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几平米的小房间里，我看到爸爸的皮带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妈妈身上，头上昏黄的灯光也跟着摇动。
我和姐姐躲在角落里，不敢动，也不敢哭出声。
「还跑不跑了，你这个死婆娘！」
爸爸揪着妈妈的头发，还没有打解气，又给她来了两巴掌。
「娃都生了两个了，还不老实，再不听话就把你转手卖给村东头的刘赖子。」
没错，我妈妈是被别人卖给我爸爸的，是一个大学生。
当时奶奶卖了两头猪，东拼西凑凑满了8000块钱，给爸爸买了这个媳妇。
当时妈妈被关在笼子里，奶奶肆无忌惮地上手摸了她的胸和屁股。
「就她了，屁股大好生养。」
第一胎出来的时候，奶奶听到是个女儿，眼睛都气得冒绿光了，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
村里的大人说，奶奶本来想趁妈妈夜里睡了，把我姐姐偷偷抱出去埋了。
还好妈妈没睡得太死，及时醒了过来，拖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硬是拖住了奶奶，拼死和奶奶拉扯，我姐姐才能活到现在。
妈妈出完月子后不久就怀了二胎。
村子里的老人说酸儿辣女，所以奶奶就逼着妈妈吃酸腌菜。
「你要是再敢吐出来，明天我就把欢丫头卖了。」
就这样，妈妈吃了很多酸腌菜，最后生下了我，是个儿子。
从我记事起，奶奶就很喜欢抱着我和别人炫耀，但是别人要摸我时，她都不让他们碰。
「我老张家的乖孙，别碰坏咯。」
家里一年难得杀几只鸡，但是奶奶总会把一只鸡腿夹到爸爸碗里，一只鸡腿夹到我碗里。
张欢看着鸡腿直流口水。
「奶奶，我也想吃鸡腿。」
「吃吃吃，吃什么吃，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吃，你个赔钱货，你哥哥是要给张家传香火的。」
张欢和妈妈最后能喝到一点点带肉沫的汤。
我心疼她们，藏了几块鸡肉拿给她们吃，但是被奶奶发现了。
「我的乖孙啊，女人嫁人了就是要当牛做马的，以后你姐姐也是别人家的，我们张家给她们吃，给她们穿已经待她们很好了。」
「你要记住，她们什么东西都要紧着你知道吗，以后你娶媳妇，你姐姐也要帮忙的。」
可是妈妈和我说，我是小男子汉，以后长大了要保护姐姐，奶奶又说姐姐生下来就是要为我服务的，我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了。
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会有新衣服和新鞋子，姐姐都是捡我不要的衣服穿，看起来像个假小子。
之后我上了学堂，姐姐没有上。
奶奶说，女娃读那么多书没用，最后都要嫁人的。
每天，姐姐会接送我，书包都是她背的，偶尔，我也会看到姐姐早早地就来了，趴在窗子外面，听老先生讲课。
今天姐姐来接我的时候晚点了，我和隔壁家的二壮打了起来。
这小子居然敢骂我，在家里都没有人敢骂我，我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我直接上去就和他扭打起来。
姐姐过来让我们不要打了，但是二壮推了姐姐，我有些生气。
我看到地上有个石块，捡起来就砸在了二壮脑袋上。
鲜血顿时就从二壮脑袋上流了出来我也有点慌了。
回家没多久，二壮家里人就找过来了。
我说是他先动的手，我只是害怕推了他一下，然后他就自己磕在石块上了。
他们不信我说的，就问姐姐，姐姐把她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最后只能给他家赔了一只鸡，这事就算了了。
爸爸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我以为我要挨揍了，但是那一巴掌打在了姐姐的脸上。
奶奶也走过来，还没动手，姐姐就被妈妈护在了怀里。
「一个赔钱货，生了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妈妈，我是不是做错了。」
「欢欢没有做错，诚实是非常好的品质，欢欢做得很棒。」
我站在角落里，臊红了脸，但是奶奶说家里人就应该帮家里人，没有胳膊肘往外的。
妈妈抱着张欢，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后来我就想，谁叫张欢不帮我的，她确实是错了，该打。
村子里的大人说，妈妈的学问比学堂里的老先生还要高。
小时候妈妈会给我和姐姐讲故事听，我总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后来我上学堂了，妈妈就会用我的书本给姐姐讲知识，比学堂里的老先生讲得还要好。
「去把猪食，一个小女娃子，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
妈妈没有听奶奶的，让姐姐继续写作业，自己去把猪食了。
我不服气，凭什么，张欢迟早要嫁出去的，妈妈还对她这么好。
而且以前妈妈干活的时候，都用背篓背着张欢，不管在哪里都带着她，我有时候想要妈妈抱一下都不容易。
凭什么张欢可以得到妈妈这么多的爱呢，她什么时候才能像奶奶说的一样，去别人家给我换媳妇儿呀。
「张欢，你读书真的没用的，奶奶说了，以后还要拿你给我换媳妇儿的。」
后来有一次，妈妈抱着姐姐出去了，我左等右等没有等到她们，我想，妈妈应该是不要我了，我很伤心，就哭着去找了奶奶她们。
「奶奶，妈妈不要我了，她抱着姐姐走了。」
奶奶和爸爸一听就急了起来，后来整个村子的人都在帮忙找。
最后是在镇上的车站找到妈妈和姐姐的。
「这婆娘不知道镇上也有我们的人吗，还真有能耐啊，跑这么远。」
回来之后，爸爸就一脚把妈妈踹翻在地上。
打了一顿之后，把妈妈的脖子铁链锁了起来，把妈妈和姐姐关在了地道里面。
隔天，姐姐就被放了出来。
「去，你奶奶在煮猪食，去帮她一下。」
「去河里把袜子洗了。」
「去帮你奶奶刨玉米。」
「……」
妈妈被关进去之后，姐姐就代替了妈妈，开始做着农活。
有好几天，妈妈都没有吃饭，后来爸爸端着铁盆亲自给妈妈送过去的，我悄悄地跟在了爸爸后面。
「只要你以后不跑了，好好跟着我，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妈妈还是没有吃饭，后面我看到爸爸的手急切地摸到了妈妈的屁股上，还把妈妈的衣服撕掉了。
我没有再敢看下去，只听到地道里传来了妈妈的叫喊声和铁链晃动的声音。
我和二壮一直都不对付，后来长大了，还是会经常打架，谁也不服谁。
有一天我路过刘婶子家的时候，看到他偷偷摸摸地趴在墙上。
我走过去，看看这个小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刚准备叫他，就被他捂住了嘴，他在墙上戳了一个洞，让我从洞里看过去。
离开刘婶子家的时候，我耳朵根都是红的。
「怎么样，你看到她的奶没有，真大啊。」
「我爹说了，一个女人好不好弄，关键得看奶大不大。」
我没有回话，但是后来二壮经常找我看那样的事，我一开始还半推半就，后面就习惯了。
看了这么多女人，还是刘婶子最好看，刘婶子也是大学生，平时妈妈就爱找她说话。
其他人生完孩子之后，都跟水桶一样，只有刘婶子还苗条得很，可惜的是，前几年她的腿被打瘸了。
后来在看刘婶子洗澡的时候，她男人突然回来了，我和二壮撒腿就跑。
这个事最后还是闹到了家里。
爸爸站在一边，点了一根烟，没有说话，奶奶一把把我护在身后。
「十岁的小孩子，能懂什么，再说了，你家那个瘸子瘦的跟个竹竿似的，有什么好看的？」
两家人都拿还是个小孩说事，刘叔也说不过，后面一家给他拿了一包烟就打发了。
「文兵，学堂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现在不好好读书，而是去做这些龌龊的事情？」
「行了，你少说几句，这里没你的事。」
爸爸强硬地打断了妈妈。
「就是就是，读书有什么用，你读那么多说，最后还不是要来伺候我们家建民。」
奶奶说完就把我拉过来，摸了摸我的头。
「我的孙这么快就开窍了，奶奶得多给你炖点汤，让你好好长长身体。」
「长什么长，这几年书都白读了，明天不要去了，和我一起去地里干活，自己攒老婆本。」
就这样，我就没有去学堂了，而是和爸爸一起下地干活。
而我则是第一次在妈妈脸上看到了厌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