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黑白无常吗。
人们常说人没了气就是死了
实则魂飞魄散才算身死
得等拿了魂，散了魄那才叫死。
拿魂的其实不止有无常，还有地上的接头人。
我叫张镪，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村子里。
那时候还没有改革计划生育，村里人还会每天一起做工，爷爷总是会做的一半就突然往屋子里跑
“诶，老王啊，我现在有点事，等会再回来接着做啊！”
村里的人也都见怪不怪，即便是最后没有达到指标，大家也会心照不宣的替爷爷干完属于他的那一份。
爷爷回到家后，会点上一炷香，卸下后门光秃秃的放在地上，直接躺上去睡觉。
我问他为什么不去床上，也不垫任何东西，后来爷爷说，那是为了接地气。
睡着以后，爷爷的身上会冒出一团白影，跟着香烟飘出去。
等到香烧完了，才会醒来。
爷爷睡着后总会说着梦话
“这家人太多了。”
“这可不太好拿。”
“我去厨房把丢几个盘下来，把人先分散。”
……
……
村子里有一条河，河里常常会有溺死的女婴。
丢弃的人会往河里扔一把香灰，想让河里的鱼儿游过来咬断孩子们的喉咙，撕碎尸身，漂流在河中，让她们说不出话，无法找到回家的路。
那天爷爷又躺在木门上睡觉，我和虎子跑到村里的水库摸鱼，玩的有些忘了时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看见有一条小船慢吞吞地靠过来，船里似乎坐了很多人。
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河水突然间变得冰凉刺骨，虎子冷得哆嗦。
“镪子，这水也太冷了，我听见我爹在喊我，我得回家去了。”
虎子拉扯我的衣服。
"好"
"虎子，虎子！"
话才一说完，虎子的身影就蹭的一下不见了，我在原地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回答。
河面上冒出一阵寒风，河水冰凉透彻，我穿的衣服又少，感到一阵阵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
“嘶～怎么这么冷啊！”
我忍不住抱紧自己的胳膊，想要往家里跑去。
“呜哇～呜哇”
一声啼哭从河边传过来，吓得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这么晚怎么会有小孩哭啊，难不成是谁家把孩子落下了？
我忍不住循声走过去。
"哇呜～～哇呜～～......"
河里飘着个木盆，里面装着个小孩，哭得撕心裂肺，周身的襁褓已经被水浸湿。
我强忍着刺骨的凉意，往河里挪动过去试图将木盆捞上岸。
手才刚碰到木盆，
水里却突然伸出来一双冰凉的手
死死的拽着我的胳膊。
“啊！”
盆里的小孩突然间睁开眼睛，眼珠蹬的似铜铃般大，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那双手就像铁箍一样牢牢的套住了我，用力的往下拖拽，无论我怎么甩手无法摆脱它的钳制。
"救命啊！爷爷，有鬼啊！”
我扯着嗓子大喊。
"啊"
水面翻涌，淹没到我的腰部。
冰凉刺骨的河水瞬间就灌满了整个口鼻。
我拼命的挣扎，想要逃到岸上去，小小的河面却涌起了浪。
水越来越急，呛得我呼吸困难。
眼前一片漆黑。
耳边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镪子～”
“镪子～”
是爷爷的声音！
霎时间好似一只大手搂住了我的腰，把我往上提去。
窒息的感觉消失了。
我的眼前却一片昏暗，恍惚之间只看见爷爷的背后跟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等我再次醒来，抬眼就是屋顶的房梁
窗外微弱的阳光射入屋子里
我猛地坐起来，发觉自己的额头渗出丝丝汗水
胳膊上的酸的发涨，拉开袖子，上面深深的指痕提醒着我昨天的一切都不是梦。
"镪子醒了，饿不饿。"
爷爷从灶台旁边的桌案上端了碗粥给我，他低着头，一副有话不敢言的样子，但弯曲的脊背却好似诉说着他的无奈。
“镪子，爷爷对不起你啊！”
“怎么了爷爷？”
他叹了一口气
"爷爷昨天求了无常爷帮忙，以后怕是要把你牵扯进去了。"
"爷爷，无常爷是谁？是不是昨天我在河里看见的黑白两团影子？我昨天是怎么被救回来的？"
我一连串的问题砸过去，爷爷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
"昨天我和他们收完魂以后，就听见你在河里喊救命，我没有实体，没办法破了那女鬼的诡术。”
“当时的情况太险，你大半截身子都入了水，我怕我回魂后赶不过来，就只能请无常爷帮忙。
“但那河里的孤魂归属牛头马面的管辖，他们说……他们说……。"
爷爷的声音开始哽咽
"他们说，我的寿命快到头了，除非让你给他们当接头人，他们才能在不得罪牛头马面的情况下，收这孤魂。"
人们常说落叶归根，如果人归不了根，死在外地，就会变成找不清来历的孤魂野鬼，归牛头马面管理。
“镪子，是爷爷对不起你啊。”
爷爷佝偻的身体好似苍老了不少，眼角的细纹也增添了许多。
我心疼的扶住他的胳膊
"爷爷，怎么会，要不是爷爷及时赶来，我都被那厉鬼拖下去了，爷爷这是救了我！”
爷爷没有再说话，只是等我喝完粥后，拉着我走到祠堂上了香。
把我的手指割破，鲜血滴入黄酒后，
把黄酒撒在朱砂纸上，制成符水喝下，这才算成了拜师仪式。
我第一次跟着爷爷拿魂，去的是村长家。
爷爷说每次需要去拿魂的时候，太阳西边就会响起一阵鸡叫，是三长两短的叫法，鸡一叫完就必须得点上香赶快出魂。
但是等我和爷爷出魂后，却没有等到黑白无常的出现。
“爷爷，这次只有我们两个人吗？黑白无常不来吗？”
“要是收所有人的魂都得无常爷亲自来，岂不是得累的不见天日，一般都是咱们这些接头人拿了魂，放在村里那颗柳树下，晚上他们就会顺道带回去。”
“为什么不是晚上再拿魂，顺道让他们带回去呢？”
“镪子，晚上一般是不出魂的，怕离体太久，被孤魂野鬼钻了孔子。”
……
……
点燃了香，出了魂，爷爷一路上还在絮絮叨叨个不停。
好难得才飘到了村长家。
院子里种着一排竹林，才一进门，就听到竹叶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却莫感到一阵阴寒。
其中一个屋檐上挂着个红灯笼，一缕缕青烟缓缓地飘上去，和其余的建筑格格不入。
这家不是白事吗，怎么还挂着红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