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掌掴妃子,皇上把妃子打入冷宫。
我挑衅皇后,皇上对皇后毫不上心。
然后皇上死了。
对,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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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大手一挥,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茶杯在地上四分五裂,地毯被茶水浸透,颜色逐渐变深。
那可是上好的白玉琉璃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
一屋子太监侍女哗的一下俯身跪地,口中高喊“皇上息怒”。
除了我。
“皇上,又惹您生气的,是哪位大人啊?”
朱唇轻起,我轻摇着腰身,缓缓走近皇上。
我面上带笑,玉足毫无顾忌的踏上碎片,再次抬脚,血丝隐约可见,又迈步,地毯上出现两滴鲜红。
我面不改色,眼神轻佻,唇角微扬,仿佛被割破的是别人的脚。
“朕可疼你了,坐罢!”皇上抬手一把将我拽进怀里,眼底的怒火转化为怜爱,“就是一些老顽固,天天净说些胡话,不提也罢!”
我在他怀里挪了挪,直到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才停下。
我抬头仰望着他,双手环勾着他的脖子。
“那可真是没意思呢。”我的声音绵软妩媚,化为悠长的旋律萦绕在他耳边。
“朕的娇娇儿……”
皇上的双手逐渐收紧,把我搂在怀里,嗅着我身上若有若无的丝丝体香,眼神里充满了情欲。
我心想,这香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用呢!
下人们识趣的退下了。
我见状,抬眸对上他的眼,暗送秋波的同时,抬起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
“红颜太过短暂,贱妾何不能有生之年尽情享受?”
我被他打横抱起,片刻过后,屋外的下人隐约可以听见屋内的欢愉。
五更天时,太监总管在门外扯嗓大喊:
“皇上,时候到了,请您更衣上朝——”
我动了动眼珠子,不管外物,继续熟睡。
皇上闭着眼胡乱伸手,打碎了床头的青瓷后,便也搂着爱妃继续睡觉。
听见屋内传来的瓷器碎裂的声音,门外的太监总管深深叹了一口气。
皇上是被皇后家族推举上位的,上位前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整天寻花问柳。
而魏家人就是看重他这一点。
他们在朝臣异样的目光中,助这个只知玩乐,不思进取的皇子杀出重围,就是为了得到一个昏君
——一个便于魏家人暗箱操作,架空皇权的傀儡。
总管太监对皇上拒绝上朝的行为习以为常,反正他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皇上一个月有二十天都宿在若惜苑,这苑主可真真儿当得起外界传言的妖妃。
总管太监摇摇头,退下了。
巳时,我才幽幽转醒,摸了摸身旁还有余热的床榻,心下了然,起身将宫人唤了进来。
“今日,是十五吧?”我在宫人的服侍下问到。
“回小主的话,是的。”梳头的丫鬟即答。
按例,每月初一十五,皇上必须去皇后的坤宁宫过夜。
但咱的皇上是谁?是拒不按例的昏君啊!
他抗拒被规则束缚在女人的床榻,但又迫于皇后家族的压力,最终形成了在初一十五两日,去皇后宫中用午膳的别扭规矩。
此时皇后的坤宁宫鸦默雀静,只有宫人游走摆菜时,盘子与餐桌碰撞的声响。
皇上不耐烦的用手叩桌,皇后则安静的端坐在侧,双手都规矩的放在膝头,眼眸下垂。
每次都是这样,怕是双方都希望时间快快流逝。
皇后轻叹一声。
或许是叹她作为家族棋子的命运,又或是叹安生日子将被妖妃搅乱。
“快吃吧。”
耳旁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皇后的思绪。
她快速整理情绪,便与皇上一同用起这气氛僵硬的午膳。
膳后,皇后照例送他到宫殿门口。
可人刚送走,门还没关呢,就听见不远的拐角处传来女子的争吵声。
皇后脚下一顿,她平日为避风头,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她好歹顶着皇后的头衔,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祸事不能不管。
于是踌躇了两秒,转身带人前往事发地。
“我爹爹是当今圣上亲封的辅国大将军,当今皇后是我嫡姐!你个妖妃,怎么敢打我!”
哭诉的女子瘫坐在地,脸上的红印十分显眼,身边还跪着一个浑身发抖的侍女。
闻言赶来的不止皇后,还有刚出她宫门的皇上。
“我乐意啊!”我笑眼看她。
啧,辅国大将军啊,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刚刚耍威风打侍女的时候,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狼狈吧?
皇上一把将我拉到他身后,抬手示意侍卫动手。
“打入冷宫。”他命令到,转头又神色柔和的看着我“没被吓到吧?”
地上的女子瞬间愣住,在被侍卫拖起的瞬间疯狂挣扎。
“凭什么把我打入冷宫!这个贱人,为了一个侍女就敢打我!就一个侍女啊!妖女……她是妖女啊皇上!”
女子发现皇上不为所动,转头求起了皇后。
“皇后娘娘!您可是我嫡亲的姐姐啊,皇后娘娘救我……”
皇后此时可顾不得所谓的庶妹,她对家族往宫里塞人这件事一点都不清楚,家族才不会特意告知她这个棋子。
她看一眼地上跪着的侍女,正是伺候自己的大丫鬟。
更让她晃神的是,那传说中的妖妃,尽管被脂粉掩容,但眉目间透着不多见的英气。
虽然举手投足间妩媚多姿,但周身的气韵有着不易察觉的凌厉。
渐渐的,妖妃的面容与儿时义结金兰的姐妹的模样,慢慢重合。
“贱人!你们都是贱人……”
被拖走的妃嫔一路咒骂。
我看着她狼狈疯癫的样子,咯咯的笑道:“皇上,您都不问问发生了什么,就把她发落啦?”
“娇娇儿啊……朕是疼你的。”皇上痴迷的望着我。
“可她亲口说,是辅国大将军之女,皇后娘娘的庶妹呢!”
我眼中转瞬即逝一抹嘲讽,栖身上前,挽住皇上的胳膊,在十指相扣时,抬着媚眼望向皇后。
皇后招手将跪地的大丫鬟唤回,目光探究的望向我,斟酌着开口道:“多谢俪嫔出手搭救盼儿,她是我的陪嫁丫鬟,随我一同长大,今日之事不胜感激。”
盼儿俯身跪地谢恩:“谢小主搭救!”
皇后道完谢,依旧出神的盯着我。
我心中泛起一阵晦暗不明的情绪,挽着皇上转头就走。
一早,我的侍卫把盼儿押到殿内。
她跪在我跟前,浑身颤抖,亦如我前日将她救下时的模样。
“禀小主,奴才一早巡逻时,发现这个婢女十分面生,靠近一听,发现她在向殿内人打听您,故押送来您面前,听您处置。”
侍卫单膝下跪,利落的汇报。
“看来,皇后娘娘近日在查我啊……喏,你来说说,她想查我什么呢?”
我踩着莲步走近,笑眼俯视她。
她打探的实在是太明显了,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回……回小主,皇后娘娘并未调查任何人,是您误会了!”
盼儿的声音随着身体一起颤抖,倒是有些滑稽。
“这样啊……”我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你回去吧。但是,别让皇后娘娘知道我抓了你问话。”
我眼睛微眯,略带威胁的说道:
“否则,小心你家娘娘!”
“是……奴婢知道了……”盼儿闻言,哆哆嗦嗦的退下了,不敢在抬头多看一眼那熟悉的面容。
真陌生啊,蒋家小姐根本不是这种人,娘娘肯定是看错了。
盼儿心里一阵后怕。
不久就要到中秋了,皇上安排我主办宫宴,我转手就把事情丢给了皇后。
我对皇后说,我愚笨怠惰,还得是您来。
在皇后狐疑的接手任务后,我又继续过我散漫的日子。
啊,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当甩手掌柜。
中秋到了。
皇上和皇后分别说了一些场面话,就宣布宫宴正式开始。
我献舞一支,亦如在青楼与皇上相遇的那天。
正红的舞裙布料轻薄,飘逸至极。
漫长的水袖垂落地面,随着我的律动在空中摇曳。
皇上眼神痴迷,仿佛也回忆起初遇时的场景。
大臣们看的惊了惊,却又暗自诽谤果真是妖妃,他们才不要这种女人进家门,伤风败俗!
我观察着台下各色各样的人,心如止水,抬手舞动着水袖划过近排大臣们的茶几,再抬手又将水袖收回,行云流水。
水袖划过某个大臣时,桌上掉落了一个小纸团。
大臣面色如常,自然的将纸团收入袖中,在桌下展开,细细搓着纸上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