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恶不作的校霸死了,死在女厕所最后一个隔间。
她的狐朋狗友来质问我「季晚是不是你杀的!」
我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闻言只是漫不经心拨弄几下头发。
「哦,你有证据吗。」
我不知道怎么被他们盯上了,四个人堵住巷口。
「方淮,让你带钱是看得起你,你怎么敢拿着20块钱来糊弄我们。」
这伙人是学校里的校霸,仗着家里有权有势,经常欺负同学,就连老师都不敢招惹他们。
「啪」
一个耳光落在我的脸上,霎时我的右脸变得火辣辣的。
「对,对不起。我真的没钱。」
我说的很小心,生怕触怒他们。
没钱不是假话,我从小就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腿脚不好,只能靠着一点点养老金和捡垃圾供我上学。
我们舍不得吃喝,平时1块钱要掰成2份花。
这一点被勒索的钱都是我从牙缝里辛辛苦苦攒下来的。
为首的少女烫着波浪长发,校服下的衣服鞋子都是昂贵的品牌。
她不缺钱,可以说他们并不缺钱。
「没钱,没钱怎么上明高的……哦,我记起来了你是特长生是吧。」
「跑的特快对不对。」
我看着季晚露出狐狸一样狡黠的笑容,内心本能的反感,后背窜起鸡皮疙瘩,就像是被某种猎食动物盯上了。
季晚嘴角微翘,语气不容辩驳。
「这样吧,你去店里带个音乐盒出来,我就放过你。」
我的视线随着她的手指的方向落在马路对面的玻璃橱窗,里头摆了一排精致的音乐盒,不想就知道价值不菲。
我咽了口唾沫,艰难道。
「我没钱。」
季晚闻言眼睛眯起来,语气理所当然。
「你没钱还没腿吗。放心,只要你跑的快一点就不会被捉到啦,等你的好消息。」
我脸色煞白,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竟然要我去偷。
堵住巷口的几个人瞬间就散开了,给我留出一条通道,纷纷戏谑的看着我。
「没听到晚晚怎么说?」
「快点啊,我看你还想挨打。」
见我一动不动,一个穿着明高校服裤子的男生猛的推了我一把。
我被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要不跑吧。
可这次跑了,他们还能逮住我,我总得回明高上学。
季晚好像看出我内心的挣扎,她轻笑一声,给我下了一剂猛药。
「你不乖乖照做,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跑不了步。」
季晚的叔叔是校董,前几次恶性事件都是他压下来的,我知道她绝对没有和我开玩笑。
我还得靠跑步去比赛,去考大学……算了,这次就照做,下次躲着他们点。
等我忐忑的揣着音乐盒回到小巷,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按住。
咔嚓咔嚓。
是按动快门的声音。
季晚故意在我面前晃着手机,语气得意。
「人赃并获。」
「我们是人证,这东西就是物证。」
「你说这要是被人举报,你会不会强制退学,最后连高中都没得上,只能和你奶奶捡垃圾。」
她越说越高兴,甚至还伸手拍了两下我的脸。
「是你让我做的!」
我双手握拳,身体发抖,忍不住大喊一声。
季晚目露怜悯,她凑近我,好让我能看清她的表情。
「这么说就不对了,不能乱咬人呀。我可没叫你去偷。」
偷,这个字她加重语气。
我知道她是在故意捉弄我,可我没有一点办法。
她的确没把「偷」说出口,可说不说也没什么两样。
愤怒和不甘笼罩着我,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季晚眨了两下眼睛,似乎惊讶于我的天真,眼中的恶意更加浓厚。
「你们怎么都问一样的蠢问题?当然是因为我能呀,懂吗?」
「不管因为你做了什么,而是因为我能这么做。」她的语气戏谑,用手一下一下戳着我的额头,而后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要怪呀,就怪你倒霉吧。」
什么?这算什么理由啊。
我双眼发红,顶着满头红印看她。
噗呲——
她身边的朋友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们笑我样子滑稽,笑我的无能愚蠢,笑我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你看她的表情,哎呀,我果然没有选错,你们看她多有意思啊。」季晚也被逗笑了,她把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
「生气也没用,想还在明高上学,那你就得乖乖听话。」
往后两个月,我被他们四人呼来喝去,挨骂和殴打都是家常便饭。
渐渐的我被孤立了。
没有人敢对我示好,没有人和我说话,我活的就像是学校里的透明人。
太痛苦了。
我只好催眠自己,只要忍忍,只能忍忍就能过去。
可人类的承受能力是有阈值的,就在我快撑不下去的时候,现世报来了。
季晚死了。
她死在女厕的最后一个隔间。
艺术楼上头有个天台,之前有人在那跳楼了,学校就把天台锁了,后来新楼建成,这里就处于半废弃的状态。
隔几天会有人简单收拾下卫生。
季晚的尸体是被保洁员发现的,据说是楼道里飘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开始还以为是死了窝老鼠。
挨个厕所查看才发现是死了人。
门是一扇扇推开,推到最后一扇门,臭味特别浓郁。
保洁员这时觉得不对劲了,后脊梁直冒冷汗,可这会门已经开一半了。
保洁员壮着胆子一看,这一眼就把她吓了个半死,她连滚带爬的冲出厕所,跑的时候因为太慌张,还差点从楼梯上摔个跟头。
「死,死人了。」
门顺着那股力道缓缓打开,露出了一双青紫的脚背。
死的不是别人,正是季晚。
我听说她是吊死在水箱上的,死前还挣扎了一番,墙壁、水箱都有用指甲扣出的抓痕。
不知道是不是上吊的时候后悔了。
得知这个消息,我心情比较复杂,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害怕。
艺术楼我前两天刚去过。
那里是季晚消遣的主要场所,她手里头有天台的钥匙。
别人或许不清楚,可学校内的人都知道艺术楼相当于校霸一伙人的地盘。
这个学校很大,私密的空间很多,她明明有很多地方可选,可季晚偏偏要去死过人的艺术楼,我甚至能感觉得到她对那里有种特殊的偏好。
她让我去,我不敢不去。
战战兢兢的爬到6楼一看,通往天台的大门紧锁着,楼道里半个人都没有。
我自然不会傻傻等着,见没人就走了,提心吊胆了两天。
现在看来,八成那时她就出事了。
现场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这好像就是一桩普通的自杀事件。
季晚的父母并不相信,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给请上头施压。
警方对此进行了更加细致的调查,在翻看监控的时候就遇到了首个阻碍。
没有监控。
准确的说是没有艺术楼内部的监控。
艺术楼的监控以前是正常的,后来意外损毁,搬去新楼后,这里就一直晾着没人管。
而外面能找到的监控画面只能看到季晚在下午3点多的时候进入楼里,等再出来就在裹着白布的担架上。
至于楼内发生的情况他们是一概不知。
我觉得这是因果报应,季晚死的那个厕所,就是她经常搞霸凌的地方。
不过我们都知道,季晚的死没那么简单。
她没有理由自杀。
她有丰厚的家底、无限好的前途、光明的未来。
而且季晚这个人做坏事没有负罪感,天生就缺乏同理心,所以绝对不会因欺负同学而愧疚。
肯定是有猫腻。
同班同学、老师、狐朋狗友还有我,任何和她有过接触的人都被传唤一遍。
来调查的刘警官看着我,眼神凌厉。
「3月22那天你也去了艺术楼,你去干嘛?」
我攥紧衣摆,深吸一口气,好让声音大一点。
「是季晚让我去天台找她,旁边还站着好多人可以作证。不过——我发现天台的门是锁着的,进不去就走了,哦,其他的东西没注意。」
说完咽了口唾沫,已经很久没人认真的听我讲话,这让我有一点紧张。
稍年轻一点的警官问「她找你做什么?」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讲,只好喏喏道「一点小事。」
刘警官眉头蹙起,他对我插科打诨的说法很不满,于是冷声呵斥「说实话,老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