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棺材铺是十里八乡生意最好的,但店里却没有一副棺材!
因为他总能在人死的第一时间准备好合适的棺材,就好像能提前预知别人的死讯一样。
而这一切的秘密,就在我身上!
“又做梦了?”
父亲见到我呆呆的坐在门口,关切的问道。
“是!”
“这次是谁?”
“王林叔!”
父亲叹了口气,随即高喊了一声。
“孩他妈,出来做棺材了!”
我的父母已经习惯了,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我做梦,村里就一定会死人!
漆黑的深夜,我站在村口的大榆树下。
整个村子一片死寂,往常的鸡鸣狗叫全部消失,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我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忽然,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黑影,缓缓的推动着榆树下的石碾子。
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迈着均匀缓慢的脚步,一下一下的挪动着。
我看不清这个人的样子,但依稀感觉是个女人。
“嘿嘿嘿!”
女人一边推着碾子,一边发出阵阵的冷笑。
在黑暗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渗人!
熟悉的地方,陌生的人,诡异的画面,让我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下蹿到头顶,连头皮都麻了起来!
“你...你是谁!”
女人没有任何回应,用一种怪异且沙哑的语调哼唱着小曲。
“要吃鱼,要吃鱼,吃鱼就要钓来鱼;
勾开嘴,刮掉鳞,活鱼翻腾扒鱼皮;
剖鱼肚,取五脏,拿起热水把鱼烫;
剁鱼头,吃鱼席,鱼肉吃完哭啼啼;
问孩子,哭什么?鱼肉香味很熟悉;
很熟悉,是哪里?父母味道香入鼻。”
随着女子口中哼唱的小调,石碾子上出现了一堆堆碎肉。
巨大的石碾碾过碎肉,一股股暗红色的液体流到了女子的腿上。
与此同时,一股猛烈的腥臭味冲入我的鼻子里。
“这是...血!”
我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宛如失去了控制一样,缓缓地走到了碾子旁边。
忽然,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狠狠的打了一拳,整个人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碾子上面,除了一堆碎骨碎肉之外,赫然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很熟悉,嘴边有一颗黑痣,不正是今天已经死了的王林吗?
头颅双目圆睁,七窍流血,表情极为惊恐。
就在下一秒,女人口中哼着小曲,推着巨大的石碾,一下子压碎了王林的人头!
“砰!”
宛如西瓜一样,王林的脑袋瞬间被压扁,两颗眼珠子一下子弹了出来,滚落到碎肉里面。
强大的视觉冲击和血腥味,让我再也难以忍住,一下子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女人忽然停了下来,口中的歌谣刹那间停了下来。
“一条鱼吃完了,该杀下一条鱼了!”
随即,她缓缓地抬起头,我也随着她的目光向上看去。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树干上竟然吊着四个人。
每个人都背对着我,一丝不挂,洁白的肉体宛如鱼肉一样,挂在树上随风晃动。
女人仿佛是挑选货物的摊主一样,围着四个人绕了一圈,突然拉住了一个吊者。
“接下来,就是你了!”
话音落,女人猛地挥刀砍断了吊者的双腿。
随后,她把树上的尸体转了过来。
看到吊者的样子,我的心脏仿佛被狠狠的打了一拳!
眼前人的样貌,竟然是我的四叔李华!
“啊!”
一声惊叫,我猛地坐了起来。
又做梦了!
就在我惊魂未定之际,忽然我的房门被一下撞开,我妈一脸焦急的冲了进来。
“小鸣,不好了!你四叔出事了!”
四叔是被人抬回来的,下肢已经被砸烂,人只剩下一点气息。
奶奶趴在四叔的身上,不住地大哭。
据同行人讲,他和四叔玩牌回来,路过石崖旁边山路的时候,四叔突然说有人在叫他。
接着四叔就好像失了魂一样,朝石崖底下走去。
同行的人本来想叫住他,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石崖上面滚下来一块巨大的石头。
虽然石头下落的势头不快,但四叔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这块石头迎面砸下来,躲都不躲,直接被碾碎了双腿。
就在这时,四叔突然睁开了双眼,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气,不住地挥手吼叫。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我父亲连忙上去摁住四叔,焦急的问道:“老四,你怎么了?”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四叔仿佛疯了一样大叫,但随后却仿佛一口痰噎在了喉咙。
他努力张着嘴,嗓子咕噜噜的叫着,似乎想要拼命呼吸。
片刻后,四叔的眼中突然失去了光泽,身子一软,再也没了呼吸。
屋子里顿时乱了起来,母亲把嚎啕大哭的奶奶拉到其他房间,父亲则和一群人开始安置四叔的后事。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中不断回想刚才的噩梦!
如果王林是第一个,四叔是第二个,那还剩下三个人,是不是还得死三条人命?
恍惚之间,我竟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模模糊糊的女人哭声。
这个哭声不是奶奶,而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爸,你听没听到有人在哭?”
“别胡说八道,没看正忙着呢吗?赶紧回去睡觉!”
父亲一边把四叔的血衣脱下来,一边把我赶走。
我观察父亲和其他人的神色,他们确实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我被父亲推出了屋,他并不想让我看到四叔被脱光后血肉模糊的惨状。
随着屋门被一下关上,我耳边的哭声越来越明显。
“这么晚了,是谁会在哭呢?”
我没有回家,反倒是顺着哭声走了过去。
大约十几分钟后,我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随即一转身,看到了门口的那棵大榆树。
朦胧的月光下,一个身穿绿色纱衣的女人,背对着我,坐在榆树下的石碾子上,发出阵阵啜泣声。
“是这个女人在哭?”
我心里有些疑惑,我们村子不大,也基本上很少有外来人,所有的人我全不认识。
但我肯定,我没见过这个女人。
“喂!你是谁啊?”
我叫了一声,但女人没有任何反应,仍然在不停的哭。
不夸张的说,因为我在噩梦中经常见到一些恐怖的场景,胆子比别人大很多。
但是,此时的我仍然感觉手脚冰凉,头皮发麻!
女人的哭泣声在我的耳边越来越清晰,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转身就往回走。
不管是人是鬼,只要离开这,就一切与我无关!
但几分钟后,我停下了脚步。
因为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榆树,以及那个哭泣的女人。
我竟然又走了回来!
“完蛋了,这是鬼打墙!”
我不敢继续走了,因为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过:遇到鬼打墙,很有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走到悬崖边上,然后踩空掉下去丧命。
我尽力稳住心神,让自己不那么害怕,随后看向女人。
她还在哭,而且越来越凄厉,我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走向女人。
“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颤巍巍的走到女人的身后,然后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一股彻骨的凉意从我的手上传来,但与此同时,女人突然停止了哭声。
诧异中,女人身体动了一下,口中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你~是~在~叫~我~吗?”
女人声音一字一顿,下一秒,缓缓地转过头来。
我瞬间感觉心脏都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
女人回过头来,赫然是一张长满黑毛的猫脸!
回过头来的猫脸,没有再哭,反倒是发出一股渗人的笑声,在黑夜中显得尤为刺耳。
我一声尖叫,一下子瘫软的坐到了地上。
女人的双眼在黑暗中闪动着绿光,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垂腰的黑发。
她的身子仍然是背对着我,只是头颅扭过了180度,口中突然哼唱小曲。
“一网捞上鱼,四尾齐戏水;三尾吃人肉,一尾喝血水。
一条砍掉了脑袋,一条斩断了双腿,剩下一尾怎么办?剖心挖腑变成鬼!”
女人缓缓站起来,抬头看向榆树顶。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榆树上多出了三个背对着我的赤裸身体。
“接下来,该你了!”
女人声音如诉如泣,宛如撕开鸡肉一样,把其中一个人的后背划开。
鲜血迸流,竟然掏出了一个跳动的心脏。