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刚家暴的第三年，我忍够了。
「这个婚必须离！」
我妈，王春华，强烈反对。
「离了婚，你就什么都没了！」
「岁数都这么大了，再找一个多难呐。」
「乖孩子，凑合着过吧。」
我不肯听，与她不欢而散。
谁知第二天，一睁眼，我老了二十多岁。
我变成了我妈！
晚上十点，我下班到家。
连日工作的疲倦让我两眼发黑，脚步虚浮，只想扑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可我刚开门，鞋都没来得及脱，李刚就从卧室走了出来。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他一脸怒意地瞪着我，「我已经等你半天了！快点，去做饭！我都要饿死了！」
眼前的男人，头发乱得像杂草，衣裤上满是酒渍，脚踩拖鞋，袜子破烂，一看就刚睡醒。
命令完我，他还冲我打了个嗝。
酸臭的酒气扑鼻而来。
我闻了以后，差点把晚饭吐出来。
「我今天特别累，不想做饭。你点外卖吧。」我强忍不适越过他，准备回屋。
「点外卖？我家里有婆娘，凭什么要吃外面的东西！」
李刚扯着嗓子大喊，反手给了我一个耳光。
「就你钱多是吧？败家娘们！快滚去做饭！」
他用足了力气。
我困意正浓，躲闪不及，结实地挨了这个巴掌。
「啪！」
我的脸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你干什么！我说了我不做，听不懂吗？」我不满地看向他。
「我干什么？我让你给我做饭，做饭！」
见我挨了打，非但不老实，还冲他大叫，李刚更生气了。
他大力将我推倒在地，拿起一旁的椅子就往我身上砸。
「几天不打，皮痒了是吧？」
「我是你男人，你伺候我天经地义！你还敢不听我的话！」
好好的一把椅子登时被他抡得四分五裂。
他仍不满足，用手狂扯我的头发，拿脚猛踢我的肚子。
我疼得要死，却不愿在他面前露怯，一声不吭地咬着唇。
他见状，残忍一笑：「今天挺能忍的嘛！」
说罢，他扭头找了把扫帚，一下又一下，使劲地抽我。
最后，我实在熬不住，带着哭腔叫出了声。
他这才觉得痛快，得意地拍了拍我的脸。
「李刚，你混蛋！」我狠狠地盯着他，「你会遭到报应的，绝对会！」
「狗屁报应，老子才不信这些！」他「呸」了一声，满不在乎地继续动手。
直到他的酒瘾开始发作，动作愈发缓慢，他才喘着粗气，将我一脚踹开。
「打到这儿算便宜你了！」
他抢过我的包，拿光了里面的钱，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他去买酒喝了。
家里顿时安静下来。
月光穿过阳台，冷冷地落在我身上。
我蜷缩在沙发边，一动不动，像只已经死去的虾。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从满身疼痛中回神，艰难地爬了起来。
我先找到医药箱，简单地止了血，再慢慢挪到卫生间，沉默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李刚把我的发绳扯断了。
除却客厅里掉落的一大片，剩下的头发乱糟糟地散着，一直在刺挠我。
脸颊两侧都肿了。
他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扇过来，有几颗牙明显松动了。
我忍痛舔了舔，嘴里立刻弥漫开浓厚的血腥味。
但我一点儿都不想吐了。
胃已经被他锤得没反应了。
即使没掀开衣服，我也知道，这一通毒打，肯定给我添了不少淤青。
它们会长久地盘踞在我身上，与从前挨打留下的疤痕一起，默默提醒着我：我有一个爱家暴的丈夫。
因为长期被他殴打，每次出门，我都要把自己藏在长衣之下，以防满身伤痕吓到旁人。
明明也很爱美，我却已经很久没穿过漂亮的短袖、好看的裙子了。
「真冷啊。」
夜晚的风透窗而入。
我猛地一抖，紧紧抱住了自己。
突然，客厅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我慢慢走过去，来到沙发边。
李刚刚才找钱时，将我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我还没顾得上收拾。
叹了口气，我弯腰捡起手机，看清了来电显示——
「妈」。
我下意识攥紧手机，失力倒在沙发上。
受伤的头隐隐作痛。
我不想接，对方也不肯挂。
屏幕不依不饶地亮了一分钟。
门铃忽然响了。
紧接着，门锁开始转动。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门口。
果然，她来了。
门开了。
王春华穿着一身睡衣走了进来，哈欠连天。
她向来睡得早，但时不时就会被我们的动静吵醒，跑下楼来询问情况。
没错。
王春华就住在我家楼上。
当初结婚，她不希望我婚后离她太远，坚持让李刚买下楼下的二手房，不然我们的婚事就作罢。
我和李刚入住后，她又找我配了家里的钥匙，方便随时上门看我。
李刚为此与我大吵一架，说王春华管得太宽，一点儿私人空间都不肯留给我们。
当时我与李刚感情正浓，也觉得王春华此举过分。
可她毕竟是我妈。
我爸去世得早，她一人将我拉扯大，越老越觉得孤独，这些年愈发依赖我。
我没有办法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说「不」。
事后，我哄了李刚许久，还主动出钱，为他买酒，他才不情不愿地妥协了。
谁知他自此以后，渐渐沉溺酒精，丧失理智。
他在公司大会上醉酒失态，丢掉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国企工作。
他把一箱箱酒搬进家中，视如珍宝，却对我这个妻子多加苛责，易燥易怒。
我为他找的新工作，他不喜欢；我劝他多出门走走，他厉声拒绝。
一开始，我和他吵架，他尚且会耐着性子安抚我。
但次数一多，他就不再搭理我，成天抱着他的酒。
后来，他觉得我实在太烦，直接动手，让我闭嘴。
那突如其来的一耳光，简直将那时的我打懵了。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他，竟是那个对我体贴至极、憨厚老实的爱人！
他为什么变得如此可怕了？
我在房间里哭了一下午，直到李刚酒醒找来，心疼地碰了碰我的脸。
「老婆，我错了！」他满脸歉意地对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于是我天真地原谅了他。
噩梦自此开始。
对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而言，那日的清醒悔过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此后数月，只要我一反对他碰酒，他就会充满恶意地盯着我。
如果我不及时闭嘴，就将迎来他的拳打脚踢。
程度越来越重，频率越来越高。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今天这顿打，都算轻了。
至少我还能坐在这儿，面对王春华的不悦。
「手机呢？为什么不接电话？」
「正在找，不知道被李刚丢哪儿去了。」
我扯着谎，趁王春华没注意，将静音后的手机塞进了沙发缝里。
她先用眼神扫了一圈，一无所获，再坐到我身边时，才缓了脸色。
「上药了吗？」她盯着我的伤口问。
其实没有。
我太累了，没力气，不想动。
但我怕王春华知道后埋怨折腾，所以点了点头。
她的眉眼舒展了些，继续问：「大刚怎么又打你了？这个月都闹第几回了？」
第几回了？
我看着满地狼籍，没说话。
哪有数呢。
李刚现在完全失智，终日昏昏沉沉。
骂我，打我，全凭心情，无需理由。
欺负完我，他再一头栽进他的酒里，喝个烂醉如泥。
循环往复，日日如此。
以至于我一想到「回家」就恶心恐惧，恨不得直接住在公司，再也不回来了。
可三年前，我走进这所房子时，分明是满心欢喜、满怀憧憬的。
好端端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如临深渊，举步维艰，一眼望不到头。
我实在是不想忍了！
「妈！我要离婚！」我斩钉截铁地说。
「离婚？」王春华摸了摸我的额头，疑惑，「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
「我没说胡话！」我握住她的手，严肃道。
「李刚已经疯了，他眼里只有酒，根本不把我当人看！」
「他动不动就打我，我再和他过下去，迟早会被他打死的！」
「只有离开他，我才能过我想要的生活！」
「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王春华板着脸打断我。
「离了婚，你住哪儿？这房子是李刚买的，房产证上根本没写你的名字。」
「你今年都三十五了，再一离婚，让别人怎么看你？以后有谁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