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升学宴上
妈妈举杯庆祝
第一杯敬我
「不负期许，祝贺我女儿考上重点大学！」
第二杯敬我爸
「不负众望，祝贺你儿子判刑入狱！」
第三杯敬我奶
「怕你家祖坟炸裂，我决定今天将女儿改母姓！」
坐在主位上的爸爸和奶奶脸都绿了
爸爸当即跪地亲吻妈妈的手：
「亲爱的，不是说好原谅我了吗？」
我爸算是个「凤凰男」。
读书时一路开挂，是个妥妥的学霸。从三线城市考入一线城市的重点大学，毕业后留在这座城市，应聘到姥爷的公司工作。
姥爷的企业规模不大，二三十人。为了提高竞争力，工资开得不低，吸引了不少名牌大学生。
妈妈与爸爸同龄，毕业后被姥爷安排在自家公司，从基层做起。
妈妈和爸爸成为同事，都是应届生，前后脚进入公司，更有共同语言，经常在一起吃饭。
日久生情，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
姥爷知道后，强烈反对，甚至要开除爸爸。
妈妈从小衣食无忧，是小富人家的乖乖女。
想要什么，家人都会满足；家人不让做的，妈妈也会听话。
这次，妈妈选择坚持、不妥协，不惜以绝食抗争。
仅一天，姥爷就败下阵来，只得勉强答应。安慰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
历来女方父母反对的爱情，两人的发展总是异常顺畅。
一年后，谈婚论嫁。
因为爸爸没有婚房，姥爷也没强烈要求。
仅象征性要了点彩礼用于新婚夫妻婚后生活，又陪嫁了全款的房和车。
两三年后，我降生了，全家都很开心。
我奶从老家赶来，看到我是个女孩，脸上笑开了花。
但女人都是敏感的，妈妈还是感受到奶奶眼神中的失望。每逢此时，爸爸和奶奶总是一起消失在房间里，几分钟后，奶奶又眉开眼笑地回来。
爸妈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出现问题的呢？
也许是从父亲一开始的目的不纯，也许是从我14岁的那一年，也许是平平淡淡的每一天。
在妈妈眼中，他们的婚姻一直很幸福，爸爸很优秀，但自己有些糟糕。
是的，妈妈被PUA了！
妈妈的前半生很顺利，没有经历过风霜，社交也很少。出生在有爱有钱的家庭，学习中上等，顺利大学毕业。
因性格温和，又没有太强的事业心，姥爷将她安排在后勤岗。同事们都知道她是老板的女儿，对她都很客气。爱情上更是初恋就结婚。
她根本没见过「坏人」，身边的每个人都值得信任。
姥爷是事业型，姥姥是居家型，夫妻恩爱，更是让妈妈骨子里根深蒂固了——男人是一家之主的观念。
这样的妈妈，被爸爸这种善于察言观色和精神控制的人盯上，像蚊子见到了血。
我14岁那年，妈妈怀了二胎，全家都很开心。
很久没做过家务的爸爸变得殷勤起来，嘴上时不时地唠叨着，「儿女双全，凑上一个好字」。
奶奶更是在电话中激动，「肯定是个男孩！」
这次，他们完全没有掩饰想要男孩的心情。
看到爸爸和奶奶的渴望，妈妈便缠着姥爷找熟识的医生查验胎儿性别。
结果出来了，孕20周，男孩。
妈妈拿着化验单给爸爸报喜，近几年很少露出笑容的爸爸拿着化验单看了又开，抱着妈妈喜极而泣。
第一时间给奶奶打去电话，母子二人在电话中痛哭流涕。
奶奶说，明天就去给爷爷上坟，亲口告诉他，老马家后继有人了，终于没有断子绝孙。
那我不算马家的人吗？
早就不裹小脚，但很多人还裹着小脑，可能是有皇位要继承吧？！
第二天，妈妈刚出门，就被一个女人推倒在地，还没爬起来，女人又在妈妈的肚子上踹了两脚。
瞬间血流满地。
妈妈流产了，并且摘除子宫，永远无法再怀孕。抢救了一夜，性命算是保住了。
姥爷看到病床上的妈妈，急火攻心，也病倒了。
爸爸立刻报了警，发誓要将推倒妈妈的女人碎尸万段。
他在警察的协助下看了监控，监控里的女人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
当天，爸爸就撤案了。
接下来的日子，爸爸将奶奶接来照顾妈妈。
奶奶对妈妈极尽照顾，笑脸相迎，每天换着花样弄可口的饭菜；爸爸对妈妈更加温柔体贴，甚至有些卑微。
姥爷被爸爸送入外地封闭式的疗养中心，将公司全权委托给爸爸。
三个月后，妈妈从伤心欲绝的情绪中逐渐走出来，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可以慢慢下床了。
人在身心低谷的时候被家人无微不至地呵护，就会更加从心底依赖他们。
爸爸提出想接奶奶来这里定居。为了避免婆媳矛盾，希望给奶奶买一套房，写他的名字。
妈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善良的妈妈当初选择爸爸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一天。
爸爸切着水果，很自然地说：「按照购房政策，咱俩要办理离婚手续。」
「可以，你看着办就好了，需要我签字或者去办理手续，我都配合。」
之后的几个月中，妈妈签订了很多文件，刚开始还会粗略扫一眼，后面连看都不再看了。
十多年的夫妻，日子虽然平淡，但从来没有发生过争吵。妈妈流产时，爸爸和奶奶不仅一句埋怨都没有，反而更加温柔体贴。
简直是模范夫妻，善良的妈妈即使怀疑自己的眼睛，也完全信任爸爸。
爸爸妈妈顺利办理了离婚手续，妈妈想回公司上班，爸爸打着「为她好」的旗号阻止了。
在我15岁生日当天，爸爸没有回家，妈妈打去电话，对面传来一位陌生阿姨的声音：「哪位呀！大晚上给我老公打电话，还要不要脸了？」
妈妈以为打错了，忙客气地核实电话号码——号码是保存的，当然没错。
「你到底是谁，让马达接电话！」
「我是他老婆。哦，你是他的前妻吧，既然离婚了就别再纠缠，已经下不了蛋了，还是想想该找谁接盘吧！」
「你！你！」
妈妈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当时就气到说不出话，斜倚在沙发上。
怕妈妈刚恢复的身体被气坏，我将电话拿过去。
「阿姨，今天是我的生日，能让爸爸和我说句生日快乐吗？」
「哎哟，你一个丫头片子还好意思张口找爸爸？马达正给他的大太子辅导作业呢！我正在备孕，一年以后我们一家四口请你们吃饭。」
「阿姨，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后，破口大骂。
「你这个死丫头，如果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马达能看上你妈？能生下你这种货色？你们霸占马达这么多年，现在又下不了蛋，还想占着位置吗？
实话告诉你，你妈才是小三，我和马达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一起！马达对你们根本没感情，不会接你电话的！」
「阿姨，所以你现在是一只会下蛋的鸡？如果有一天你老了，不能下蛋了，那就是一只鸡？」
我的语气平稳，声音稚嫩，却字字清晰，气得那头直接挂断电话。
我和妈妈一夜没睡，我以为一向柔弱的妈妈会抱怨，会流泪，会找亲友吐槽，但她并没有。
妈妈坐在阳台吹着风，没有任何表情，冷漠得吓人。
这一夜，她看着窗外，我看着她。
太阳升起来了，妈妈好像突然明白了一切，开始在家中翻找证件及资料。
果不其然，家中的房产证，存折和银行卡，甚至连妈妈的首饰都不见了。
妈妈把我叫到面前，冷静地告诉我，「我们这一场仗会打得很艰辛，妈妈不希望你参与太多，你要好好学习。」
我使劲点点头。
我们刚吃完早饭，门外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打破了平静。
「快开门，这是我们的房子，快滚出来！」
我急忙跑过去从猫眼往外看，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身后是奶奶和爸爸，一个看起来比我大的男孩被爸爸搂在怀里。
我朝妈妈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开门。
妈妈走到门口，朝猫眼看了一眼，然后将我护在身后，哗的一下打开了门。
门外的人瞬间愣住了，面面相觑，表情慌乱。显然，他们并没有想到门会开得这么快。
我看到爸爸和奶奶的目光变得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