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骨,入金瓶,金瓶女,可实现所有愿望。
我是爹娘制作的第四个金瓶女,而前三个是我姐姐。
爹因出售金瓶声名大噪,成了村里最有钱的人。
连带的我,刚被制成就有无数人出高价。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向金瓶女许愿是有代价的。
我叫大宝。
我原来并没有名字,只不过前头的姐姐死了,我才成了大宝。
我家里的女孩都叫过大宝,寓意为给家里带来财富的大宝贝。
多年前,爹外出意外学到一个法子,据说是专门招财成愿的。
将女子拆去四肢,放入金瓶,再诚心叩拜上七七四十九天,女子不死,这金瓶女就成了。
而金瓶女能够实现三个愿望。
不论是什么。
这法子早就失传已久了,爹苦心钻研了一年,还真让他做成了。
而代价就是,他失去了第一个孩子,那是我的大姐。
据爹说,大姐挺过了七七四十九天。
但是因为第一次做,忘记留排泄的出口,才让大姐在第五十天因为感染溃烂,疼的受不了,活生生咬舌自尽了。
可就是死前,爹也在大姐面前许下了一个愿望。
要给家里一笔钱,去还他欠下的赌债。
大姐流着泪应了下来,含糊不清的说出爹会捡到一笔钱,这才有解脱的机会。
说起大姐的时候,爹的眼里满是惋惜。
“我的大闺女,怎么就不等我许完愿再死呢。”
在爹眼里,女子不值钱,也就做成金瓶女才有点价值。
所以,他可惜的并不是大姐,而是那浪费的两个愿望。
大姐死后,爹第二天出门就捡到一笔钱,厚厚一沓放在黑色的皮包里,那是来我们这里搞开发的煤老板才会背的,
爹开心的找不到北,买回了十斤猪肉。
在我印象里,那是我吃的最香的一顿肉。
剩下的钱还了债,爹又开始赌了。
在牌桌上被煤老板抓个正着,说要剁了偷钱的那只手。
爹害怕啊,于是二姐被做成金瓶女,用来还债了。
没过多久,听说煤老板发了大财,专门回来买金瓶女。
爹喜笑颜开,用了四十九天将三姐做成了我家第三个金瓶女,换来了一大笔钱。
我抱着刚出生的五妹,看着姐姐被蒙上红布带上轿车,而爹娘数着手里的钱笑得合不拢嘴。
煤老板临走时,眯成缝隙的眼定在了我的身上,留下一句话。
“下一个成了,可是要先卖我啊。”
妹妹哭闹不止,爹打着哈哈。
我知道,马上就轮到我了。
我有时觉得爹娘还是很好的。
别人家都不会让女孩子上学堂,说浪费钱。
可爹娘会,爹说,
“上学好啊,上学才能知道我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不然愿望怎么实现呢。”
原来煤老板早就试验过了,金瓶女能够实现多少愿望,跟她见识过多少东西有关系,看得越多,越值钱。
我的姐姐们都上过学,我也一样,小妹也一样。
半年前,爹突然搬回一台黑白电视机。
这放在整个村子都是稀罕事,扒着窗户想沾沾光。
可爹却把电视节搬进我的房间,调到高档消费的频道,每日让我看上三个小时。
美名其曰,开阔眼界。
今天放学,我飞奔回家,想告诉爹娘一个秘密,可一进门没有跑着来迎接我的小妹。
就连我屋子的天线都被拆掉了,换到了爹娘的屋子里。
整座房子死一样安静,而这样的安静,姐姐们死前也有过。
我转身就想跑出去,门却咣当一下关上了。
爹卖了三姐后,做了全村第一个建砖房的人。
院子四四方方,就想一座牢笼,严丝合缝。
我走投无路缩在墙角,还是被爹娘抓住了。
该轮到我做金瓶女了。
“爹,娘,我怕疼,我疼。”
我被麻绳牢牢捆住,绑在一个躺倒的十字架上。
爹为了做金瓶女,早就定制了专门的工具。
半夜爹瞌睡的时候,我也曾偷偷看过电视机上别的内容,
这样的架子,都是用来惩治坏人的。
“我是好孩子,爹,放过我吧,我会做饭,会洗衣,以后上大学养你们。”
学校老师说,爹娘送我们来这里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们考上大学,走出大山。
可我的爹娘好像不是。
因为爹听完我说的话,狠狠瞪了一眼,随手抓了一条黑黢黢的抹布堵住了我的嘴。
在我惊恐的目光中,一把锋利的锯子落在了我的胳膊上。
随着嗞啦一声,锯子开始工作,皮肤被破开,血溅出老高。
我的胳膊被锯掉了。
接着是我的两条腿。
汗水混着血水糊住了我的眼睛,我晕了醒,醒了晕,只觉得这时间怎么这么长啊。
怎么就看不到头呢。
娘笑着抱出了一个金瓶,贪婪地摸了又摸。
那瓶子像极了电视上看到的清朝古董,通体金色,还勾勒着淡淡的花纹,漂亮极了。
“大宝啊,这以后就是你的瓶子了,你喜欢吗?”
我的瓶子?
大脑昏昏沉沉的,我鬼使神差想伸手去摸,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侧过头一看,才发现,我的胳膊早就没了。
我的四肢,混着血水,整整齐齐躺在墙角的泔水桶里。
右手紧紧攥着,露出纸团的一角。
肩膀和腿窝处的伤口早就被洒上了黄绿色的药粉,混着流出来的血水,自己都觉得恶心。
爹像捡垃圾一样捡起我的身子,对着瓶口就要怼进去。
我的脸疼的扭曲起来,透过爹近乎癫狂的眼神,我看到此刻我的样子。
像我的姐姐们一样。
我就是个怪物,一个满足他们欲望的怪物。
我住进了以往姐姐住过的小屋子里。
呛死人的香火味日日围绕着我。
爹专门在院子开了个小门,在村子里宣传。
向金瓶女叩拜,可以保家里平安、发财、生子......
只要想,没有什么不可能。
一开始村子里还没人信,可煤老板带了一群人,不远千里赶过来。
甚至还留下了一枚锦旗。
上面写着“言出即成”。
多讽刺啊。
村里人络绎不绝,日日在小屋子门口跪拜,嘴里念念叨叨诉说着自己内心的欲望。
张家小媳妇想生个大胖小子,王家婆婆想让儿子升官,隔壁奶奶想让儿女都发大财,能够给她养老。
......
没有人注意到我,坐在高台上的我。
一连七天,没水没食。
所有人都理所应当的认为,我是金瓶女,是来给大家实现愿望的仙女。
四肢的伤口在瓶子里闷的发痒,我扭动着身体,试图缓解一下。
还没动几下,娘的一巴掌就落在我的脸上。
“贱妮子,乱动什么,摔死了想让我白费功夫?”
伤口更痒了,伴随着痒意又传来丝丝痛意。
我的伤口应该生蛆了。
我的姐姐们也是这样,闷在金瓶里不透气,伤口处生了蛆虫。
痒的整夜整夜睡不着,夜里总是哭泣。
如今轮到我了。
入夜,小妹端着一盆水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小屋。
垫着脚尖,将脸上的泪痕一点一点都擦掉。
“小妹,你敲敲瓶身,轻轻敲一敲就成。”
小妹一连疑惑,却还是顺从地敲了敲,金瓶发出清脆的声音。
回荡在小小的房间。
我感受着敲击,发出舒服的叹慰声。
小妹就像是以前的我,一声不吭处理着金瓶下流出的污秽。
然后递到我嘴边一根细竹竿。
“姐,喝水,我今天专门去找的竹竿,这样你就可以喝水了。”
我大口大口吞咽着,娘怕我尿的会有味道,并不会给我多喝水。
对于她来说,留我一条命就够了。
重要的是,在我死前,能够给她赚多少香火钱。
小妹似乎一夜间长大,小手抓着梳子,细细梳着我脏乱的头发。
“姐姐,我以后也会住在这样的漂亮瓶子里吗?”
我怔住了,盯着小妹澄澈的眼神,我喉头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我没用了,爹也会将小妹做成金瓶女。
黑魆魆的夜色中,我想起了我要告诉爹娘什么。
那个被爹娘扔到水窖的右手。
里面攥着的是关乎他们生死的大秘密。
金瓶女必须活够七七四十九天。
可我在第十四天时就生病了。
高烧。
村里的医生撩开帘子一看到我的样子被吓得不轻,哪里还敢开药。
爹娘没办法,只能自己抓了药,灌进我的嘴里。
三两天不见效,他们更着急,听别人说打针管用,花了大价钱买来了一种药剂。
就注射在我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