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双眼猩红掐着我的脖子:“那夜，你特意勾引孤就只是为了借个种吗？”
我心里冷笑，借个种你都不配！
武平元年。
是夜，侍女莹玉端着香炉进来。
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放下手中的酒盏催促她快去，莫要误了事。
新帝推门而入时，寒气跟着他一起进来。
我仅着薄衫的身子不由瑟缩一下。
但很快便起身借着酒意跌进他的怀里。
双目含泪望着他。
“煜哥哥，你真的不要汐若了吗？
我不和你生气了，你不要不理我。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室内一片馨香，是我用惯的荷香。
萧景煜的手贴在我脸上。
指腹轻轻揩去我嘴角的泪珠。
我微微侧过头，张口含住他的指尖。
那一刻，年轻的帝王微眯了眼。
双眼深深地望着我。
我心头略有一丝慌乱。
却仍是故作镇定，颤巍巍地攀上他的肩。
朱唇轻启，覆住他的双唇。
荷香里混进一丝若有若无的幽草香。
萧景煜的嘴角勾起了得意的笑。
“汐儿，你早该这般懂事。”
他单手褪下我的纱衣，手指停留在我的心口，细细摩挲着那一处狰狞的疤痕。
“孤知道的，你最爱的就是孤了。”
是啊，这丑陋的疤痕就是我爱他胜过性命的见证。
是我在刺客向他袭来之时，不顾一切挡在他身前。
那一剑并不重，但是我为了让他逃生，硬生生扑向刺客给他争取时间。
那柄剑就这样生生穿透我的皮肉。
可是原本，我给萧景煜缝荷包时，被针扎了手都要哭上一会的。
皮肉硬生生绽开我却只喊着:“煜哥哥，你快走！”
那一刻，我甚至在刺客露出的双眼里看到了震惊和动容。
重伤后我高烧了三天才醒。
太医说再差一毫我便魂归天外了。
醒来时，床畔只有莹玉守着我。
我急急问她煜哥哥是否无恙。
却不曾在意苏醒后萧景煜迟迟未来看我。
彼时他正忙着追求左相府的嫡女。
年前，一切平息，大势已定。
我在萧景煜的亲信里见到了刺客的那双眼睛。
才明白当初让我差点丧命的救护只是一场试探。
试探我的这颗真心是否坚如磐石。
知晓真相的时候我已经不再心痛。
毕竟真心已经被他践踏太多。
早已经支离破碎。
我无法再给他一丝一毫。
殿内，萧景煜将我打横抱起，我听着他的气息慢慢加重。
闭着眼任由他索取。
强忍着心头的厌恶和愧疚，手不由抓紧身下的锦被。
每一下呼吸都变得细微绵长。
只希望他快点结束。
等到萧景煜在息幽草的药效下熟睡过去。
莹玉进得殿来将一切办妥后又退出殿外。
我毫无睡意，死死望着顶上的纱帐。
泪水在这一刻决堤。
撑起身子，我的双手忍不住掐上萧景煜的脖子。
但是终归放下。
这样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我的痛他都没有尝过。
而且我也有了更想守护的东西。
翌日醒来，萧景煜看着床上的那朵血梅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出了我宫殿。
很快，我就被册封为汐妃，赐居新月殿。
之后，萧景煜时常召我侍寝，都被我一一拒绝。
他只当我还在生气吧。
直到一个多月后，他忍无可忍直接闯进我的殿中。
毕竟他是一个帝王，天下还会有哪个女子会像我这般不识抬举。
我在挑衅帝王的威严。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用膳。
见他怒极站在门口，我不免要发笑。
我和他相识多年，何曾见过他这般真实的模样。
只起身做了个虚礼便坐下重新拿起碗筷。
他却气极将我拽起惩罚性地咬破我的唇瓣。
我奋力推开他，手背用力擦过唇瓣。
血珠凝在手上。
“皇上不要用那张亲过那么多女人的嘴碰臣妾，臣妾嫌脏，还有恶心。”
不等他发怒，我已经一个没忍住，竟真的当着他的面犯了恶心。
萧景煜死死扣住我的手腕：“怎么，你还敢对孤犯恶心？
也不想想你曾赤身裸体躺在孤的二弟怀里，孤都还没有嫌你脏。”
我没有觉得难堪，羞愧，亦或是伤心，只是慢慢笑了。
那是充满讥讽的笑。
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我见到二皇子是在那场春日宴上。
非常不堪的，是在春日宴那天一个宫殿的床上和他坦诚相见。
那一天，莹玉一脸兴奋地过来恭喜我。
她听小年子说他家主子今日将那要送给大皇子妃的镯子带在身上了。
我听了，只红着脸将她赶出去。
春日宴上，我没有太多心思赏花赏景。
只盼着快点见到萧景煜。
可是直到我无意饮下一个宫人递来的花茶而晕倒都没有见到萧景煜。
昏昏沉沉醒来时我赤身裸体被人抱在怀里。
我惊慌失措，内心一片恐惧。
我想推开他的，却使不上力。
恍惚间我看到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脸。
那一刻，我虽然羞愤却再没有挣扎。
只羞涩着依偎在他胸口。
殿门突然被撞开。
好多人涌进来，我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场景。
只是一片混乱，所有的人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只能将整个身子紧紧瑟缩在男人的怀里。
男人苏醒我才看清，他俊朗的五官与萧景煜无大差别却不是萧景煜。
他的眉上比萧景煜多了一道疤。
那一刻我如坠深渊。
四肢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因为这个丑闻，先皇急急将我许配给二皇子萧景翊。
我才知这个男人便是人人称颂的少年将军——萧景翊。
听闻他自小体弱，一直养在宫外跟随高人习武。
后来又上了战场历练，建下屡屡战功，成为大魏最英勇的将军。
以至于我一直不曾有机会见过他。
他的生母和萧景煜的生母是一母同胞。
是以两人的模样这般相似。
相似到乍一看，真的不太分得清。
就像此刻，见我恶心不止。
萧景煜的眉宇间隐隐有几分真切的担忧。
一时之间让我恍了神，差点将他认成萧景翊。
毕竟萧景煜以前从未对我露过这样真心实意的担忧。
他冲殿外的小年子喊着宣太医。
我吐到只剩酸水才有力气好好喘口气。
萧景煜居然不嫌弃我身上的脏污。
不顾我的反抗将我拥进怀里。
我不懂他现在这些是要做给谁看，又有何目的。
只不想让他好过:“皇上恐怕忘记了，可是您将臣妾送上二皇子的床的。
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嫌弃臣妾呢。”
“汐儿，孤知道你恨孤，但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我不想再看他虚伪的模样，索性闭上眼。
太医过来诊了脉，连连喊着皇上大喜。
萧景煜瞧着十分欣喜得意。
一直坐在床榻边，手轻放在我的小腹上:“汐儿，你看我们有孩子了。
这是孤登基后有的第一个孩子。
孤一定给他世上最好的。”
我慢慢睁开眼，定定望着他:“皇上会给他太子之位吗？”
世上最好的不就是这个吗？
我爹原是魏国的大将军，为国战死沙场。
不久娘亲也郁郁而终。
先皇仁慈，将我封为郡主带进宫抚养。
那一年我才八岁。
陌生的寝殿让我夜不能寐。
我想念我的娘亲。
那一夜，守着我的宫人瞌睡得厉害。
我一人出了宫殿，想要回我的将军府。
命中注定般遇见了那个在偏僻角落里偷偷哭着的小哥哥。
他哭得伤心，一时之间我竟忘了自己的伤心事，只怯怯地走过去用袖子给他擦眼泪。
“哥哥，你别哭了。”
小哥哥愣愣地看了会我，快速擦去脸上的泪珠。
似乎不好意思被人瞧见他哭了，急急转身离开。
我看着漆黑的四周，不觉有些害怕。
脚步慌乱地跟上他。
不料，一个不稳，身子跌进一边的池塘。
扑腾间，小哥哥惊慌着急的神色深深印在我的眼里。
我以为自己就要淹死在这片幽深的池塘时，他却跳下水费劲地将我拖到岸边。
我们一起爬上岸。
我来不及说谢谢，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声“殿下”的呼喊。
他湿漉漉得朝另一个方向跑了。
等他消失不见，我才闻见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小哥哥受伤了。
进宫的时候听嬷嬷说过，宫里只有大公主，二公主和大皇子。
所以我理所当然想着救我的人就是大皇子萧景煜了。
却没有细想，嬷嬷这话可不代表皇上只有一个皇子。
因为这个夜晚，我渐渐不再害怕这个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