告诉我:「姐,我听到爸爸在手机里和一个阿姨聊天。」
我起初不信,说她肯定听错了。
妹妹收了收被冻得皲裂的手,低声问我:「姐,如果爸爸不要我们了怎么办?」
我蓦地怔住。
说实话,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把她的手放进我的棉袄里。
「不会的,爸爸怎么会不要我们。」
她「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当天晚上,爸爸和我们围在火堆旁边烤火。
外面的雪一直下着,农村的冬天格外的冷。
坐了很久,爸爸才缓缓开口:「爸爸给你们再找一个妈妈怎么样?」
妹妹转头看向我,我一时喉咙像是被哽住,说不出话。
妹妹仰着头,对爸爸说:「我们不要新妈妈。」
「你才十岁,你姐在读书,找个新妈妈来照顾你们。」爸爸说。
我的手在板凳上摩挲许久,最后终于发了言:
「爸,妈才走不到半年,你现在找是不是有点早了。」
孩子们没有一个支持他,他终于忍不住发了火:
「你妈走了,爸爸才四十几岁。」
「你们想过,往后的几十年,我要怎么过吗?」
我能理解他,可我此刻心里十分酸涩。
二十几年朝夕相伴,原来只用短短半年,就能消磨尽所有思念。
大姑小姑接连来劝我。
「你爸还年轻,你们不能这么自私。」
「你爸为你妈苦了大半辈子,现在也要为自己考虑了。」
「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多嘴。」
「你妈那病,没有你爸,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真可笑,我妈病时不见她们帮忙,死后不见她们掉泪。
如今物是人非,她们倒来谴责我们了。
我没再阻止我爸再婚。
因为我知道,说了也没用。
那个女人名叫曹淑芬,她来的那天,穿得非常朴素。
我爸希望我们一见面就叫她妈妈,说嘴甜一些,那个女人会更高兴。
我和妹妹都觉得别扭,最终没听我爸的,还是叫了她「曹阿姨」。
曹淑芬刚到我家时,做事很勤快,也很细心。
她基本上不让我们干什么活。
还说:「孩子们那手是用来写字的,金贵着,怎么能干粗活。」
我见她人不错,觉得她应该也不会太亏待我妹妹,就回学校读书去了。。
临走前的晚上,妹妹抱着我笑:
「姐,你放心去吧,我在家会好好的。」
我也笑了:「涵涵,等我放假就回来看你。」
后来我们抱在一起睡着了。
去学校前,我问我爸:「爸,你和曹阿姨不会再生了吧?」
曹阿姨有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年,在外面打工。
我爸连连摇头:「我们双方都有孩子,我何必再自找苦吃。」
我得到回答,点头后上了车。
请假了一段时间,我的课程落下了很多。
我咬牙苦读,希望能尽快追上进度。
累极了的时候,我就会想想我妈,想想妹妹。
好在我底子不错,期末考试时,我进步巨大,老师们都很欣慰。
「照这个势头下去,明年你说不定能考个211!」
我不敢松懈。
因为我知道,家乡那座山,就是一座牢。
考出去,是我唯一的出路。
难得等来放假,我辗转了好几趟车,终于赶回了家。
可一进门,我就发现不太对劲——
妹妹孤零零地坐在门口,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
一见到我,她委屈地叫了我一声:
「姐,你总算回来了……」
我正准备问她怎么了,我爸就一脚把门踹开:
「喊你洗衣服,你甩什么脸色?」
「养你这么多年,洗个衣服就委屈你了?
我一脸茫然,我爸从前从不这样对我们姐妹这样。
我站起身,把妹妹护在身后:
「做家务可以,但至少要好好说吧。」
我爸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妹妹木木地看着我爸的背影,最后抿了抿嘴。
我接过那些脏衣服,揉揉妹妹的头:
「没事,我来洗。」
妹妹看着我,欲言又止。
准备下河时,曹阿姨刚从外面回来。
她见到我,脸上堆满了笑,语气却带着一丝警告:「洋洋去洗衣服啊,我那衣服贵得很,你不要用刷子刷。」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这才多久,曹淑芬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心里大概知晓妹妹为什么会哭了。
看着曹淑芬,我心里腾起一股火气。
但转念一想,虽然我能去上学,可妹妹现在还小,根本离不开家。
她以后还得继续在她和我爸眼皮子底下过日子。
为了不让妹妹为难,我只能强压不满,朝她点了点头:
「知道了。」
我端着一盆湿衣服回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到家时,妹妹正在炒菜。
她才和灶台一般高,踮着脚,拿着铲子奋力去锅里搅拌,时不时有菜叶子被搅出来。
曹淑芬见状生气地骂:「再浪费粮食,就都不给饭吃!」
妹妹沉默不语,又蹲下拉风箱,累得满头是汗。
曹淑芬生气地瞪她:「说你两句你就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啊!」
我把衣服放下,大步走过去:「你在跟谁这样说话啊?你是我们的谁?」
她被气得够呛,瞪了我半天,不忿地上楼去了。
我把妹妹拉开,拿起锅铲炒起菜来。
妹妹在一旁站了很久,最后去拿了衣架去帮我晒衣服。
吃饭的时候,气氛非常诡异,没有人说话。
只是爸爸一个劲儿地在给曹淑芬夹菜,她则时不时地抬眼看我,目光很是得意。
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大概是想说我爸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晚上我爸单独找到我。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圆满的样子。
他坐在木凳上,看着我说:「你曹阿姨怀孕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一股冷意爬上脊背。
他继续说:「我们打算生下来。」
我抖着声音问:「可你不是说过不生了吗?」
他叹口气:「你曹阿姨想要个保障。」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叫她想要个保障,如果你不同意,她还能逼你不成。
我已经成年了,其实并没有多在乎。
我只是觉得,他们真的有了孩子,妹妹怎么办?
爸爸还会爱她吗?
睡觉的时候,妹妹突然攥住了我的手:「姐,曹阿姨不是好人。」
我知道,可我只能说:
「姐现在能力不足,你先忍忍,以后姐一定带你出去。
「曹淑芬她不是咱们的亲妈,所以姐姐不在家时,你尽量顺着她,或者躲远点,听懂没有?」
她先是乖乖地点点头,紧接着,却突然哭了起来:
「姐,我听见曹阿姨跟爸爸说,要给你介绍对象。」
「还有,之前爸爸让你回学校,其实,是怕你阻止他们生孩子。」
「姐,你不能听他们的,你一定要读书……」
我抱紧被子,身上不住地抖。
我爸他是这么想的?
难道他当了这么多年十里八乡的大好人,都是骗我们的?
返校前,我爸给了我二百块生活费。
我震惊地看着他:
「搞错了吧?我的生活费是四百。」
我爸想了很久,解释道:
「给你妈治病,爸爸已经花光了积蓄,现在你曹阿姨怀孕了,也要用钱。」
我心头一窒,知道多说无用,只好点了点头。
现在是考学的关键时刻,我或许应该庆幸,他还没让我放弃读书。
又或许,是曹淑芬还没说服他吧。
回到学校之后,我拿着二百块钱节衣缩食。
三模成绩出来时,我摸到了985的边。
全校都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