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宋言礼的时候，他已经不是那个偷了我钱包被打得半死的小混混。
他是江城最年轻有为的宋总司令。
我也不是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柳家大小姐柳西禾，我是如月楼的头牌柳萋萋。
就在刚刚，看见我在台上吟唱着淫词艳曲，他突然发了疯似的开枪射杀了前排那个如饥似渴般看着我的中年男子，对着屋顶连开数枪，把客人们纷纷赶了出去。
走过来捏住我的下巴，整个人狠厉非常，
“柳西禾，你怎么变得那么下贱了。”
瞧瞧，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当初和我最为浓情蜜意时，他能眼都不眨地一枪崩了我爹，顺便把我家的家产占为己有。
一
似是气疯了，他的手劲儿奇大，我的下巴被他捏得痛极了，眼睛里泪花已经在打转。
我一双眼睛无助地看着他，声音故意软糯又可怜
“你捏疼我了。”
他眼里闪过害怕慌张，急忙松开手把我推在地上。
“那个不可一世的柳家大小姐，现在这秦楼楚馆里当妓女，柳西禾你的骄傲呢？”
他似是嫌恶又像是嘲笑。
我看着他，好像今天我变成这样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一样，觉得好笑竟然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的不就是烂泥里的玫瑰了吗，怎么，现在又觉得脏了？”
从前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看见我房间里总是摆放着一束玫瑰花，就问我
“你喜欢玫瑰？”
那时候我娇俏地看着他，笑脸盈盈地说
“对啊！你不喜欢吗？”
他嘴上突然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手里把玩着桌上的玫瑰
“我喜欢烂泥里的玫瑰。”
那时候我有一瞬间被他吓到了，怔愣了一会儿，他突然过来用手指划过我的鼻子
“骗你的小傻瓜”
只是后来我知道，他不是喜欢烂泥里的玫瑰，他只是想把我变成烂泥里的玫瑰。他喜欢的是路边顽强生长的小雏菊——李云秀，那个陪他走过灰暗岁月，就算环境艰苦也顽强生长的李云秀。
宋言礼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抱住我，语气温在我耳边似是祈求，又像是哄骗一般说，
“卿卿跟我回去好不好，这次我会好好对你的。”
我小名叫卿卿，只有我爸和他会叫我这个名字。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不过无所谓，反正我的目的是进入司令府，他想唱什么我都陪他。
我回抱着他，声音魅惑，
“好啊，我们一起下地狱。”
我感受到他身体一僵，而后继续温柔地抱着我。
二
以前的柳公馆变成了司令府，宋言礼兴奋地把我拉到我从前的房间
“卿卿你看这里，还是和你以前住的时候一样，这三年来我每天都会叫人打扫一遍。”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明明一切都没有变，为什么我会觉得陌生。我想起以前每次我把家庭教师气跑，我爹以前总会拿着棍子追着我在房间打，说我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眼里不自觉地滑下一滴泪来。
宋言礼又抱住了我。
恶心。
“卿卿别哭，以后我会疼你，让你幸福。”
“司令，我叫萋萋。只要司令给得够多，萋萋也会好好疼司令。”
他突然很紧张，抱我抱得更用力。
“不不不，你是柳西禾，你不是柳萋萋。不是，不是。”
我看着他神经质的模样，觉得他约莫是疯了，上一秒觉得我脏，这一秒又把我爱到骨子里了？
我轻轻推开他，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他呆在原地不动，有些呆愣地看着我。
我明白了，我上手去解他的纽扣。
他声音沙哑，轻轻抓住了我的手。
“卿卿”
我声音妩媚，抽出他捏住的手，继续解纽扣。
“你不走，不就是想做那种事吗？宋司令放心，这种事我驾轻就熟。”
我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怒气，
太好了，他不好过，我就好过了。
他制止了我不听话的手，
“够了”声音在克制着怒气。
“卿卿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随后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有一天我会一把刀子插进他的心脏，然后把他的心捣碎。
三
第二天是一个叫小萍的女佣把我叫醒的，她直接掀开我的被子说，
“司令出去了，让我好好照顾柳小姐。”语气明显不善，
敢这么明目张胆，想来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不简单。
我打量着她，
“既然是照顾，那你过来给我穿鞋吧。”
她翻了我一个白眼，非常不爽地过来给我穿鞋，脚被她使劲儿往鞋里塞，痛得我发出轻呼。她置若罔闻，我一脚把她踹开。
“你是不会做下人吗？那我就教教你。”
她愤恨地看着我，
“司令不过是对你一时兴起，你一个妓子怎么和表小姐争？”
表小姐？宋言礼倒是真风流。
我蹲下来看着她，语气无辜
“可是怎么办呢？你们司令看上了我这个妓子，也看不上你这个良家妇女。”
我听不清她在原地咆哮些什么，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三年前宋言礼杀了我爹以后，我被翠翠强行拉着逃跑，逃到了一处湖边，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我们俩跳入了湖里。最后是南悠亭南大哥救了我，只是可怜的翠翠没能活下来。后来我知道南大哥是革命党人，最近宋言礼与日本人走得很近。所以我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确定宋言礼到底有没有勾结日本人，如果有就偷出江城的布防图。
顺便，杀了他。
宋言礼是真谨慎，书房也有人守着。
“这是我家，凭什么不能进去。”
“柳小姐，司令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看他们两个那视死如归的模样，看来我是进不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宋言礼提起了书房的事情，
“卿卿，听说你今天去我的书房了？”
我继续吃着碗里的菜，装作波澜不惊的模样。
“怎么？不能去吗？”
他停下筷子，语气认真
“卿卿，除了书房这个家哪里你都能去。”
我语气冷漠，
“您是爷，您说了算。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我走到花园里荡着秋千，这个秋千是小时候我爸特地帮我搭的。
突然我感觉我被人，轻轻地推了起来。
不用猜我都知道是宋言礼。
以前他也总是在院子里推我荡秋千，我缓缓开口，
“宋言礼，我想家了。”
他停了下来，从后面抱住我。
“卿卿，这里就是你的家。”
“宋言礼这是你家，不是我家，我的家在三年前就没有了。”我轻轻扒开他的手，语气冷淡中，又故意透露着一丝悲伤。
他突然来到我的身前，语气里带着恳求。
“卿卿，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你就像以前一样爱我好不好。”
我看着他，眼里蕴含着很多情绪，说不上话来。
他突然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亲吻我，辗转反侧，最后他抱着我。
我靠在他的肩头，
“宋言礼，我们两个一样脏。”
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亲了宋言礼这个脏东西的缘故，我竟然梦到了从前。
那时候宋言礼偷了我的钱包，我带着下人追了他好几条街。最后终于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巷子里抓到了他，那时候的我确实是配得上“嚣张跋扈”四个字，他被下人按着打个半死，我在旁边饶有趣味地看着。
整个过程中他都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咬着牙，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我被看得心虚了，叫下人停了手。
然后走过去捏住他的下巴，“你这种眼神看着我干嘛，你偷东西还有理了？”
盯着我没两秒钟他就晕过去了，我把他送到了医院里，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