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晚上，我独自开车，意外坠入了河中，连人带车都泡在了水里。
经历了九死一生，我好不容易从车里逃生出来，游上岸捡回了一条性命，而我的车却报废了。
我没有意识到的是，一只“水鬼”正悄悄缠上了我。
自从我换了新车，后座上总是莫名其妙淌出了水，一大片湿漉漉的，根本坐不了人。
透过后视镜，经常会看到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坐在那里，面色苍白，翕动着嘴唇在说什么。
那些水，就是从他身上滴下来的。
等我一转过头，他就凭空消失了……
“小何啊，你这车里是怎么搞的啊？怎么这么多水啊？”
丈母娘一拉开车门，就马上皱起了眉，责怪地看着我。
在她准备发作之前，我连忙抓了块干毛巾，把浸湿的座椅里里外外擦干净，还垫上了薄毯。
“可能是上次我放了瓶水在后面，忘了拧紧盖子吧，文钦开车就没注意。”
一旁的妻子替我打圆场，丈母娘勉强收起了脸色，不情不愿地坐上去。
“刚买的新车，你们俩也要知道爱惜！别不是自己的钱就不心疼。”
她老人家还不忘数落一句。
我的工作是销售方面的，经常需要到全国各地跑业务，没有车是万万不能的。
现在这辆车是前段时间贷款买的，丈人家全出了首付。
旧车已经在河里报废了，回想起那天晚上险些丧命的经历，我至今都心有余悸，每次上路都要做足了心理准备。
“知道了，妈。”我赔着笑脸。
“你还没有去4s店修吗？是不是哪里漏水了啊？”
趁丈母娘没注意，妻子小声问我。
这样的情况出现不是一次两次了，4s店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新车没有任何问题，言外之意是我们自己弄得。
我摇了摇头：“我改天再去一趟吧。”
丈母娘来城里住了一阵，惦记着乡下独居的老伴儿，念叨要早点回去，我便趁着周末，开车送她回老家。
妻子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回过头和她聊天。
聊了一会儿丈母娘就睡着了，车厢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上了年纪的老人经不起折腾，妻子无奈地笑了笑。
“我妈说的你别放在心上，她的脾气是直了点。”
她担心我会因为刚刚的话而心里不快。
“没事，你妈就是我妈，长辈多说几句是应该的。”
和妻子结婚这么多年了，我又不是第一天见识她的厉害了。
丈母娘只是看上去严厉了些，一听说车子报废了，她二话不说拿出钱来帮衬我们这个小家，我很感激她。
“谢谢老公理解~”
等红绿灯的时候，妻子想侧过来亲我一口，可能意识到丈母娘还在后面，不好意思地回过了身。
听到这声老公，我心都要化了，一向不对我撒娇的妻子头一回哄我，再大的气都烟消云散了。
“好冷啊……把车里的空调关了吧。”
丈母娘不满地嘀咕着，妻子连忙离我远远的，去找关空调的按钮。
可我压根就没有打开过空调啊。
都入秋了，天气转凉，正是最舒服的季节。我只开了半边车窗，风吹到脸上，感觉不是特别冷。
和妻子对视了一眼，我默默把车窗摇了上去。
可丈母娘不依不饶：“要你关空调，听到没有啊！想冻死我吗？！”
肩膀被人猛地揪了一下，剧痛感差点让我握不住方向盘，很难想象丈母娘有如此大的力气。
我赶紧踩了一脚刹车，车身明显抖了抖。
转过头，我看到了丈母娘异常暴躁的脸，浊黄的眼球正恶狠狠地瞪着我。
“妈！你掐他干什么啊！”
连妻子都不满了：“我们就没开过空调……”
“那我还能骗你们两个不成！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净往外拐，不关心你妈，反倒帮着一个外人说话，没良心的东西！”
丈母娘今天竟格外反常，一个劲地咒骂个不停，歹毒的神情把我和妻子都吓了一跳。
“妈！你胡说什么呢？文钦他怎么能是外人……”
“老婆。”
我赶紧拉住火气上头的妻子：“是我不该开窗户，冷着咱妈了。”
看她抱着手臂打哆嗦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更何况，我无意间看到了后座底下渗出来的水渍，将丈母娘的裤腿都打湿了一部分。
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老婆，我等会就回家了，还给你带了夜宵，是你最喜欢吃的关东煮。”
在公司加班到深夜，手机里全是妻子的未读消息，我索性给她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真的嘛？！那你要快点回家，我饿了……”
“知道啦。”
我在停车场里寻找自己的车辆，一听到妻子的声音，加班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上一秒妻子还在屏幕里对我微笑，下一秒她的神情就变得紧张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我身后的方向。
“老婆，怎么了？”我疑惑问。
“没什么，回来再和你说，路上注意安全。”
她最后几个字的读音明显加重了，弄得我一头雾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我先挂了哈。”
停车的位置找到了，我挂断了电话，习惯性地伸手摸一摸后座，垫子果然又是湿的。
看来非得彻底检查一遍不可了。
把夜宵放好后，我缓慢发动了车辆，在车灯亮起的一瞬间，头顶似乎有一道白光也跟着闪了过去。
我的动作登时一滞，僵硬地移动着瞳孔，对上了后视镜里那双没有瞳仁、全是眼白的眼。
一个白衣男人就坐在那里！
他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浑身湿透了，头发紧紧贴着头皮，不断往下滴着水。
滴答。
滴答。
水声如同一道道催命的丧钟。
原来那些莫名其妙渗出来的水——都是他身上的！
在这个瞬间，我的心跳仿佛都停止了，大脑陷入了宕机，只剩下凉透了的鲜血，无尽的恐惧迅速蔓延了上来。
他是什么时候上车的？
是鬼吗……
怎么办……
我不敢回头，和他无声地僵持着。
一股寒气从后面冷不丁窜上我的脖子，我整个人都清醒了。
镜子里的他动了动，翕动着苍白的嘴唇在说什么。
他的喉咙就像生了锈的发条，一上一下地拉扯着，吐出来的字句模糊不清，嘶哑得可怕。
“哥哥，跟我回河里……不然你会死的……”
回河里？？
死？
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被水鬼的话弄得云里雾里。
哔————
突如其来的鸣笛声打断了我的思考。
有一辆汽车驶入了停车场，而我刚好挡在了路中央，车主不耐烦地催促我。
此刻遇到一个活人，对我来说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我顾不上那么多，拽开车门就往他那儿跑，气喘吁吁地趴在人家车窗上。
“帮帮我，我车里有……有人……！”
我颤颤巍巍伸手指着自己车的方向。
为了避免吓到他，我没有把鬼字说出口。
“你车里啥也没有啊？”
车主一脸迷惑地看着我。
闻言，我抬起头，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了，车里空荡荡的，刚刚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幻觉。
“你赶紧地把车开走吧，挡着路了，叫别人咋开？”
“好……”
我艰难地挪动步子，重新回到驾驶座，抱着必死的决心，一把油门轰出了这个黑魆魆的停车场。
终于来到了有路灯的主干道上，广场舞的音乐震耳欲聋，人气十分旺盛，我悬着的心一点点放下来。
他没有再出现在后视镜里了。
但那一滩滩水迹不是假的——他是真实存在过的！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关东煮已经凉得彻彻底底了。
车内的温度竟然远远低于户外，丈母娘没有骗我们。
那个男人恐怕……真的是一只鬼。
我有种直觉，男鬼的出现，和几个月前我驾车坠河的事脱不了干系。
某一天晚上，我自驾去外地出差。
途中要经过许多村庄，人生地不熟的，全凭导航的语音播报，抄了一个又一个偏僻的近路。
都说子时是阴气最重的时刻，人虚弱的很。
开车开到大半夜，路上除了黑就是黑，没有别的景象，我造不住有些乏了，眼皮子随时都会盖下来。
我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会儿，到下一个村就停车休息。
路两旁横出来的树枝唰唰地打在我的挡风玻璃上，泼下来一大片灰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