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我七年的男人孟小草，进公司的第一天。
就跟我在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一个叫柳纯纯的女生进了卫生间。
一
当时是下午六点。
大家都下班后，只有我还在加班改策划案。
他俩似乎也不避讳我，大摇大摆地在我的工位旁走过。
鬼使神差地，我竟悄悄跟在他俩身后，进了女厕所。
一墙之隔，我听到柳纯纯和孟小草的谈话声。
"我说小帅哥，你是怎么想的，找了块黑炭做女朋友？"
柳纯纯的第一针，扎在了我从小黑到大的皮肤上。
"黑炭怎么了，你没听说过吗？皮肤越黑的女生，那方面的欲望越强烈。"
"你是说……"
隔着墙我都能想象到，柳纯纯的嘴张得有多大。
"没错，青青每天晚上都让我欲仙欲死，难以自拔，你看我这么瘦，就是她给折磨的。"
王八蛋孟小草，现在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我如果不是当事人的话都信了。
回想起他十年前敦厚朴实的样子，时间真的能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林青青啊林青青，没想到你藏得挺深啊，不过不瞒你说，我早就看出她是个骚货了。"
"是吗？从哪儿看出来的。"
孟小草似乎也被柳纯纯的话勾起了兴趣。
"本来我跟林青青是同事，这些话我是不该说的。"
柳纯纯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我绝不信她会就此打住。
果然，柳纯纯很快又开口："不过，我更不愿意你这个一看就未经世事的小帅哥，被一些表面单纯，实则内心阴暗的女人骗得团团转。"
"你错了。"
"哈？"
孟小草打断柳纯纯的话，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青青表面也挺阴暗的。"
这个混蛋，都这个时候竟然还补刀，等他出来我一定要打爆他的狗头。
"哎呀，你怎么这么坏啊，这时候还打岔。"
正准备爆出惊天秘密却被打断，柳纯纯冲孟小草娇嗔道。
不过察觉到即便这么说我，孟小草都没有生气。
柳纯纯的声音肆无忌惮了许多。
"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啊。"
我静静等着柳纯纯口中，关于我内心阴暗的证据。
柳纯纯终于开口。
"我听林青青的初中同学说啊，林青青上高中之前，一直是被一个五十多岁的男的包养的。"
二
"什么？你说青青被人包养过？"
孟小草的声音中终于有了几分惊惶。
不知为何，听到他怀疑的语气，我的心一阵刺痛。
那种感觉，仿佛是被信任的人生生在胸膛扎了一刀。
"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相信，我刚知道的时候也不敢相信。"
柳纯纯的话语中满是幸灾乐祸。
"青青竟然被人包养过。"孟小草反复重复着这句话，"那就更刺激了呀。"
"没想到我家宝宝还有这一面呢，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你这么一说，我可更喜欢她了。"
"你说什么？你脑子没病吧。"
现在轮到柳纯纯怀疑人生了。
"以前有，后来好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噗……"
听着孟小草插科打诨的话语，我不由得笑出声来，赶紧把嘴捂住。
原来孟小草一直对柳纯纯有所防备。
我说呢，他那个脑子，虽然现在好了。
但也绝不会像一般男人那样，看见好看点的女人就丧失理智。
"我刚才说的，你是不是没听清楚啊，我说林青青，你女朋友，被人包养过。"
柳纯纯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提高音量，几乎是一字一句地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听清楚了。"
孟小草同样是大声回复。
"我现在也明确地告诉你，我喜欢林青青，不管她是一个贞洁烈妇还是一个情场浪女，睡过一个男人还是睡过一百个男人，被人包养过还是没被人包养过，只要她还是林青青，我就永远喜欢她。"
孟小草坚定的语气，仿佛他不是只喜欢了我十年。
而是一生一世。
"而且我相信，林青青顶多也就是骂人脏点，再恶劣点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做的，她没有那个胆子。"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学坏了，我一定会打爆她的狗头。"
"倒是你，勾搭一个有妇之夫进卫生间，在背后讲同事坏话，你可真是不忠不义不孝，诲痴诲淫诲盗。"
孟小草终于图穷匕见："像你这种两面三刀，不三不四的人，想必应该也没什么文化吧，那我就用你能听懂的话说吧。"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说得好！"
墙壁后的我心里大喊一声，几乎要鼓起掌来。
"孟小草，好样的，没有辜负姐这么多年对你的栽培。"
怎么说呢，如今的孟小草跟当年相比，变了很多，又一点没变。
不得不说，他还是当年那个拿着菜刀咔咔乱砍的小胖子。
三
我第一次遇见孟小草是在一个秋天。
那年他十二岁，体重150多斤。
正被一群正值青春躁动时期的初中生按在沙地里。
"住手，放开那个……"我一时语塞，"那个小胖子！"
"哪儿来的母猩猩，别他妈多管闲事。"
为首染着黄毛的初中生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着，所幸我早已习以为常。
从小因为皮肤黑，我没少遭到周围同龄人的言语侮辱。
这也是为什么当看到孟小草被欺负时，我会挺身而出。
"你校服上写着育人中学，我如果告诉你们学校你霸凌别人，可是会开除学籍的哦。"
"贱货，你等着。"
黄毛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带着手下的小弟快步走开。
"喂，你没事吧。"
"Zzzz……"
回应我的是一阵呼噜声，孟小草他，他竟然在被霸凌的时候睡着了。
"这样都能睡着，真是个奇葩。"
我刚想走，身后便有声音传来。
"他们欺负我的时候，我就假装睡觉，他们觉得没意思，就不会再欺负我了。"
孟小草的声音笨拙迟钝，一听智力就不正常。
"我就住在附近，他们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听到我的话，孟小草看着我，良久才开口。
"你对我好，我给你玩我的游戏机。"
孟小草在怀里掏了半天，只掏出一堆塑料碎片。
四
伸手把满身黄沙的孟小草拉起来，我撇撇嘴："游戏机先放在一边，你也真是的，就让他们欺负你啊，这一身肉白长了。"
后来孟小草的确把我的话听了进去。
开始对那群初中生发起反击，不过不是为了自己。
那天放学后，以黄毛为首的小混混堵在我回家的路上。
黄毛手里还拿着个相机。
"李涛，你去把她的裙子扒了，她敢去学校告状，咱们就把照片发给她全班同学。"
黄毛一声令下，一个比我还要瘦小些的初中生便向我逼来。
眼见李涛的手伸向我的绿色雪纺布连衣裙，我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谁知这却激起了他的兽欲，一把抱住我，在我身上乱摸起来。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身后，孟小草手中举着把菜刀冲来。
如一头愤怒的公牛。
顿时，黄毛等一众人手忙脚乱地落荒而逃。
李涛却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孟小草不愧是脑子有问题，真不含糊，对着李涛胳膊就是一阵乱砍。
李涛吃痛，这才醒转过来，手脚并用地逃离现场。
"好了，别追了。"
孟小草还想追，被我叫住。
这时我才发现他把菜刀拿反了，刀背拿在了前面。
怪不得砍了半天，李涛还跟没事人似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我问。
"我，我怕他们欺负你，就，就跟着你。"
"这半个月，你每天放学都跟着我回家？"
孟小草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支支吾吾地说："我胖，他们欺负我，不疼，你是女生……"
说到这儿，孟小草看着我，露出不太聪明的眼神："你是女生，对吧？"
直到我点点头，孟小草才继续开口。
"妈妈生病了，她睡觉前告诉我，说女生怕疼，要像保护妈妈一样保护女生，所以我……"
看孟小草低头扭捏的样子，我忍不住逗他："那么心疼我啊，你不会喜欢我吧。"
"什么是喜欢啊？"孟小草问。
"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时刻跟她在一起。"
"那我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