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妈用无数个巴掌培养的,众人眼里最出色的孩子。
可她们不知道。
自出生起,母亲的巴掌从未断过。
说错话要打巴掌。
成绩下降要打巴掌。
在母亲变态的“教育”下,我考上了清华。
她的面子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当着她的面,从桥上一跃而下。
我自认没有学习的天赋,我妈却相信,没有学不会的人,只有不想学的人。
所以从有记忆开始,我每天都在无休止地学习。
幼儿园时,班里的小朋友每天都在玩耍,我羡慕她们,带着在幼儿园做的蛋糕送给母亲,想获得一些休息时间。
“玩,就知道玩,心都不知道操到哪里去了,怪不得连最简单的数字都不会。”
母亲拿着我写的100个数字,一把将蛋糕摔在地上,目眦俱裂,扯起我的头发开始扇巴掌。
“玩,我让你玩,笨鸟还知道先飞,你连个虫子都不是,还有脸偷懒?”
她边打边骂,我从最开始的抱头痛哭到最后的麻木,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知觉。
打过之后,母亲又开始痛哭:“圆圆,你不会怪妈妈吧,你没有爸爸,妈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只想让你出人头地,不要怪妈妈,不要怪妈妈。”
“不怪。”
我麻木地摇头,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到。
“那就好,妈妈知道,圆圆最乖了。”
母亲亲着我的额头,我却感觉不到一点母爱。
有的,只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我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从小就知道。
小时候,每当提及父亲这个词,我妈便会按着我的脑袋扇巴掌,边扇边骂:“提那个死人干什么,他都不要我们母女了。”
之后,母亲跪在地上抱住我红肿的脑袋,泪流满面,“圆圆,妈妈不是故意打你的,痛不痛?”
我僵硬地摇头。
“那就好,圆圆,妈妈只有你了,你一定要给妈妈争气。”
后来,我不再提起父亲,在母亲压抑的哭声中,麻痹自己,全身心投在学习中。
可母亲每次在打我时,都会提起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告诉我,她有多可怜。
我有多需要努力。
那次巴掌过后,母亲加强了对我的管制。
不光周末不能出门,上学期间,每天也必须写10遍数字,背10个单词,防止浪费时间在无关的东西上。
幼儿园的知识本就简单,更何况在母亲的“教育”下,那次期中考试,我是唯一一个语文数学满分的学生。
我兴高采烈地把成绩单拿给母亲。
“妈,我...”
“啪!”
巨大的疼痛落在脸上,我妈手里捏着一个玩具,边扇巴掌边往我嘴里塞。
“胆子挺大啊,还敢背着我偷偷买玩具?你哪来的钱?是不是偷我的?啊?”
“呜呜呜。”
我咬着嘴唇,眼泪混着鼻涕落下,疯狂摇头。
无数个巴掌落下,我妈仍不解气,她脱下拖鞋,揪着我的头发,用鞋底往脸上扇着。
“你对得起我吗?啊?我每天起早贪黑为了谁?你就一点良心都没吗?你是要气死我啊。”
一下又一下。
我像一条濒死的鱼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
最终以母亲抱着我哭诉她的委屈结束。
而当时的我,已然无力。
第二天上学时,我顶着一颗显眼的猪头,眼睛红肿,老师关心地问我,我只是摇头:“没事,不小心摔了。”
同桌小雅担忧地递给我一颗糖:“你没事吧?”
我扯了扯疼痛的嘴角:“没事。”
“那就好。”
小雅是我在学校唯一的朋友,虽然她有很多好朋友,我却只有她一个,我很珍惜这份友谊。
本以为玩具的事情就此过去,没想到,那天正开家长会时,母亲突然闯上讲台。
“这个玩具,是谁给我女儿的?”
小雅下意识看向我,准备举手,我慌乱地按住她的手。
遗憾的是,母亲已经看到了,她气势汹汹地走到我们面前,拿起小雅的成绩单。
“好啊,就是你这个祸害,我看看,考试考了多少分,呵呵,才50分啊,自己不学习还想祸害我女儿?信不信我让你退学?”
小雅惊恐地看着我妈,她母亲穿着端庄,想要反驳。
我害怕出事,拦住我妈:“妈,我...”
“啪。”
“你闭嘴。”
我瘦小的身子在全班家长的注视下被推倒在地。
上方的,是口里满是脏话的,我的母亲。
“一个老鼠屎害了一锅粥,我要是你女儿,我都没脸在这儿上学。”
“自己不要脸玩就算了,还害我女儿,我女儿跟你们这些没出息的人可不一样,她是要考清华的。”
我渐渐闭上眼睛,最后是被母亲拖拽着出去的,不可避免的,又是一场打。
后来,就算我顶着猪头去学校,也再没人关心我,因为我的位子,是班里唯一一个靠近垃圾桶的单人单桌。
本以为上小学会好起来,没想到,幼生小直升,我遇到的好多幼儿园同学。
在同学的排挤下,我主动坐到了最后一排。
由于晚上学习到2点睡觉,我的体力支撑不住,经常听着听着睡着,我借着在学校母亲看不见,偷偷补觉。
结果第一次考试,我两门都只考了99分,母亲瞬间暴躁。
她将两张试卷撕成粉碎。
关上房间门,揪着耳朵的手挥下,脸瞬间红成一片。
她骑在我身上,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
“李圆,你对得起我吗?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不是让你考99分报答我的。”
那段时间母亲刚没了工作,情绪崩溃,我成了发泄桶,打够之后,我已经不能动弹。
晚上,母亲煮了肉粥给我喝,当着我的面,自己啃发霉的馒头:“圆圆,妈妈把最好的都给你了,你一定要报答妈妈。”
我像个行尸走肉一般点头。
第二天,母亲跟着我去学校,她去监控室闹着要看监控。
当看到我坐在最后一排打瞌睡时,她疯了,直接闯到校长办公室,直言班主任不公平对待。
校长说不过她,找来了班主任,那是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年轻老师。
见到母亲的第一眼,还在友好询问:“您好,请问您是...”
“就是你啊,你这个小贱人,谁允许你把我女儿调到最后一排的。”
母亲指着她,冲上去就是脏话,一把将老师推倒在地:“你这个贱人,我女儿是要上清华的,你要是耽搁了她,信不信我让你做不成人。”
校长忙拦住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肯定是这贱人看不起我女儿。”
当我慌忙赶到办公室时,外面已经聚了一大群人,我快疯了,拦住我妈,哭喊着:“妈,不是,是我自己要坐到最后一排的。”
“你还替这贱人说话。”
“是真的。”
眼看人越来越多,母亲一巴掌将我甩在地上,骑在我身上开始扇巴掌:“李圆,你胆子真大,信不信打死你。”
周围没一个赶拦的。
我被母亲打回家,她给我请了三天假,学头悬梁锥刺股,逼我不睡觉。
每当打瞌睡,头皮都会被扯起来。
当我再次去学校时,那位漂亮善良的班主任被调走了,我坐到了第一排,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小学六年,我在无比压抑中度过,拥有的,只有每次考试的年级第一。
小生初的暑假,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天只有学习,母亲有空会检查我的单词,每错一个,随着酒气而来的,是接二连三的巴掌。
我更努力了。
每天起早贪黑,学数学,背单词,一个暑假,我背完了3500,母亲逢人便说她女儿优秀,在别人鄙夷的目光中,沾沾自喜。
幸运的是,那个暑假,母亲赚了点钱,她提出要把我转到大城市。
大城市在食堂吃饭,想到不用和母亲一直相处,我难得轻松一次,已经开始想象全新生活的自己。
报名那天,我遇到了一个兴趣相投的女孩,她叫小梦,大城市的女孩,乐观开朗。
后来,我们成为了朋友。
那天在食堂打饭时,我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人,我的母亲,不知何时,她变成了食堂的打饭阿姨。
“圆圆,刚才那阿姨对你真好,给你打了好多肉。”
小梦单纯地问,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食之无味。
身后坐下一个人,熟悉的气味涌入,我的身体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