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让我陪嫁一套房才能留下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以为他是偏疼长孙，没想到却由此解开男友一家阴暗的一面。
订婚当天，秦川家来了好些亲戚，而我养母故去，只请了名义上的哥哥林阔作为见证。
我搂着秦川的胳膊挨桌挨座的敬酒，到了他妈这桌，我端着酒杯站了好半天，他妈忙着剥虾都没抬头看我一眼。
「酒我就不喝了，你答应我明天去把肚子里的孩子打了就行。」
我愣了好半天，跟秦川对视了一眼，又软下性子来说：「阿姨，您这说的什么话，我肚子里的也是您的孙子。」
秦川一脸懵，也附和着说：「是啊，妈，您这说什么呢，我和阮柚订婚为的不也是这档子事儿嘛……」
秦川他妈终于抬头，狠狠瞪了秦川一眼，「我只有小宝一个孙子。」
他妈口中的小宝是秦川弟弟的儿子，此时正依偎在弟媳沈娇娇的怀里。
秦川的弟弟去年出车祸死了，处境艰难地沈娇娇只得带着孩子跟他妈挤在一个屋檐下。
「你不要忘了，你弟弟临死前你答应过他，会照顾好小宝的。」
我把酒杯放在桌子上，「阿姨，小宝的事秦川都和我说了，我们以后也会资助小宝上学的，但我们也得有自己的孩子不是？」
秦川他妈停住剥虾的动作，扭头一本正经地盯着我。
「什么叫资助？还没进门呢就拿出当家的架子了？你们供小宝上学是应该的。」
桌上其他的亲戚都向我们投来目光，一时委屈，愤怒，难堪涌上心头，我不知道此刻脸上是何表情。
我暗暗握紧了拳头，新做的美甲深深扣进肉里。
「妈，这也是我的孩子……」
秦川看我情绪不对，又为难地开了口。
他妈反手给了秦川一巴掌，一时四下鸦雀无声。
「闭嘴！那可是你亲弟弟啊，他的孩子不就是你的孩子，你们三个人抚养小宝压力不就没那么大了，你以为你妈会害你吗？」
秦川低头听着他妈的训斥一言不发，良久，他带着询问地眼神看向我。
我浑身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秦川你什么意思，这是你的亲生骨肉！」
最后一句我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而后顿感天旋地转，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幸好林阔就坐在旁边，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我。
「既然你们家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清楚，那我就先带我妹妹回去了。宴席的钱我已经付清了，你们慢慢吃。」
这句话是林阔对着秦川说的，那饶有深意地眼神是警告？还是鄙夷？我看不清。
我没有回头看秦川那一家子，任由林阔扶着我出了酒店，秦川也没有追出来。
真是讽刺，在这样的无助地关头，站在我身后的不是秦川，而是只与我见过寥寥数次地哥哥。
林阔开车带我回了家，那是我和养母生活过的地方。
我怎么都想不通秦川他妈闹的是哪一出，明明前几天得知我怀孕还高兴的不得了，说是小宝又有伴儿了。
傍晚，秦川终于姗姗来迟，他跪在门口声泪俱下地说着他的不容易。
说他弟弟是如何早年辍学打工供他上了大学，又是如何出钱给他付了首付。
是啊，这样的亲情多难得啊，他不能置亲弟弟的骨肉于不顾。
「那为什么就容不下我们的孩子呢？秦川，压力大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我也说了照顾小宝我毫无怨言，可为什么连你都不肯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出生的权利？」
我心里疼的快要裂开，双手捂住脸一边哭一边颤抖。
养母去世后，是秦川陪着我，替我忙前忙后打理后事，带我从悲痛中走出来。
可现在，将我重新带入悲痛中的也是他。
他跪在我面前不停地扇自己耳光，一边说自己不是人。
「秦川！当年你在我妈灵前发过誓，你说你永远都不会让我哭的……」
我看向养母的遗照，秦川在她灵前发誓的画面一遍遍在我脑海中放映。
「阮柚，我对不起你，但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机，我妈说了，只要你把这套房子过户给小宝，就同意我们留下这个孩子，如果我们生的是个儿子，又把房子还给你……」
我一下子僵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原来他妈打的算盘在这呢，可惜……
「这房子不是我的。」我止住了眼泪，平静地开口道。
秦川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怎么会，你妈走了这房子……」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我哥的确判给他爸了，但这房子，是我妈留给我哥的。」
秦川露出半信半疑地神情，没有开口。
我哑然失笑，转身去房间里翻出房产证，然后指着上边的名字给他看。
「看到了吗，产权人——林阔。我哥叫林阔，而不是我。」
秦川的表情染上一丝落寞，反复打量着那上面的字。
「房子我可以过户给你的。」
林阔端着水杯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哑着声音开口。
秦川转忧为喜，谢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我关在了门外。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用，这婚我不订了。」
我将房产证还给林阔，浑浑噩噩地回了房间。
我本以为没了房子，我和秦川也就缘止于此了，没想到第二天秦川他妈居然找上了门。
一改昨日刻薄地态度，乐呵呵地跟我和林阔打招呼，我都怀疑是我在做梦。
沈娇娇双手拎着礼物，林阔平静地看了看没有接。
秦川他妈尴尬地笑了笑，将所有的礼物交到我手里。
「没点眼力劲。」
然后拉着林阔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打量。
得，我就说呢，原来不是冲着我来的。
「怎么阮柚有个哥哥也不早说呢，都是一家人，早该见见的。」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昨天不是刚见过。
林阔没理她，抬头对我说：「厨房里有做的早餐，趁热吃。」
我刚想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听见秦川他妈说：「女孩子家家的，早上睡着不起还等别人来伺候你，不像我们娇娇啊，勤快。」
「她是我妹妹，不是外人，在家里可以睡懒觉，也可以不做饭。」
秦川他妈被噎了一下，看了看沈娇娇，又连忙赔笑。
我懒得看这种虚假的场面，放下手中的东西，默默走进厨房。
今天她来无非就是想让林阔把房子给我，还带上了沈娇娇，一家子都掉钱眼儿里去了。
我想不通，明明沈娇娇也是嫁过去的儿媳，为何对她就如亲生的闺女，对我就不同。
吃完收拾了碗筷，我看着桌上的药瓶，突然想起林阔可能还没来得及吃药。
养母跟我说过，他生来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一直在国外治疗未好，随时都有发病的危险。
我心里一下子慌乱地害怕，抓起药瓶赶忙走出去提醒他。
「哥，你早上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林阔点点头，起身接过药瓶。
秦川他妈殷勤地关心起来，「呀，生病啦？哪儿不舒服，让娇娇给你看看，她可是大医院里的护士呢。」
沈娇娇拿过林阔手上的药瓶一瞧，皱起了眉头。
「地高辛？你有心脏病？」
这下秦川他妈也一愣，又换上昨天那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来，骂骂咧咧地站起来。
「原来是个病秧子，不早说，害我们白跑一趟……」
心底窜起一股火直冲头顶，我拎起地上的礼物打开门扔了出去，指着门外大声骂道。
「滚！你凭什么说我哥是病秧子？你们走，我家不欢迎你们。」
秦川他妈拉起沈娇娇就往外走，「我们还不愿意来呢，沾了一身晦气。」
走到门外还叉着腰朝我吐口水，「呸，没教养，怪不得你亲爹妈不要你，扫把星，克的你哥也是个短命的。」
我气的几度昏厥，攥紧了拳头，恨不得上去抡在她脑袋上。
我最痛恨别人提起我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当初我坦诚地把最脆弱的一点，告诉最信任的人，没想到今天却成了攻击我的利器。
「你他妈再讲一句，别以为我不敢动手打你，反正我跟秦川完了，用不着再忍着你。」
秦川他妈一听，尖着嗓子阴阳道：「哎呀！打人啊！大家快来看啊！果然是没娘教的贱种呐，幸好是没进我家门啊！」
我家住的一楼，秦川他妈这一嗓子，引得楼下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都来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