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上下无人不知,我是王爷死去心上人的替身。
镇北王对我弃之如敝履,视之为草芥,随意凌辱践踏。
我是他寄托思念的玩物,是他打赌取乐的筹码。
可等我凤冠霞帔地嫁给别人时,他却红了眼睛,求我别离开他。
京郊隆冬。
是日,大雪漫天,寒霜凛冽。
萧景明来时,我正站在火炉前取暖。
墨青色狐氅随身上残雪一同进门,我看到他来,立马低头过去,乖顺地帮他掸雪宽衣。
倏然之间,他抬手挑起了我的下巴。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只是问:「王爷有何吩咐?」
他眸色沉沉,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不到我起身,他便单手将我扛起,粗暴地扔在了床上。
月影纱下,天旋地转。
一个时辰后,他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而我躺在床上,眼神空洞而麻木。
我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对待。
我本就是萧景明买来的一个贱婢。
一年前寒冬初遇,他买了我的字画,顺带把我也买入王府。
那日的上成品只有一张。
我偷了师傅的宝贝,用千年墨和澄心堂纸写了我最爱的词: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四岁时,父亲把我卖到店里做学徒丫鬟。
我的命是掌柜一家的。
不过现在已经是镇北王的了。
入王府时,我并未和其他侍女一起,而是被安排住进了内院的偏房之中。
当天晚上,镇北王便来找了我。
他身披黑色外褂,一头乌发散开,身姿挺拔、剑眉星目。
神情冷凝,但又精致到让人挪不开眼睛。
我顿在原地,看呆了眼,良久后才跪下向他行礼,「奴婢参见王爷。」
住进来之前,嬷嬷为我梳洗打扮,让我利用好自己这张脸,伺候好王爷,兴许还能有个名分。
我抬手去解他的衣带,他打断了我,厉声说我放肆。
我吓得跪地求饶,他却亲手将我扶起,让我帮他磨墨,陪他写字论经、品词作画。
我看到他桌上依旧保留着那日从我这里买走的题字。
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并问我叫什么。
我无姓,从小到大,掌柜的一直叫我小禾。
萧景明说既然你是王府的人,从今以后便叫萧禾。
我天真地认为萧景明买我入府是看上了我的才情。
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教规矩的嬷嬷来找了我。
她说王爷要我把卧房中桌上的书画装卷后交给王爷的贴身侍卫聂成。
这本就是我职责所在,我自然乖乖照做。
可当天晚上,萧景明却生了大气。
他将王府上下所有人叫到前厅,怒声喝道「是谁动了那幅画?」
我跪在人群中,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须臾后,侍女们陆续说了我的名字。
我正准备解释,嬷嬷的声音响起:「是老奴失职,未曾把规矩传达明白,但您看在萧禾初入王府,就饶她一命吧。」
这番话如同定海神针,将我定罪。
果不其然,萧景明沉声道「除了萧禾,其余人可以走了。」
人群很快散开,偌大的空间只剩下我和萧景明。
我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觉得他会信我,「王爷,萧禾没有做过。」
我原原本本地向他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他的脸上却全是不耐和阴沉,「本王不在意这些,本王只知道这幅画损坏了。」
「所以你必须要付出代价。」
不到我反应,萧景明直接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
我痛得大叫一声,他却视若无睹,一路拖拽着我回到了他的卧房。
萧景明粗暴地将我扔在了床上,「既然这画是你弄坏的,那便由你自己来还。」
我甚至来不及反应这一切,萧景明已经扯掉了我的外衫。
我一刻不停地反抗着,直到他抬手在我脸上狠狠落下一个耳光。
「那日主动解本王的衣带,如今又何必这么惺惺作态。」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着,嘴角很快涌出一抹血色。
月光如练,衬得那一点猩红更加明显。
萧景明看到我流血,忽地温柔下来,嘴里不停向我道歉,「阿练,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我呆愣地看着他,眼中不受控制地迸发出一丝惊恐,「王爷,我是萧禾。」
他听我这么说,定睛看个清楚后,一把将我的身体翻转,用后背位进行着接下来的一切。
手臂被绑的我丝毫动弹不得,身体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萧景明全然置之不理。
他几乎折腾了我整整一夜。
日上三竿时,我从昏迷中醒来,身上没有一丝遮挡。
眼睛酸涩而疲惫,但我却一眼看到了墙上折损了半个角的画。
画上的女子清雅出挑、气质出尘,美得不可方物。
可若是细看上去,女子眉眼之间竟和我有些相似。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
萧景明买我入府,只是因为我长得像阿练姑娘而已。
在我醒后不久,侍女灌我喝下一碗避子汤,并让我好自为之。
剩下一位看到我满身的痕迹心中不忍,劝我想开些。
我握着她的手,让她告诉我王爷和阿练的故事。
她哪敢多言,只说阿练是大将军的爱女,王爷的青梅竹马,三年前因病去世,王爷自此郁郁寡欢。
她还告诉我,侍候我的那位嬷嬷其实是阿练姑娘的奶娘。
不光是她,王府中每个人都觉得我是蓄意勾引。
所以我迟早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我只是想别人喜欢我的字画而已。
晚膳时分,萧景明的姐姐,大梁的嫡长公主萧嫣儿来到府中,并将我叫了去。
我跪在地上行礼,却没有人让我起身。
萧嫣儿欣慰地看了看我,「萧禾,这么多年了,景明还是第一次疏散心结。」
「景明,告诉长姐,你准备给她什么位份,侍妾还是侧妃?」
我何尝不知长公主的用意,她哪里是抬举我,分明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好让王爷更厌恶我。
「长姐再心系于我,也不能不顾皇家颜面,此女身份卑贱,抬举她着实有辱尊荣。」萧景明冷冷地说。
萧嫣儿笑了笑,「那便让她做个通房丫鬟,供你取乐吧。」
萧景明没回答,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说是通房丫鬟,但因着萧景明对我的冷落,我过得连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
原本萧景明还会隔三差五地来偏房找我。
一通发泄、一碗避子汤就是他给我的全部。
因为我这张脸,他对我还算有些兴趣,但我下意识的反抗和挣扎终究惹怒了他。
他没了乐趣,逐渐不再来找我。
我的住所被换到后院废弃的柴房之中,吃食也从一菜一汤换成干硬的馒头和馊水。
我不能逃也走不了,再这样下去,我会饿死在这里。
但我绝不能死。
我要为自己赎身,我要收集天下书画,带着它们浪迹天涯。
风雨交加的一个夜晚,我穿上刚入府时嬷嬷送来的青色衣衫,翻墙来到内院。
轮值的守卫将我围住,萧景明看到全身湿透的我,眉头紧皱,「你来做什么?」
「奴婢想见王爷。」
他眉心微动,犹豫一瞬后说:「滚回去。」
我没有放弃,当着众人的面起身上前抱住了他,「求王爷不要赶奴婢走。」
他终究还是因为我这张脸而怜悯了我。
回房后,我换上干净的衣服,主动坐在他腿上,环住他的脖颈,略显笨拙地取悦他。
情动之时,他依旧叫我阿练,我忍着内心的煎熬,违心地唤他阿景。
那夜之后,我狐媚惑主的事迅速在府上传开,但我的日子却明显好过了起来。
但这还远远不够,兴许萧景明哪一日不高兴,便会将我直接丢弃。
所以我必须打破这如履薄冰的状态。
这次,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春寒料峭时,萧景明咳疾复发,又因为巡视边关染上了风寒性时疫。
他是王爷,自然有名医诊治,侍女轮流看护。
但真心实意愿意守着他的,却一个都没有。
往日那些贪图富贵的侍女听说王爷的病来势汹汹,且传染性极强,唯恐避之不及。
只有陷害我的那位嬷嬷日夜不休地守在萧景明身边,可她却在侍奉的第一日便染疾病倒了。
这个时候,我自请去照顾王爷。
萧景明似乎累极了,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病了的人不像往日那般冰冷,睡着的时候眉眼都柔和下来。
难受起来后像小孩子一样嘴里哼唧个没完,喊着要杀敌、要母后、要阿练。
只可惜我一样都给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