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婚夫的表妹将一封封书信甩在我面前,上面皆是他们暗通款曲的证据。
“阮姜姜你看看,你拿什么和我斗?表哥最爱的便是我的歌喉,他离不开我。”
柳芊芊柔着嗓子挑衅。
我冷眼扫了一眼书信,冷嗤一声。
下一刻,一把抓住桌沿刚烧开不久的开水,钳着柳芊芊的喉痛狠狠地灌了进去。
今日是我十六的生辰,府里大张旗鼓为我操持庆生宴,可除了我爹以外,对我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却姗姗来迟。
一个是我的未婚夫,沈重年,另一个是我不打不相识的发小,齐商。
眼下宾客已经开始用膳,备受瞩目的未婚夫却还未到场。
“你们瞧,阮大小姐生辰未婚夫却不到场,真是可笑。”
“我看也正常,往日本就是阮小姐对沈将军死缠烂打。”
这般难听的话不绝于耳,我抓起盘中的一个李子,随手砸到骂得最狠的一个贵女口中。
准头不错。
笑吟吟道,“若是吃饭也不能让庄小姐管住嘴,那本小姐便纡尊降贵亲自侍奉。”
话音刚落,庄小姐哭了出来。
若是以前我必不可能就此放过她。
但父亲一早和我说,今日便正式宣布沈重年为我阮家良婿,特地宴请朝中大臣作个见证,让我客气点。
我阮姜姜臭名远扬。若不是我爹的面子,怕是也没什么人愿意来。
不想与不喜欢的人打交道,我跑到院子里看星星。
骤然一双大手捂住我的眼睛,一身汗臭味夹杂些似有若无的香味让我反感,我推开他的手。
“沈重年你还知道来啊,你不看看我被那群长舌妇笑话成什么样?”
我实在是气的不行。
“对不起姜姜,军中事物繁忙,一有空我就立刻赶回来了,你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看他气喘吁吁,面红耳赤的模样我一时心软,也不怪他了。
沈重年给我准备的礼物是一条狐裘大氅,色泽鲜亮。
我生性怕寒,冬日最喜窝着不出门,看来沈重年还是把我放在心上了。
我伸出手抱住他,脑袋搁在他胸口,那股香味更加明显刺鼻。
领口处夹着一根极细的头发,这不是我的。
刚想拿出头发和他对峙。
父亲便跑过来叫走沈重年应付宾客了。
我那不守时的发小也可算来了。
齐商穿的花花绿绿的,如同花孔雀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他过生辰。
我忍不住阴阳他两句,“齐公子来的可真早啊,你整日游手好闲的不知忙什么啊?”
齐商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他父亲官职虽低,可他家富可敌国。
齐商也是总是出没青楼赌场各大领域。
上京有三大人物,一是齐商花天酒地第一人,而是阮姜姜刁蛮跋扈第一人,三是内阁首辅神秘莫测第一人。
他笑笑不在意,手中执扇用力敲了一下我的肩,吩咐下人抬箱子上来,“死丫头怎么说话的?快看小爷我准备的礼物。”
话音刚落,箱子被打开,两套喜服工整的摆放着,还有相应的凤冠,晶莹剔透。
我被这礼物弄得哭笑不得。
“其他东西我想来想去你也不缺,眼看你要和沈重年那小子结婚,就送喜服了。”
眼眶微热,有点感动。
2
他拉着我去大堂前,嘟囔着好歹是我生辰,总得露个脸。
在门口迎面撞上了个姑娘,抬眸寻去,是沈重年的表妹,柳芊芊。
可我分明没有请她。
她见我微微俯身行礼,温温柔柔的塞了一只镯子到我手中,“姜姜姐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今日沈哥哥来晚了您莫要责怪他。是我拉着他赔我替您选礼物的。”
她抬手间,我隐约问到了和沈重年身上相同的味道,仔细看了眼她的头发,和沈重年身上的一般粗细。
心下了然,我敛了神色,“我必然不怪你的沈哥哥,只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成日游手好闲,我替你安排一个好夫婿吧。”
此话一出,齐商摆了摆手中的折扇,走到柳芊芊身后,嬉皮笑脸。“我看城东王大人甚是不错。”
“我看不错,人家家财万贯,年纪与柳姑娘父亲一般大,指不定哪天嗝屁,柳姑娘坐拥万贯家财呀。”
“不知刘姑娘听过内阁首辅吗?他没有妻子,把你献上去你可就高飞了啊!”
内阁首辅至今都是非常神秘的存在,除了皇帝外无人知道他的真实面孔,早朝也去得少。
听闻他是个老妖怪,奇丑无比,无脸见人,但是却无比凶残。
我之前并非没有做过操控他人婚姻之事,再加上民间以讹传讹,更离谱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在我和齐商的一唱一和下,柳芊芊脸色一白,哭腔道,“你们这么对我,沈哥哥是不会放你们的!”
说完她就要跑。
不提沈重年还好,一提我就来气。
我抓住柳芊芊的胳膊,抬手就是狠狠一个巴掌,“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本来我和沈重年的婚约只是名门贵族之间知道的,现在平民百姓也知道了。
我却没有往日沈重年来提亲那般开心,反而心里堵堵的。
柳芊芊那丫头还真是把我给她的几巴掌发挥到了最大作用,如今民间全是讨伐我的声音。
说我小肚鸡肠,二人清白我却容不下他人。
说我心思狠毒,身为女子本该接受丈夫三妻四妾。
说我不得好死,对未婚夫的表妹下此毒手。
丫鬟告诉我沈将军来了,我让她放人进来,兴师问罪或是干什么我都不在意了。
他冲进来一把抱住我,手掌心摩挲着我的发丝,温热的气息撒下。
“姜姜实在是对不起,表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没想到你会误会。”
我冷笑一下,反问道,“误会什么?那日你身上的胭脂香不属于我,头发丝也不属于我。”
他古井无波的深眸中划过一丝波澜,轻声安抚解释。
他说陪柳芊芊为我挑选礼物时,她耐不住酷暑,晕倒了,作为表哥他怎可能袖手旁观,是他抱着柳芊芊到郎中处,夜晚才误了时辰。
我垂眸盯着青石板上的裂痕,喃喃道,“该让下人把这青石板换换了,裂了的我不要。”
他慌了,低着头认错。
“姜姜我知道你最懂事了,嗯?”
“我懂什么事?全城的人都知道我阮姜姜是京城第一恶女,你就护着你那表妹吧。”
本想和他断了,但这么多年的情意却不假,我对他一心一意绝无二心。其实这个时候他只要发誓与表妹恩断义绝,我很立马原谅他的。
可他呢?
还记得初见时,我被名门贵女挤兑,骂我没有娘亲,骂我野种,骂我没有教养。
我捡起石头奋力向她们砸去。
扔不准,我再扔。
她们围上来打我,骂我,但敢对我动手的人也不多,她们顾忌我爹的权势。
我打瞎了一个小姐的眼睛,另一个小姐的脸被我抓花。
虽然我占据上风,但我精疲力尽了,我被她们推下池塘,我不会水啊。
就在我以为要和娘亲团聚时,一个白衣少年将我从中救起。
再次睁开眼时,沈重年在我跟前。
我记得我被打的时候他在旁边看着,但我现在没心情和他斗,我好冷。
我冷声道,“送我回尚书府,我给你十金。”
“我送你回去,不收你钱。”
他声音很轻,与硬朗的面部轮廓形成强烈对比。
“你看到了,世家小姐的脸我抓花的,眼我打瞎的。”
他没回我,说我扔石子不准,他教我。
我打人不疼,他教我。
我信了,总是去将军府找他。
父亲教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尤其是救人性命者,更甚。
话本子里告诉我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我对沈重年的感情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复杂,但是大多数都是源自于他从黑暗中将我救赎。
但京中把我当做人看的人屈指可数,时间久了我喜怒无常,尤其是有人激怒我时。
这些事情沈重年分明清楚的。
我心痛极了,曾经教我反击的人现在却拿着最利的剑捅我的心窝。
我深吸一口气,抓起一旁的茶盏,狠狠地砸在他的额头,血水顺着茶水流下。
“滚吧。”
3
我每时每刻都清楚我在做什么,包括知道沈重年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他父亲在朝着与我父亲平起平坐。
我这一杯子砸下去,沈重年父亲也不乐意了,民间也不乐意了,骂我配不上他们的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