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每个人都有。俗话说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头发除了使人增加美感外,主要是保护头脑。夏天可防烈日,冬天可御寒冷。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一天,头发也会变成致命的东西。
毕竟头发,从古至今,在巫术里也是最神秘的受祭品。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或许人类,对自己头顶上这三千的烦恼丝,了解的实在太少。
我的远房姐姐死了,虽然这位叫张芸的姐姐比我大几岁,而且并不经常回老家。但是我对她的记忆还算清晰。长的清秀、做事认真,而且,对自己很不错。
今年我刚好升入大三,就在春城附近的一个县就读大学。对于莫名其妙、突如其来死在春城的姐姐,我代表老家的所有人去了葬礼。
坐在开往春城的公共汽车上,看着不断在眼前飞掠的景象,我不禁有些感慨。春城,是那个人的故乡。他,还好吗?
《脚朝门》的事件令我偶然遇到了他,经历了一番诡异到至今都难以置信的事情。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四年,恍如一瞬间似的,到现在,我还觉得那时的遭遇,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他走的很突然,言之凿凿的说要飞赴日本解除两人的诅咒。不错,诅咒确实是消失了。可是自己,却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个带走了自己的心,带走了自己的灵魂的男孩。他,还好吗?
我用手撑着下巴,呆呆的看着远处的风景发神。车不知何时停下的,我提着行李下车,掏出地址看了一眼。
下湾区65号。
循着门牌,我总算是找到了位置。那是一个不算老的小楼,门口摆满了花圈和纸人。穿着一身白的中年妇女正悲切的坐在大门口,眼神发蒙的直视前方。只有当纷纷赶来祭奠的人进门时,她才微微的欠了欠头,表示欢迎。
这个妇女正是我的三姨,张芸姐姐的母亲。
三姨连忙站起来,用沙哑的声音迎接道:“雯怡,你来了?”
“嗯,三姨,节哀顺变。”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我知道。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真是难受。你姐她怎么就突然死了。”三姨絮叨叨的摇动头,精神恍惚:“以后要孝敬你妈,当父母的真不容易。当年我忙工作不要小孩,你妈使劲儿劝我。有了你姐后,感觉天都变了,工作也似乎不重要了。我就后悔没多生一个,要不然也不会变的绝后。”
“是,您以后就当我是亲生女儿吧。我会孝敬您的。”我安慰道。
“唉,进去看看你姐最后一面吧。”三姨又叹起了气,示意她进去。可等她真的进去后,居然加了一句话:“小心点,别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嗯,姐姐生前多漂亮一个人,怎么会吓人。”我客气的一边说,一边朝灵堂内走去。
春城这边的习俗,总是人死后将尸体摆在灵堂里,用一片白布盖着,直到头七过后才会拉到火葬场去烧。不过最近的天气很热,张芸的尸体只能摆放三天。今天下午5点,就会被运走。
尸体附近有两个女孩正哭得很伤心,用纸巾不断地擦着眼泪。
“您好,你们都是小芸姐的朋友?”我小心翼翼的问。
“大学同学。”其中一个胸部海拔令人自卑的女孩一边哭一边伸出手:“我叫星星。”
“我叫李梅。”别一个女孩也抽泣着和她握了握。
“我叫张雯怡,小芸姐的远房妹妹。”我有些感动,小芸姐居然能有如此要好的姐妹,令人羡慕。
“她死时,我们三个还躺在一张床上。这死女人,怎么说死就死了!”星星哭得更加悲伤了。
“是啊,我们三个还说谁结婚了,就去当谁的伴娘咧。”李梅深深地呼吸着,声音哽咽。
我也险些哭出来,虽然交流不多,但从小和张芸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还是让她难以承受。人的生命,只有见过死亡后才清楚,究竟有多脆弱。
我在灵台前蹲下,烧了一些香蜡纸钱后,轻轻揭开盖着张芸的白布,想要看看姐姐最后的仪容。可是这一看,就吓了一跳。
张芸死去的一点都不安然,甚至有些恐怖,就连尸体化妆师都没办法改变。只见死者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头发,发梢全都倒灌进了张芸的七窍中,惨不忍睹。那些发丝带着无比的诡异,不但完全遮住了芸姐的脸,而且还有种令人不含而悚、难以言喻的东西。
就仿佛,随着主人的死去,头发,还活着似的。
我不由得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虽然人死后,头发组织确实还会长,但并不代表它们有广义上的生命。
这时候星星佩服的抬起头:“你胆子真大,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尿都吓出来了。”
“还好吧,她是我姐姐,就算死了也不会害我,怕她干嘛。”我暗忖,四年前遭遇过更可怕的事件,一个死状怪异的尸体怎么可能还会令我恐慌。唉,物是人非,现在的自己还是当时的自己,可现在的夜不语,他变得怎样了呢?
想着想着,就有些发痴。
“别悲伤了,节哀。”李梅拍了拍我的背,让我思绪收了回来,我听到她说:“你姐没坐过坏事,下辈子肯定会投身成人。”
“话说,小芸经常感慨下辈子当苍蝇都要当公的。雌性生物太吃亏了!”星星也说道。
“是啊,当雌性真的太吃亏了……”我喃喃道。雌性生物对心仪的人总是无法忘掉,而男性却大多绝情。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遇到了多少漂亮女孩,或许,早已经将自己的存在抛到了九霄云外。
至少,那个姓夜的,从未和自己联络过。可自己,却对他夜思苦冥,辗转反侧。至今都看不上眼任何男人。
大家不由的各自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同时叹了口气。
“小雯怡,你读大几了?”星星收敛起悲哀,随口问。
“大三。”我端坐在灵堂旁,将芸姐的脸再次盖上。
“明年就要毕业,走上可恶可憎的社会了。”李梅笑了笑,忽然摸了摸我的脸:“哇,皮肤真好,你比你姐漂亮多了。学校了很多人追吧?”
“有一些。”我干笑。
“有男朋友了没?”星星八卦的满眼都是小星星。
“没,没有。”见到旁边的两位姐姐女色狼的模样,我不由得向后缩了缩脖子。
“这么漂亮居然没男友,你要求太高了吧!”李梅一副不相信。
“呵呵。”我笑的有些尴尬。曾经沧海难为水,遇到过那个该死的夜不语,让我今后再怎么去正视自己的择偶条件?
突然,星星的视线瞥到了身旁张芸的尸体,不由得一愣:“小梅,刚刚小芸的头应该是正对着天花板的,对吧?”
“对,化妆师给她化完妆后,就把小芸的脖子扶正了。”李梅奇怪道:“你问这个干吗?”
“可是……”星星欲言又止:“算了,你还是自己看。”
我跟李梅顺着她的话看向尸体,突然吓了一跳。张芸本应该正常仰躺的头,现在居然偏向了别一侧。仿佛,被白色布料掩盖着的脑袋中,有一股如有实质的视线在悄无声息的死死盯着三人看。
“怪吓人的,还是替她弄正比较好,免得瞻仰的人吓住。”李梅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想要将张芸的头摆弄正常。可是当她的手刚接触到尸体时,猛的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星星紧张地问:“怎么了?”
“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痛得很。”李梅皱眉,抚摸着自己的右手。
“算了,我来。”星星见张芸偏着头的模样,很不自在。干脆伸手去扶,结果一摸到白布,手也像是触电一样缩了回去,然后一脸惊诧。
我十分奇怪,一般人死后几天,骨头肌肉就僵硬了,除非几率极少的会遇到刺激抽搐几下,否则就算是用手掰动都会花很大的力气。小芸姐姐的头,却偏偏自己转动了。虽然白布遮住了尸体的眼,可她还是能察觉到,隔着布匹里确实有一种窥视感。不光在看她,更在看李梅和星星。
实在是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